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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王府都是什么样的人?”她道。

    “你两个舅舅都是读书人,恕我直言,庸庸碌碌,无甚建树。你姨母大概就没这么规矩了,毕竟与你母亲同胞姐妹,都是郡主,地位身份却天差地别。想来不甘也是有的。”

    “有何证据?”

    “她曾经上过一道奏折,请求给她的女儿一个县主封号,理由是刘家根基太薄,但是皇上没理会。”

    李南风没再吭声。

    永王府这一脉子女成亲都是在定国之前,当时可没人敢冲着一定能当皇亲国戚去,刘家是嘉兴本地读书人,那也该是符合高家当时身份地位的人家。

    高家借皇帝的光,是成为了皇族不错,可根基薄又岂能作为想给女儿谋好处的由头呢?除非是有建树。

    再说县主封号也只有郡王女儿才有,跟“郡主”是不相干的。

    李南风听说是这么样的人,便不想再问下去。

    前世永王府跟李家没关系,这世里八成也是不会有的。

    她想起来意,问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晏衡伸手拨了拨炉里的香,说道:“晏驰在沈家捅了个篓子,我得帮他兜兜。”

    李南风想起来:“这种事不是有你爹吗?你不打算弑兄了?”

    晏衡觉得跟她说话真有点烦,看了眼外头后压声道:“我无缘无故弑兄作甚?我又没疯!”

    李南风斜睨他,对他这话不敢苟同。

    晏衡叹气:“我爹当然也管,比如昨夜里他就找许大人喝茶去了,但他不可能会主动理会这种小事。”

    也是。就算是晏驰捅了篓子,对靖王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都在官场上,许家未必将来就没有难处?靖王只要随便拉扯他们一把,他们便已经受用不尽。怎么可能会为着这个来记恨靖王府?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那你还想干什么?”李南风不太明白。

    晏衡托着腮,幽幽望着她:“我不太喜欢沈栖云那一堆。”

    “那又怎么样?”李南风轻轻地拂着茶,“要不你扑上去咬他两口?”

    晏衡觉得终有一天会被她给气死:“你嘴里怎么就没句好话呢?好歹你我也算是知根知底,下回你有难的时候吱一声,我也是会帮你的。

    “真看着我倒霉了,你一个单打独斗的,连个帮手都没有,不是也挺头疼?”

    “谁要你当帮手?我有爹还有哥。不像你!”

    李南风冷哼一声,垂眼喝茶。

    这茶不是普通的清茶,仿佛经特别薰制过,带点奇妙的幽香,一定是出自靖王妃之手了。

    说起来这小子虽然没个像李存睿那么好的爹和李挚那么好的哥哥,但却有个温柔善良还善解人意的娘,老天爷也算是太便宜他了。

    想到这里她手下微顿,忽然又抬起头来:“你是怎么死的?”

    正喝茶的晏衡猛地呛了一口,茶水泄了堤似的从嘴角漫出来,咬牙半天他才抹去下巴上的水说道:“你下回问这种问题之前,能先打个招呼吗?”

    “那我再问一次?”

    晏衡伸掌阻止,撑膝望她:“你终于想到问我怎么死的了?”

    李南风冷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死了以后谁给我收的尸?”

    “我怎么知道!”

    “你不应该是祸害完我之后活成了老王八,最后不知在你第几个姨娘怀里被她一锤子砸死的吗?”

    李南风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比如我正直善良,却英年早逝。你不活到七老八十都对不住你这副德性!”

    晏衡无话可说。

    李南风把茶喝完,又道:“我从前是跟沈家打过几回交道,别人不好说,这沈栖云是没学到他们这老太爷风骨的一半。

    “晏驰闹出这种事,使得他们家与许家关系迅速交恶,他肯定会不遗余力把证据找到,洗清自己。

    “晏驰再怎么说都是王府的公子,沈栖云若只是把证据给许家一家看还好说,你爹肯定能摆平。

    “就怕他会抖露出去给满京城的人知道——卢氏对沈侧妃干了什么?”

    “打了她。”

    李南风微愕。

    晏衡便把事由说了。又道:“我已经着人找了沈家丫鬟打点过了,但我心里头总没准,沈家那样的世家,向来管理下人都有一套,我这点伎俩,怕是保不了不翻船。”

    “你怎么打点的?”李南风问。

    “我让人找准了个身世不好的丫鬟,给了她不少钱。”

    “愚蠢!”李南风直接骂道。“就算要买通,也应该直接在她身上制造疑点,等着沈栖云疑心上她之后,你再适时施以援手去诱惑。

    “眼下这不痛不痒的,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了,沈家人又岂是好相与的,能随随便便就相信她的招供?”

    晏衡虽然被骂不高兴,但听完也不由点头:“有道理。”

    “但这还不是最好的法子,”李南风道,“你该做的应该是彻底断了沈侧妃对沈栖云这一房的指望。

    “他们两口子都并不是什么安份的,若是继续跟沈侧妃他们牵扯下去,只怕会有不少后患。

    “依我说,与其遮瞒着这事儿,倒不如索性把沈栖云推上风口浪尖。

    “沈家偌大一个家族,总归会有几个明理的,他们正是卯着劲想东山再起的时候,你们只消把他们所做所为当着他们沈家所有人的面撕开,便既不会有人说你们晏家违礼,也能轻松断了沈侧妃与沈栖云他们继续往来的后路。

    “由沈家自行决定怎么处置这件事,怎么决定来修复这层关系,比起你单纯地对付沈栖云要好。”

    若沈家这是她李南风的亲戚,她是绝不会再考虑什么情份不情份的,趁早断了干净。

    但这事还夹着沈家对靖王十七年的恩情在,沈栖云虽说不那么地道,但终究也是沈家人,要断得不好,反过来靖王府就要落一身的不是,毕竟当初靖王可是八抬大轿自沈家老太爷手上亲自把沈侧妃接回来的呢。

    别的不说,只说沈家老太爷至今都没气得闯到京师来替女儿喊冤,也称得上高风亮节了。

    不然他若真写个万言状,击了登闻鼓,将事情闹得天下皆知,纵然道理摆在那儿,也对谁都没好处。

    总而言之,以晏家如今的走向,只能大体上求和。

    在晏衡与靖王妃地位稳固的情况下,与沈家态度端正的那一干人保持较好的关系,对毫无家族背景的靖王妃母子来说,其实也没有害处。

    因为沈家老太爷必然还是盼着女儿与外孙好的,而这种“好”,则未必一定是要与靖王妃母子争个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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