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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卿一早起来连打了几个喷嚏,同房的唐素以为他得了风寒,麻溜爬起来离他老远。

    晏衡今日约了徐策,午前一起吃了饭,听徐策把崔家情况简单说了说,饭后就往崔家来。

    崔哲一家四口,住在西门那边。

    崔哲的长子崔浩迎出来,引着二人前往烧伤了腿正卧床的崔哲房里去。

    晏衡先问了下伤情,之后也就直接问起了经过。崔哲道:“关于前周国史,立朝之后一直在编撰,负责的是翰林院陆学士。下官只是其中一卷的经办,掌管的是灵帝父亲,周英宗一代宗室的部分。”

    听到宗亲二字,晏衡道:“那你编完了吗?”

    “未曾。下官收集到关于英宗朝代的卷宗才不过半个月,筛阉对都得花上不少工夫,不可能短时间内编撰完。而走水那日,下官在罗汉床上书写,内子在帘栊下薰衣裳,这仇的起因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而伤脑筋的是,搜集来的卷宗,都给烧毁了,今后又要重新一府府重新寻人核对。”

    崔哲说到这里长长地哀叹了一口气。

    晏衡凝眸:“那你可记得,当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记载?”

    崔哲回想:“周朝历朝两百载,宗室族人遍布各地,封府人数数以千计,隔的远的那些,因为都没有什么事迹留下,印象也不深,只有昔年郑王府因谋逆之罪被灭门一案下官还记得些许。”

    “郑王府?”捧起杯的晏衡又停下手来。

    “正是。”崔哲边回忆边说道,“关于郑王府的记载,周室遗留下来的所剩无几,下官为了完善,便四处翻卷宗,最后总算整理出来几分事件面目。

    “郑王府于十九年前被登基三年的灵帝以谋逆之罪论处,郑王赵檎与妻儿家小阖府被诛,一共四十七口全部在册。

    “但消息还是提前走漏了,赵檎身边四名幕僚除去姓谢的一位以外,全数不在府中。

    “花名册也找不到,因圣旨只交代杀尽赵檎一族,这三名幕僚便不知所踪,由于当时朝中有人见下手过惨而劝止,后来便也无人追查。

    “其实后来也有人在议论,郑王府谋反证据并不确凿,因此也有人怀疑是那些幕僚下的手,当然同样证据不足。但灵帝残暴的本性是因此暴露出来了。”

    晏衡凝思片刻,说道:“这四十七口人,确定都是赵檎的全部家人?没有漏网之鱼?”

    “理应不会有假。灵帝既然下了这么狠的手,首先就不可能让他们还有机会留人。事后肯定也会有再核查。如果有走漏的,灵帝必然不会放过。

    “再者,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灵帝亡国的时候都未曾趁势出来力挽狂澜,自然是不会还有人了。”

    晏衡对这番话倒也心以为然。

    郑王府为灵帝所灭,灵帝皇权告急,被宁王步步紧逼之时,那时候是最好的露面的时机,朝廷的臣子会拥护,会倒戈,而且还可以施以仁政将宁王起义的口号逼回去,那也是最好的报仇的时候,既然没露面,那也不怪世人认定郑王府已全灭了。

    可越是如此,这卷宗被烧之事就越显得可疑了不是么?

    如果没有猫腻,为什么偏偏涉及赵王府的卷宗被烧?

    他把茶碗放下,起身道:“崔大人安心静养,关于赵王府若是还记得来什么,烦请随时来告诉我。”

    崔哲颔首答应。

    出了崔家,晏衡跟徐策道:“多谢徐三哥,改日再请三哥出来喝酒。”

    “客气了!”徐策爽朗地道,“都是亲戚,若有差遣,世子吩咐一声便是。”

    晏衡跟他道了别,随即到了大理寺。

    袁邺在衙门里,正要出去,看到他来便在廊下顿了顿步。

    “袁叔。”晏衡打了招呼,而后道:“我眼下想见见牢里的凶犯,不知可否允准?”

    袁邺凝眉:“你有线索?”

    “也谈不上。就是想起点事来,问问看。”

    袁邺颔首,唤人取了锁钥领他去。

    晏衡拎着一壶酒到了牢里,立在牢栏前,里头的人一看到他,目光立时泛出灼人的亮光。

    “看来还记得我。”晏衡半蹲下来,倒了碗酒在牢栏内,“没毒,喝吧。”

    凶犯警惕地看着他,但或许是这酒香太诱人了,他瞪了半晌,又还是挪过来,闻一闻这酒,一口喝了下肚。

    “听说前几日你们已经各自招了不少,我再问你一件事,回答我,这壶酒便给你。”

    凶犯抬头:“你要问什么?”

    “郑王赵檎,与魏王赵苍,他们还有没有后人?”

    凶犯不语。

    晏衡便又倒了半碗酒。

    凶犯喉头滚动了下,端起碗来喝了。说道:“没有。魏王全府不论生死,个个在册,你们应该有数。”

    “没有漏网的?”

    凶犯讥哂起来:“若有漏网的,你以为你们入主宫中有这么顺利?当年效忠魏王府的可是有十万将士之多!若非没有了主君,战后那余下的将士有那么容易弃甲?”

    晏衡把弄着酒壶盖子,再道:“那郑王府呢?”

    凶犯摇头:“没有听说过。我们都是从上到下单线联系,赵王府的人我们不认识。就是林复他们,我们也是这次出任务之前才知道的。”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林氏好像跟你们哪个将军有接触。”

    凶犯默了下:“她级别不同,她原来是郑王妃身边的人。但他们那边怎么行事的,我也不清楚。”

    “林复受伤之前那次夜闯大理寺,是谁主使的?”

    “姜图。”

    “他为什么能支使得动林家姐弟?”

    “两府的人虽然各自为政,但像这样的事情,还是一起干的。”

    晏衡顿片刻,把酒壶丢了给他。

    崔哲的卷宗被烧,他直觉跟郑王府的人有关,但究竟他们为什么要烧,他却暂无头绪。如果郑王府还有人,那么为什么当年没出来?

    如果没人了,那又还有什么秘密是值得他们这么使劲捂住的?

    凶犯说郑王府与魏王府的人各自为政,那明明经推测如今潜伏在京的人是姜图,姜图在京,又何故会冲着赵王府的卷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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