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三三娘

正文 有港来信[娱乐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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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种时候的娇不是真的娇,绝不会使人骨头一酥,是用来恶心人的。但麦安言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了不坏之身,这会儿面无表情趁热打铁:“那个高定你配合拍一下吧,宋总应该都已经安排好了,摄影师和化妆师就在楼下等着。”

    应隐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你什么意思?还要官宣?”

    宋时璋,是要让粉丝、影迷、全世界都去八卦她这条裙子是怎么借出来的吗?

    “刚发布没两周的高定,全球首穿多大的排面?你之前得罪了漫漫,跟她们工作室闹得这么僵,时尚资源已经在下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可以帮你回血。”

    “我不需要。”应隐硬邦邦地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娱乐圈开始把时尚资源当作实绩,谁解锁了多少刊封面,谁是今年开季金九,谁一年几登,都是粉丝吹嘘攀比的标杆。

    如果是完全跟时尚绝缘的实力派演员,还可以无视这些,但她身上偏偏也沾着流量的属性,哪怕手握两座影后,没穿超季成衣,也还是会被狠狠嘲讽。

    “你乖一点。”麦安言敷衍地安抚:“品牌方借出来也是要看返图的,官方文案都审核好了。”

    他这次没再给应隐闹脾气的机会,径自挂了电话。过了会儿,管家果然来问:“应小姐,您的摄影和化妆团队……”

    应隐两手插进中,让上浮的血压冷静了两秒,才语气如常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晚上十点上妆工作算什么。不算什么。她拍戏多少个大夜都熬过来了。

    打开门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亲切的笑容,一如既往:“辛苦你们了,这么晚。”

    三个工作人员,拍照的,打光布光的,负责妆造的,手里都提着器材,只能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没有……”

    身后跟着庄缇文,小姑娘今晚上是真成她的专员了。应隐对她点了点头,也不客气:“阿文,你去跟酒店订一点宵夜甜品。”

    庄缇文很到位地问:“几位是想吃海鲜烩饭,还是意面呢?这里的海鲜烩饭、墨鱼汁意面都很地道,当然,海南鸡饭也是不错的选择。”

    三人点了单,庄缇文便带着管家下去了。应隐将套房内所有的灯都打开:“我们快事快办,我这边化妆,你们那边同步找地方布光,怎么样?”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助理去选点布光。

    庄缇文带着餐点回来时,妆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应隐让他们先吃宵夜再开工。三个人在餐厅里吃得静悄悄的,为这套房的华丽而咋舌。

    应隐坐在阳台边的椅子上,阳台门被揿开了一道缝,有雨后夜风涌入,风里隐约浮着环岛前散场告别的声音,和一辆又一辆车子离开的引擎声。庄缇文想找东西给她御寒,瞧见羊绒披肩,便抖落开了,“咦”了一声:“这个香味……”

    应隐回过神:“你知道是什么香水么?”

    庄缇文微笑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在邵董身上闻到过。”

    “邵董?”

    “就是商邵,”庄缇文解释,“一般我们默认商董是指商檠业——就是邵董的父亲,其余人用名字做前缀,方便区分。”

    “你对他很了解。”

    庄缇文面色一变,但很快地否认:“不,我只是因为在陈董的董事办,所以略有耳闻。”

    能闻出香水味的关系,想必不会很浅。应隐猜出她有所隐瞒,但没有深究,问:“陈又涵一个月给你开多少?”

    庄缇文报了个数,也不高,就是普通专员的薪资。应隐点点头,刚好摄影师用完餐,两人便没了下文。

    明星跟奢牌的关系永远是上下游的,何况是只做高定的高定坊。官宣图只用四张,但至少得拍个十几张供选。应隐从客房拍到走廊,继而下楼。西餐厅已经布置好了,要营造出那种出行前用餐的chill感。

    经过窗口时,窗户玻璃上凝着露水般的雨,应隐心念一动,对摄影师道:“我们去路灯下拍好不好?”

    “但外面有小雨。”摄影师犹豫了一下。

    应隐却已经推开了通往户外的白色玻璃门:“试试看。”

    户外园林是充沛的热带气息,散尾葵、天堂鸟、旅人蕉高低错落,栾树正是花期,可它的花多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粉色花瓣糜烂地落了一地。黑色铁艺路灯高高地悬着,仰头望,雨丝如同八音水晶球里的落雪。

    裙子拖尾被助理抖出了波浪般的层叠感,应隐回眸,在雨中给了摄影师一个眼神。

    镜头自下而上,闪光灯照亮了她眉眼中的失落和微笑。

    摄影师知道这位年轻影后的表现力一向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今天这份倔强又破碎的伤感,几近真实。

    拍摄比预想中要更顺利,不过半个多小时便收工了。应隐让庄缇文和管家送工作人员上车。

    “你又淋湿了。”庄缇文看着她烟雨朦胧的头发:“需不需要喝一点姜汤祛寒?”

    “我会安排的。”应隐摘了项链,垂下目来:“你去吧。”

    项链沉甸甸的,满钻镶嵌的两圈,托着正中一上一下两颗祖母绿宝石。她掂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衡量着要是把这玩意儿弄丢了,宋时璋会不会把她发配冷宫。

    她不敢。她多知好歹。

    雨在风中飘着,湿漉漉的砖石小路被照得闪亮,像洒了金。茂盛的绿植半岛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我没空见她。”

    声音太动听了,因而不给人认错的可能。

    高跟鞋磕哒一声停住了。应隐迟疑,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原地不动时,听到男人静默片刻后的一声:“应小姐。”

    应隐只能走过去,路灯下,商邵撑着一把黑伞,另一手掌着手机,显然正在打电话。

    几步路的距离,商邵对电话那端说了个“稍等”,边走到应隐跟前。伞檐遮过了应隐头顶,商邵低头看她脏兮兮的裙子拖尾和细高跟鞋:“怎么每次都这么狼狈?”

    他语气自然平淡,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询问,好像两人熟识已久。

    分明没有多余的情绪的,也许他关心下属时都比这有温度,但应隐还是被他问得心口一紧。

    但商邵并没有关注她这一瞬间的脆弱,而是回到了电话中。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应隐听到商邵勾唇笑了一下,“是么?她要结婚了?代我祝她得偿所愿。”

    好奇怪的祝福,不是祝她幸福,而是祝她得偿所愿。应隐疑惑了一下,侧眸偷睨,发现他虽然是笑的,但眼底全无笑意。

    商家太子爷的私事,岂是她能听的?她识趣地想走开,背上却被商邵揽了一下。

    掌尖的停留点到为止,而且没有碰到任何肌肤。

    他是在拦她。

    应隐止住脚步,回眸,商邵的手已经落了,“抱歉,”他先为自己的触碰致歉,继而说:“很快结束,我送你回去。”

    应隐只好又回到他的伞下,仰头望着伞檐外雨丝灯晖。

    男人重诺,既然承诺了,便果然没有让她等太久。

    三言两语结束了电话后,他收了手机,脱下西服递给应隐。

    手里拿着伞,只靠一只手脱西服,怎么想都该是很为难的,但应隐不明白怎么有人能把这一套动作做得如此慢条斯理,一只手匀过一只手,优雅得近乎赏心悦目了。

    “不介意的话,可以披着。”商邵低阖眼睫看她,眸底沉静如墨。

    应隐并不觉得冷,但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抬手接过了,双手抻开西服,为自己披上。

    衣物里衬贴着颈后肌肤,干燥温暖,衣领轻轻拢紧,那种洁净的香水味很淡地弥漫进鼻尖。

    其实她小小地打个喷嚏,就会有数不清的男人为她披衣服挡风。可是他们都如此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生怕自己脱西服的动作晚了一秒。

    也从来没有人问她一句是否介意。

    客人都走了,在此留宿的并不多,整个酒店给人以人去楼空的寂寞清静。商邵撑着伞,两人步幅散漫地往回走,高跟鞋的轻磕声一下很缓慢地跟着另一下。

    应隐察觉出身旁男人的心不在焉和烦躁。

    也许是刚刚那一通电话所致。

    她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商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你刚刚在这里拍摄。”

    “你看到了?”应隐惊了一下。

    “只看了一会。”

    应隐不自觉抓紧西装领,声音紧着低下去:“你也不出声……”

    听语气是在怪他。

    一阵风斜过,商邵将伞冲她那边倾了些,垂眸看她一会儿,还是沉冷语调:“你在怪我?”

    应隐的眼睛只敢看路:“不敢。”

    商邵抬起一侧唇角,气息里带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丝心不在焉消失了。

    又沉默着走了一阵,应隐鼓起勇气:“商先生,有件事希望你不要误会。”

    商邵淡淡地应:“什么事?”

    “刚刚在客房……我以为是公司的后辈,她找了我两次……”说得颠三倒四的。应隐语塞:“总而言之,我没有看猫眼,并不知道是你,所以不是故意……让你看到那副样子。”

    商邵静静地等她说完,明知故问:“哪副样子?”

    应隐为难地抿了下唇。她闭起眼睛,破罐子破摔:“故意要勾引你的样子!”

    商邵是心血来潮逗她,但他没想到这姑娘装的时候那么装,不想装的时候又能这么不装。他一时间沉默,片刻后,才淡定地说:“应小姐,希望你能知道,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是勾引不了我的。”

    “希望我能知道?”应隐复述,用疑问句的语气。

    “……”

    “……”

    她干吗嘴这么快!

    “对不起对不起,”应隐低下脸,声音低而含糊:“没有说你希望我勾引你的意思……”

    商邵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完了,应隐满脑袋大事不妙,她让太子爷不高兴了。

    短短的花园小路走到了尽头,门廊下吊着的南洋风藤编灯洒下昏芒。

    应隐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既得体又顺理成章的补救方式。

    商邵收了伞,语气平淡地问:“你是明星,我想应该不方便让我送你到门口,对么?”

    应隐点头,心里全是懊恼,脸上全是矜持:“确实是这样,商少爷不必客气。”

    商邵便送她进电梯,为她按下楼层。

    梯门合上,应隐瘦条条的两臂贴住轿厢,把脸埋了进去。

    “呜……”她是傻女,一副好牌打烂。

    电梯没有上行,反而是叮了一声,又开了。应隐下意识抬起脸,灯光融融地笼着她沮丧委屈泄气的脸。

    商邵:“……”

    默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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