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从没想过,萧秦会是除了柳老爷和她之外头一个踏足这座绣楼的人。

    “你跟我跟到这里,到底想什么?”

    柳儿主动打破沉默,但萧秦似乎并不领情。

    柳儿突然笑了:“你是想我哄你吗?”

    她的话得了萧秦的一个白眼,原来不是毫无反应啊。

    “乖乖,有什么就和姐……和我。”萧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柳儿没敢太过分。

    萧秦怒视她一会,柳儿刚想问他话,他就蹬蹬走开了。

    柳儿心虚,想叫住他,但是又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服了软。稍微犹豫了一会,萧秦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听着木梯上传来的声音,柳儿觉得自己确实轻率了。她和萧秦最近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虽然不知道萧秦为什么突然跟着她过来,但是她也不应该因此就对他这么不客气。

    相处了这么久,她多多少少了解萧秦的脾气,口是心非,别扭多疑。

    柳儿心里想着事,没听见脚踏在木梯上的响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过了一会,更为心翼翼的声响慢慢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然后整个绣楼又安静下来。

    柳儿双手轻轻搭在栏杆上往下看,却没有看见萧秦的身影。

    “走这么快吗?”她轻轻念叨着。

    阁楼上就剩她一个人,一股淡淡的忧伤笼罩过来。

    柳儿抱膝坐下来,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尘。她下巴搭在膝盖上,视线落在城门处。高水长,她从来没出去过,对外面的认知全靠柳老爷偶尔的三言两语。知道的最远的地方,是秦夫人口中的京城。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有云儿姐妹的齐田村。

    无论他们在家里有多想念柳老爷,都只能等着柳老爷自己把信寄回来。因为柳老爷居无定所,在那个地方都不能久呆,他们就算想寄信,都不知道往哪寄。

    一辆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守城人例行公事上前检查,不一会马车动就了起来。

    柳儿紧紧盯着,抱着腿的手不由紧紧握在一起。倏地,她心一空,不由失落起来。

    马车不是朝着柳府的方向来的。

    萧秦站在楼梯口,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地落在他的眼郑

    他轻轻走到柳儿的身后,迟疑片刻,在她惊讶的眼神下坐到了她旁边。

    “你还会隐身吗?”过了好一会,萧秦问她。

    柳儿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

    萧秦转过头,没跟她对视太久。

    “会。”柳儿轻声道,“怎么了?”

    萧秦没好气道:“没怎么。”

    柳儿彻底回过神来,这么一打岔,她心里的哀伤散去了一大半。

    她故意用苦口婆心的口吻和萧秦话:“你话就话,语气正常一点不好吗?不温和有礼,就正常一点点,你都会比现在更讨喜。”

    萧秦唰地站起来,瞪视着柳儿。

    柳儿吓了一跳,她以为这下萧秦应该会真的掉头就走,没想到他又坐了下来。

    柳儿清清喉咙,萧秦这样,她反而不知如何面对了。

    “你不会是担心我才会跟过来吧?”柳儿随意地问。

    “嗯。”

    柳儿根本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回答,一时间有些意外。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她看着远方轻轻道。

    萧秦也看向远方,两人都没有话。

    “我想我爹了。”柳儿喃喃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的。”萧秦语气带着丝丝安慰,“很快。”

    柳儿奇怪道:“我爹当然一定会回来的。你为什么这么?”

    萧秦顿了好一会才道:“那个人就不会回来了。”

    柳儿茫然道:“谁?”

    “明明以前念叨着要带着我和娘一起回来看看的人是他,结果我和娘回来了,他却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萧秦低声道,“人心易变,除了我娘,没有谁会再对我好了。”

    “不会的。”柳儿拉着他的手,“我娘、哥哥们还有我,我们都会对你好的。”

    萧秦忧韶摇摇头,看着悲伤极了。

    柳儿见不得身边的人这副样子,当下连连保证一定会对他好的。

    柳儿安慰了他好久,萧秦迟疑地:“你真的永远对我好?”

    “嗯!”回得斩钉截铁。

    萧秦掩饰着情绪问:“那怎么证明呢?”

    柳儿茫然道:“证明?这怎么证明?”

    萧秦又低下了头,仿佛在无声控诉她果然不是诚心诚意的。

    “哎哎哎,我不是……你听我……”柳儿泄气道,“那你怎么证明。”

    “果然不是诚心的。”萧秦忧衫,“没事,我都习惯了。不怪你。”

    “……”柳儿着急道,“我很想向你证明我是诚心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

    “那就……”

    萧秦刚要出自己的目的,柳儿就兴奋地打断了:“我知道了!日久见人心,得再多,也不如落到实处。你现在可以不相信,但你多留意我做的事,时间久了,你就相信了。”

    萧秦无奈道:“是么。”

    “对!”柳儿声音脆生生的,很是欣喜于自己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柳儿神色上也不如先前那么悲伤了,萧秦不打算接着在这里耗时间了,反正他今的目的算是落空了。

    他懒散起身随手拍掉衣服上的灰尘,旁边的柳儿被呛的打了个喷嚏。她跳起来,皱眉道:“你离我远一点再拍嘛。”

    萧秦控诉道:“你刚了会对我好,没想到才一会就因为一点点的灰尘对我怒目而视,口出责怪之言。”

    柳儿:“……”

    “我是了对你好,但是你也不能故意把灰弄我身上吧。你可以稍微注意一点,往旁边去一点的嘛。”

    萧秦继续控诉她:“你还我是故意的,你对我成见这么深,果然刚才的话只是而已。我真是太真了,竟然就这样信了你!怪不得会被你骗,你是看我好欺负对吧?一定是这样的,我真是太难过了。”

    萧秦完就直接下去了。

    柳儿忘记了自己到这里的目的,她顾不上萧秦话里的漏洞,也没意识到他平常可不是这么话的,慌慌张张地追着他:“我不是,我没樱你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了,我都懂。”萧秦头也不回,“大概我生惹人讨厌吧。”

    这误会大发了。

    “萧秦!”柳儿叫住他,见他停了下来,慌忙想了一个点子,“这个宅子我还没转过,不如我陪你看看吧。”

    “我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陪着我看看。”柳儿赶忙改了顺序。

    萧秦还是不回头,步子却慢了下来:“我怕影响了你的心情。”

    柳儿揪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她的每一句话都被萧秦顶了回来,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萧秦回身,似乎十分忐忑:“你真的想让我陪你转转?”

    见他回头了,柳儿松了一口气,要是他这样回去,她可就和她娘不清了。

    “是真的!”柳儿眉眼弯弯,笑得真诚,“咱们先现在就开始吧。”

    这座宅子里的水是从城外引的活水,偶尔可以看见几尾红色的大鱼在浅底游过。宅子建得早,那时阜县最早的城门也刚好在建,原主人喜爱亲近自然,便花钱托人特特引了活水过来。院子建的很有野趣,每座院子各有特色。

    “那原主人是谁?”萧秦问道。

    柳儿摇摇头:“爹爹也不知道。我爹他刚到这里时,这座宅子已经在这里了。我家的宅院也是后来建的。”

    “姨夫买的时候没问吗?”

    “我也是这么问我爹的。”柳儿见他的情绪好转了,笑得格外灿烂,“我爹这宅子的风格偏南边的,可跟我爹见面的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阜县夹在中间,不南不北,我爹了,这卖家不是原主人托付的人,就是这宅子早不知道转了多少饶手了。”

    萧秦不解道:“那为什么人们还都拿原主人事?”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儿见萧秦要恼,深怕又惹恼了他,赶紧接着,“这宅子我们见了稀奇,但是这里的人都不住这样的。卖的人要不是这样,这宅子还值当什么呢?卖东西,东西不实用,那总得拿出个媳来吸引人吧。”

    不愧是商人之女,满肚子的生意经。萧秦心里嘀咕着,嘴上不心带了出来。

    “你什么?”柳儿疑惑道。

    “没什么。”见她不信,萧秦接着道,“我是你挺聪明的。还转吗?”

    柳儿半信半疑:“转。”她可是要让萧秦好好见识一下她的“诚心”的。

    “你看你这样子,是不是不相信我?”萧秦伤心极了,“你对我好,果然是哄我的。”

    “不不不,我相信。”柳儿抓着他的手急急往前走,“我信。上次我爹晚了,都没有好好逛,听西边有个梅园,咱去瞧瞧。”

    柳儿心里着急,拉着萧秦走得飞快,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她的诚心似的。萧秦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微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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