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不坏, 爹爹不爱。

    爹爹为什么养的都是坏崽呢?

    纵使那本书灌到冉冉脑子里, 很多东西积压在一块,冉冉压根没那么明白。

    看现在坏崽小哥哥变成好崽, 爹爹好像很少和小哥哥在一块。

    冉冉心底一凉, 倒吸一口气,严肃抿着嘴,哒哒哒跑去找小哥哥。

    司马承昨日刚药浴银针治疗过, 疼痛未散, 脸上倒多了几分生气,看着健康不少。

    他看到冉冉沮丧着小脸进来, 眼中划过一丝冰冷,“谁欺负你了?”

    冉冉摇摇头,不说。

    冉冉不好意思问:“小哥哥,你怎么让爹爹养你的呀?”

    其实冉冉想问,小哥哥是怎么变坏的呀。

    要做哪些事情吗?

    司马承顿了下, 持卷的手将书放下,轻慢撩起眼皮,“我给了你父亲酬金。”

    字眼清晰,语气压得微重。

    冉冉傻眼了。

    这……冉冉琢磨着自己的小金库,微微痛惜。

    所以……爹爹养别的崽崽,是为了银子吗?

    .

    江知乐吃完饭,就继续打听情况。

    先前先是去这边山里走了一遭,而后去村里询问。

    上河村和稻子村都位于边境,稻子村整个地方都属于东耀国,而上河村,村子横跨两国国土,但大多认为村子还是属于东耀国,村长一般也是由东耀国的人担任。村里难免有些纷争。

    死孩子的这户人家,是以前从兰桑国迁来的,在这住了十多年了。

    江知乐向村里打听情况,村长没露面,各家房门院门紧闭。

    好不容易遇到个憋不住出来溜达的汉子,张天放逮着人不放了。

    江知乐使了点银子让他开口,知道这次知道出了命案,有人不服村长的治理,闹了起来。

    江知乐微微推测了下,觉得暗中有人煽风点火,刻意挑起矛盾。

    现在上河村里,兰桑国的和东耀国的彼此看不顺眼。

    兼之遇上旱灾,有人揭露村长发粮,偏心东耀国的人,关系更加紧张,一触即发。

    好在前不久有士兵来调和,没能闹起来,家家户户关系倒冷淡了,彼此各过各的。

    知道有人来处理此事,想必也发现了不寻常,江知乐没再多留,和张天放他们一并回稻子村。

    等江知乐一走,上河村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村长家一家人都围着坐在一起,有的愁眉苦脸,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爹,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村长大儿子良心不安,有点纠结。

    “哥,这是贵人要带去吃香的喝辣的,是那小姑娘福气,要是咱们不照着做,那些人把咱们杀了怎么办?”

    几个媳妇没说话,这事还轮不到她们做主。

    村长二儿媳桌下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小声嗫嚅道:“过得再好,也是离了……”亲爹。

    被丈夫一瞪,她不由咽下了后面的话。

    十日前,有个有钱富商来到稻子村,让他们想办法趁乱带走稻子村一个叫江冉冉的三岁小姑娘。

    富商说自己缺子,算命的说,冉冉八字好,有了冉冉以后媳妇能生儿子。

    要是同意,以后粮食涨价,钱也买不到吃的,他不会让上河村的人饿死,要是不同意,未尽之意让人害怕。

    “那小姑娘八字好,富商亏待不了她。”

    “没孩子的富商,难道是王家的?这王家那么富,要是咱们孩子八字好,我恨不得我自家孩子送去,哪里轮得到那冉冉!”

    村长一听眯了眯眼,心思有点动摇。

    王家是申州首富,独不缺银子,就是没孩子,是个大善人,倒不像要拐人家孩子的,不过这事谁说的清呢?

    “咱们也是为了村子好,为了大家好,为了整个边境好。要是王善人想涨粮价,大家都没了活路,这小姑娘成了王善人女儿也是天大的福气。”

    村长似乎默认了这个富商就是王善人,王善人是好人,他们做的就不是恶事,是好事。

    村长道:“就按照大善人的吩咐办。”

    说完目光严厉扫过所有人,“除了村子,在外不准透一个字口风,不然上河村也容不下他!”

    .

    江知乐回去路上心神有点不定,他把事情归结于事情不在掌控之中。

    比如上河村的事,知道有人使坏,后面具体的事情且不说查起来麻烦,这个关头,牵扯到家里人,牵扯到村子江知乐是不愿的。

    再者,那个处理手笔很好,有上面来处理,并且是真心为百姓的,江知乐也无需多管。

    刚到村子口,一阵哭声响起,江知乐厌烦皱了皱眉。

    被拦在村子口的是许久未回来的马平和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村长,这是婉娘,就放我们进去吧。”

    马家媳妇哭泣不已,“那不是咱们村的人,不许放!”

    马平气恨道:“你这个狠心的毒妇,知不知道镇上乱得很,你这毒妇非要害死婉娘吗?婉娘怀的可是我的亲生孩子。”

    婉娘人如其名,长得娇小柔婉,眉眼娇媚,面庞不算特别好看,算个清秀佳人。微微哽咽抽泣的模样倒是梨花带雨。

    “马大哥,你别说了,要是这容不下我,婉娘一个人回去好了。”

    马家媳妇一把冲过去,“你回去给我回去,谁让你来的!”

    马平被惹火了,胆战心惊将婉娘护到一旁,张口就骂:“你个贱人非得害死我的孩子不成!”

    “闭嘴。”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让马平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噤了声。

    马家媳妇一抖,哭声慢慢消了。

    婉娘忍不住往马平身后藏了藏。

    吴正看到江知乐也松了一口气。

    这几人,整天没事找事。

    吴正实在不想应付,他可以不放人进去,不放马平就撒泼,这个婉娘也不走,挺着大肚子守着。

    要不是婉娘怀孕怕闹出人命,吴正早就把人收拾了。

    江知乐扫了一眼,看到表情冷漠的马肃,十岁的孩子一夕之间长大了,不哭不笑,静静看着所有人。

    江知乐下意识皱了皱眉,大概是当了爹,心境还是不大一样了,挥手把人叫来。

    马肃乍一听倒有人喊他名字,呆愣愣转头,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之感。

    江知乐又皱了下眉,走过去拍了下他脑袋,“傻愣着干嘛,你上次签的东西呢?”

    马肃心底蓦然一暖,有点慌手慌脚从怀里拿出那张纸。

    江知乐懒得读,直接给马平看,懒懒道:“你别撕,撕了我那还有一份。”

    马平看完脸慢慢涨成猪肝色,气得不行,想撕破纸毁约,听到还有一份,立刻不敢动了。

    江知乐把纸抽出来,“没坏就好,就这一份了。”

    这下马平脸憋得铁青,敢怒不敢言。

    搞了一通马平,江知乐心底郁闷散了点,中午没赶上,他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和冉冉说好了。

    当下快刀斩乱麻,让马肃去拿刀,有刀了,趁手掂了掂,轻飘飘架在马平脖子上,慢条斯理问:“想剁哪只手?”

    要不是脖子上架把刀,马平当下要和江知乐干起来。

    现在他一点也不敢动,生怕这疯子砍了他。

    这江知乐就是个疯子,从小就是个疯子。

    不就是把他书撕了把他作业扔了,追着他打了几年。

    疯子!

    马平冷汗连连,“江知乐,咱们好歹是一个村的,以前还做过同窗。”

    “把我书撕掉的同窗?”江知乐微微一笑,“快点说,不然两只都剁了。”

    一阵异味传出来,有汉子忍不住憋笑。

    马平吓尿了。

    马家媳妇尖叫一声,慌乱去推马肃,“那是你爹,要是你爹没了胳膊怎么办?你快去求求。”

    马肃垂下眼,“我没这个爹,娘你就合离吧。”

    “合离?你这是逼死你娘吗?孤儿寡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其他人遭不住马家媳妇这话,有妇人冷哼一声,“戳脊梁骨?咱们稻子村什么时候戳人脊梁骨了?啊呸!谁不知道你啊,就是个软蛋怂蛋!为了俩孩子合离就合离,咱们难不成帮着马平那狗东西!”

    马肃走到江知乐面前,要刀,“叔,我来吧。”

    江知乐忍不住侧目看了这孩子一眼。

    真要让他剁马平一刀,这孩子前程也不要了?

    江知乐把刀塞进马平手里,“自己剁。”

    马平拿着刀发抖。

    婉娘哭着道:“都是婉娘不好,就放过相公吧,婉娘烟花地出来的,合该回那腌臜地,没了活路也是婉娘的命,怎么能让相公为婉娘这么做呢?”

    马平热泪盈眶,“婉娘,就算为了你,别说一只手,连命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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