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面子地瞥他一眼,冷冷道:“我让你拦住他,你就是这么拦的?”

    这话让渊蛭有些尴尬,又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骆琅,顿时脸色一冷,把目光转向了戚卜阳,阴阳怪气道:“这就是他藏起来的人类?看着也不怎么样嘛。”边说边走了过来,冰凉的视线在戚卜阳身上来回扫过,让他很不舒服。

    “你是谁?”戚卜阳警惕地问。

    渊蛭扯出一个假笑,“别紧张,我是骆琅的朋友。”他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亲切起来,“骆琅那么看重你,想必你也知道宝珠藏在哪吧?不如和我分享一下,我会送你几样好东西哦。”

    “......”戚卜阳看他一脸怪叔叔诱拐儿童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渊蛭却毫无自觉,他对人类的表达方式没什么研究,看戚卜阳不说话,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赶紧接着说:“来,快告诉我吧。你瞧,骆琅已经被关起来了,他救不了你的,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戚卜阳心念一动,这个怪人脑子好像不太好使,但可能和骆琅来自同一个地方,对人间并不熟悉。他开始不动声色地考虑起利用渊蛭对付林槐乾的可能性。但渊蛭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等了一会儿,见戚卜阳还是不说话,便慢慢上前,想把他抓过来好好谈谈。不料手才刚伸出去,就听那边困在风里的骆琅厉声道:“小臭虫,你要是敢用黏糊糊的手指头碰他一下,就等着下深渊吧!”

    渊蛭脸上一僵,抬起的手臂堪堪停在半空,一时进退两难,又觉得在人类面前丢了面子,脸色又青又白,吓人的很。

    林槐乾也拽着戚卜阳退后一步,警告他:“说好的,骆琅归你,阳阳归我,现在骆琅被我困住了,你想干什么尽管去。但是这个不能动,他是我的。”

    骆琅在旋风中听见林槐乾大言不惭的话,顿时怒不可遏,就像自己家的东西被贼偷走似的,恨得牙痒痒。不过现在还有一道碍眼的屏障挡在面前,他目光森寒,压抑着怒火仔细打量这个东西,寻找破解的办法。

    那边渊蛭被两厢阻挠之后,也对戚卜阳失去了兴趣,撇撇嘴,转身朝骆琅走来,要和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林叔叔!”戚卜阳眼睁睁看着那怪人走过去,他不知道那人的实力和骆琅比起来如何,但现在骆琅被困,形势已经很不利了,即便是神通广大的骆琅,这种情况下恐怕也不好应对,于是奋力挣扎起来,叫着林槐乾的名字。目前看起来林槐乾和那个怪人是一伙的,他只能从他这里想办法,“你不要为难骆先生,不关他的事!”

    林槐乾笑了笑,灰白的脸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好像听不见戚卜阳的话,柔声安慰道:“他想要伤害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戚卜阳忍不住反驳:“想伤害我的人是你!”

    林槐乾的表情有些扭曲,眼神复杂。

    戚卜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叔叔,我能理解你想让妈妈回来的心情,我们好好商量好吗?你想想,如果我不愿意,妈妈就算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这么做,她也不会开心的。”

    林槐乾灰色的眼珠闪动着狡猾的光,笃定道:“她不会知道的。我不会让她知道。”

    “她一定会知道。”戚卜阳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别自欺欺人了,这是我的身体,而且她是我妈妈,总能知道的。”

    林槐乾动摇了,抓住戚卜阳的手有一瞬间几乎就要松开,但立刻重新握紧,一口咬定:“你不可能愿意的。”他没有疯,“夺舍”等于交出身体,失去肉体的灵魂和死了有什么两样,没有人会愿意,即使戚卜阳是苏皖的儿子也一样。他自己倒是很愿意,但他没法做到。

    ——至亲的骨血,是召唤亡魂最好的媒介。苏皖的灵体过于虚弱,又处于戚老怪的禁制之中,一般的媒介不管用,只有戚卜阳,如今这世上只剩下戚卜阳是唯一能够让苏皖复活的人。

    “你要怎样才愿意?”他几乎是绝望地问戚卜阳。如果......如果戚卜阳不愿意,他也只好强迫施行了,哪怕苏皖知道会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戚卜阳想了想,吐出两个字:“撤阵。”他想得很清楚,那个怪人不一定会听林槐乾使唤,但只要能让骆先生从阵里出来,总不至于那么吃亏。

    林槐乾干笑一声,“我没那么傻,要是现在撤阵,他会让我好好做事吗?”

    戚卜阳抿了抿唇,“那你答应我,等你达成目的就撤阵,不要再牵连任何人。”

    “好。”林槐乾点头了。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戚卜阳目光灼灼,并不打算退让。

    林槐乾被他的眼神所震慑,知道他口中的“立字为证”并不是普通契约,而是指天师之间一种特殊的契约文书,效力直接及于灵魂。不过他只是略一考虑就爽快答应了,只要能让苏皖复活,其他都是小事。

    骆琅透过呼啸的风壁只能看见戚卜阳模糊的身影,好像正和林槐乾说着什么,但什么也听不清。渊蛭老神在在地抱手站在阵外,一副等着看他怎么死的模样,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戚卜阳!”骆琅大喊,平常漫不经心的声音此时陡然放大了数倍,听起来竟格外威严,“不准答应姓林的!不管是什么!乖乖在那里等我出来,要是我出来发现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就死定了!”

    戚卜阳越过林家手下看一眼越来越湍急的旋风,心里揪成一团,嘴上还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道:“骆先生,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个屁!”骆琅几乎要破口骂出来,那个蠢货居然说要保护他!笑话!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谁?保护他的饲主吗?!骆琅额角上青筋直冒,这简直是往他脸上抽了一嘴巴,真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教训那个不知天同地厚的小天师。

    戚卜阳却没有再说话了,他正仔细看着黑西装写好呈上来的契约,检查无误后,对林槐乾点点头,将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举到嘴边,咬破食指,一丝不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林槐乾默默看着,待他写完,也同样咬破手指用血签上名。戚卜阳看着他伤痕累累沾满了血茄的那只手,只觉得心底一片悲凉。

    “歃血为盟,小鬼为证,立字为契,永不食言。”接过手下送来的打火机,林槐乾轻声念着这几句话,点燃字据的一角。

    “邪门歪道!我戚家主人岂能被你所制!”苍劲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场的人无不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巴掌大的纸鸢拍着翅膀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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