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月洲倏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端琰。

    “签了,现在没有时间听你解释,我也没有时间解释。”端琰将笔放入陈月洲左手中,“签了,相信我。”

    陈月洲垂眼。

    良久,在单子上签下名字。

    最后一笔写完的那一瞬间,端琰一把扯起和解书,转身交给律师:“够了吧?”

    律师顿时激动地点点头:“还是端警官厉害,我可是劝了您女朋友好久的……”

    说着,律师转头将单子交给两个小警察:“和解书都签了,下来是私人恩怨了,这扳手腕嘛……对不对?等崔先生身体一好,之后还有什么手续我们保准该补上的都补上,下来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两位警察对看一眼,又瞧了眼崔初原的病房,跟律师吩咐了几句后,律师正打算进入房间给崔初原汇报情况,却被端琰拦了下来。

    “跟我聊聊。”端琰道。

    律师露出疑惑的笑容,但还是点了头:“那就……边走边聊?”

    说着,两个小警察在前,端琰和律师在后,一同朝门厅走去。

    临走前,端琰摁住陈月洲的肩膀:“什么都别做,等我回来,我很快就带你去找她。”

    陈月洲觉得端琰的口吻有些蹊跷,可自己的身体也的确无法再继续行走了,他只得无力地点点头,靠在长椅上一边吃着478递来的镇定棒棒糖,一边喘着粗气。

    ……

    ——“299,300,301,302……”

    ……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老人又开始四周张望。

    在确定没有医护人员会进入观察室时,颤巍巍地进入了崔初原的病房,并小心翼翼地将门反锁。

    ……

    ——“401,402,403,404……”

    ……

    崔初原的病房十分高级,是个单间,刚进门的地方是个短小的走廊,左手边是卫生间,里面的人看不到这个方位,算是个视觉死角。

    他还不知道陈月洲已经签了和解书,更不知道外面的警察已经离开,于是一边摇头晃脑捂着额头装病,一边戴着耳机和自己的狐朋狗友聊天。

    “你是不知道,那妞举着瓶子对我头就是一下,我日……什么?我当然没事,怎么可能有事?我找熟人给我包了个头,还包了个胳膊,她不是骨折了吗?那我也胳膊受伤了!不用来看我,我就挂点葡萄糖,等晚上律师那边处理完我就回去了,对……”

    崔初原兴冲冲地给自己的朋友讲解着如何虐待陈月洲的过程,老人默默地将包裹放在地上,取出了硕大的电动高压喷壶背在背上,然后将喷管握在手中,打开喷壶的电源开关。

    顷刻间,红色的水雾喷射而出,崔初原正聊得开心,本能抬头——

    “啊!什么玩意!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双目剧烈的刺痛和灼烧让他几乎崩溃,他本能地抬手去擦双眼,但由于右手缠着绷带,左手连着吊瓶,不小心扯翻了连着手臂的输液架,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什么玩意!干什么这是!”他嘶吼着,想伸手去抓眼前的始作俑者,可全身的灼烧和双目的剧痛让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协调性,再加上右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无所适应的他只能在地上一味地抓瞎。

    ……

    ——“599,600,601,602……”

    ……

    老太太缓缓蹲下身子,放下身上的喷壶。

    然后,在自己的包裹里翻了翻,取出一把插电电磨和一个亚克力制的透明塑料盒。

    塑料盒里放着一片直径约20厘米的硬制合金锯片。

    她将锯片熟练地安在电磨上,然后绕开崔初原的抓瞎的范围,颤颤巍巍地爬到了崔初原的床上,一点一点蹲下身子,猛地摁下电磨的开关,对准崔初原的脖颈方向锯下——

    只是一瞬间,鲜血瞬间以点状喷溅而出,在硬制合金锯片的高速旋转下,崔初原的脖颈便被划开了好长的一道口子,由于他的用力挣扎,喉咙处伴随着合金深入而裂开了好大的口子,能看到白色的气管和血红色的肉在缓缓蠕动。

    ……

    ——“709,710,711,712……”

    ……

    崔初原的嘶吼在气管被切开的这一瞬间失去了声音。

    他在一片恐慌的摸索中终于抓住了自己的皮鞋,并试图用尽全力抓住袭击自己的始作俑者,而老太太的手此刻猛地偏向一边并用力下摁——

    顷刻间,鲜红色的血液呈喷射状喷涌而出,硕大的血点瞬间染红了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老太太一把拔出电磨,像是怕死不透般,又对准崔初原的眼眶骨狠狠地锯下去。

    刀刃入肉的那一瞬间,鲜血伴着一堆黄里参白的粘液流了下来,崔初原发了疯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直到半分钟后,彻底停了下来。

    望着地上那浸泡在血水中、脸部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男人,老人颤抖着关上电磨,将机器丢在了地上。

    然后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环视着整个病房。

    刚才还温馨洁白的病房,此刻墙上、地上、房顶甚至桌子和床上,到处都是喷射的血液,那些血液还鲜红着、泛着水光,仿佛在诉说着这里刚刚还有个一鲜活的生命力。

    “小崔,不过怪我,去了那个世界,好好做人吧。”

    老太太颤巍巍地起身,四肢颤抖着下了病床。

    ……

    ——“821,822,823,824……”

    ……

    老人颤巍巍地拉开房间的门,带着一身的血渍,迎着外面来来往往人群异样的视线走了出去。

    她面无表情地向外走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直到路过几乎昏迷的陈月洲身边时,缓缓地转过头,对他深鞠一躬:“谢谢你,孩子。”

    ……

    ——“948,949,950,951……”

    ……

    慢慢行走在医院的小树林里,迎着周围人惊恐的视线,老太太终于在院外一个角落的长椅处,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她瘦了,瘦太多了,瘦得让人心疼。

    老太太默默地拉开自己的白大褂,又解开自己里面的大外套,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枚青团,慢慢走向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姑娘。

    ……

    “997,998,999,1000……”

    当数完整1000的安汐羊睁开眼时,迎着让人眩晕的日光,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奶奶的脸。

    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孩子,没关系了,数了1000下,一切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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