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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曦臣道:“你相信他?”

    蓝忘机道:“信。”

    他答得毫不犹豫,魏无羡心口一热。蓝曦臣道:“那么金光瑶呢?”

    蓝忘机道:“不可信。”

    蓝曦臣笑了,道:“忘机,你又是如何判定,一个人究竟可信不可信?”

    他看着魏无羡,道:“你相信魏公子,可我,相信金光瑶。大哥的头在金麟台里,这件事我们都没有亲眼目睹,都是凭着我们自己对另一个人的了解,相信那个人的说辞。

    “你认为自己了解魏无羡,所以信任他;而我也认为自己了解金光瑶,所以我也信任他。你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么难道我就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魏无羡怕他们两兄弟因此而起争执,道:“蓝宗主!”

    蓝曦臣颔首道:“魏公子,你不必担心。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不会偏信任何一方,也不会暴露你们的行踪。不然我就不会把你们藏到我的寒室里了。”

    他在席子上端正地坐了下来,道:“那么,请说一说,你在金麟台,究竟看见了什么吧。”

    于是,魏无羡从他附在纸片人身上起,讲到那封古怪的密信,讲到蹊跷自杀的秦愫,讲到共情,还有聂明玦被封起来的头颅,详细地把探秘金麟台的整个过程复述了出来。

    听完之后,蓝曦臣道:“那封信?”

    魏无羡能明白,整件事情里,这封信太古怪了,听起来完全像是信口胡编、用来圆谎的牵强道具,而且这封信还被烧了,真是怎么听怎么假。若是能找回赤锋尊的头颅,那便好办了,可金光瑶现在一定已经把它藏到更隐蔽的地方去了。

    他一开始就从聂明玦的视角看金光瑶,看到了这个人的残忍和野心,然而,如果金光瑶在蓝曦臣面前一直是以伪装相示,没理由他不去相信自己的结义兄弟,却去相信一个臭名昭著腥风血雨之人。何况,表面上看来,聂明玦的走火入魔早有先迹,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狂暴血而亡,似乎十分合理。

    见蓝曦臣不置可否,低头思索。魏无羡道:“蓝宗主,赤锋尊的直接死因,确实是走火入魔,但你不觉得这时机也太巧了?如果没有诱因,他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留给金光瑶的最后期限那一日爆发?”

    蓝曦臣道:“你认为诱因是什么。”

    魏无羡道:“我个人认为,这个诱因,就是他所弹奏的清心玄曲。”

    蓝曦臣道:“魏公子,你也该知道,他所奏的清心玄音,是我教给他的。”

    魏无羡道:“那么请蓝宗主听听看,这支曲子有没有什么古怪?”

    他的笛子就摆在床头,魏无羡将之持起,低头想了想,这便吹奏起来。

    这支曲子,在聂明玦生命的最后三个月里,金光瑶几乎每晚都要为他弹奏,是以魏无羡将旋律记得清清楚楚。一曲吹完,魏无羡道:“蓝宗主,这支曲子,确实是你教给他的那支么?”

    蓝曦臣道:“正是。此曲名为,有清心定神之效。”

    蓝忘机未发话,这边代表着蓝曦臣所言不假。魏无羡道:“洗华。玄门名曲我也听过不少,为何对它的名字和旋律都没有印象?”

    蓝忘机道:“此曲冷僻,且难习。”

    魏无羡道:“是金光瑶点名要学这首的么?”

    蓝曦臣道:“正是,虽难习,但效用甚佳。”

    魏无羡道:“真有这么难习?”

    蓝曦臣颔首道:“难习。方才魏公子不也吹错了一段?”

    闻言,魏无羡心中一动,道:“我刚才吹错了?”

    蓝忘机道:“中间有一段,错了。”

    魏无羡笑道:“不不。不是我错了。而是金光瑶错了。在共情里,他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吹的。我可以保证,这曲子我是一句不错地重复了一遍。”

    蓝曦臣诧异道:“那便是他学错了?没可能。”

    魏无羡道:“的确没可能,敛芳尊聪明如斯的人,怎么会记错曲调?只怕多半是故意的!我再吹一次,蓝宗主,含光君,你们两位可要仔细听‘吹错了’的那一段。”

    他果然又吹了一次,吹到第二段接近末尾的时候,蓝忘机道:“停。”

    蓝曦臣道:“就是方才这一段。”

    魏无羡取下了唇边的笛子,道:“真是这一段?可我觉得,这一段听起来并不违和。”

    蓝曦臣道:“的确不违和。但是,它绝对不是的一部分。”

    若是普通的弹奏错误,断不会与原曲的其他部分如此水乳交融浑然一体,几乎能确定,这一段旋律,必定是被刻意打磨后插进来的了。

    而这一段并不属于,却混入的陌生旋律,很有可能就是聂明玦丧生的关键!

    思忖片刻,蓝曦臣道:“你们随我来。”

    蓝忘机与魏无羡随着他的指引走出了寒室。亥时已过,云深不知处内大部分人早已安歇,寂静无比,一路无人,蓝曦臣将他们径直带到了藏书阁。

    云深不知处被一场大火烧过,藏书阁已不是当年的藏书阁,但重建之后,与原先格局毫无二致,连阁外那株玉兰花树也重新栽了一棵。三人进入阁内,魏无羡道:“蓝宗主,这里能找到这段旋律的来源么?”

    蓝曦臣道:“这里不行。”

    他走到一排书格之前,蹲下身来,掀开铺在那里的一张席子,揭开底下的木板,道:“这里可以。”

    木板之下,是一道暗门。

    蓝忘机道:“禁书室。”

    暗门之下,是一道三十多阶的暗梯,三人顺暗梯依次而下,呈现在魏无羡眼前的,是一个干燥宽阔的地下室,脚步声在地下室里激出空旷的回音。禁书室里矗立着一排排书格,格子上稀稀拉拉分类放着书,落着灰,似乎许多年都无人翻动了。

    蓝曦臣则把他们带到一排书格之前,道:“这一格全都是异谱志。”

    禁书室里有一张书案,书案上只有一盏纸灯。蓝忘机取了格上多年无人问津的纸笔,默写三份那段旋律的曲谱。三人围坐在那张书案边分工合作,每人负责几十本,一本一本,一页一页地对照禁书上誊抄罗列的曲谱,寻找与其相合的部分。

    然而,两个时辰过后,三个人都没有找到与那一段旋律吻合的曲谱。也就是没有找出它的来源。

    魏无羡一边一目十行地过谱,一边心道:“难道蓝家的藏书阁禁书室的异谱志也没有收录这支曲子?不可能,如果连蓝家都没有收藏,其他地方更是没可能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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