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之咂摸着这几句话的意思,忽然低低的笑出声儿来。慕柒惊讶的看着他,感觉丝丝寒意从脚底升起。燕绥之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这么说,我打扰到你们开房了?”慕柒脸都涨红了,“你胡说什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大手扳住她的肩膀,用了几分力气,“想不到慕老师来了霓虹国后变得入乡随俗起来,你说说,已经睡了几个男人?”慕柒脸更红了,这回是给气的。她用力甩开他,“你胡说什么?”“有力气对付我,刚才却对那个男人欲拒还迎。慕老师,没约成,是不是很空虚寂寞?不如我肉偿,慕老师试试吧,我比那人长得好看,也比他高大有力,就算别的地方也肯定比他强,你不会吃亏的。”他一点点逼近,眼角发红的样子很邪气,慕柒感觉到害怕。她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别闹了好吗?”“不好。”话说完,他就直接付诸行动。这几天的思想、失落、不甘,全倾注在亲吻里,他恨不能把她给吞到肚子里。慕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按在枕头上,他一拉她的毛衣。她的肩头白皙华泽,哪里还有什么牙印儿。燕绥之目眦尽裂,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忙拉开另一边,也没有。竟然消失了,他留给她的印记消失了。有种巨大的恐慌擭住了他的心脏,燕绥之红了眼。他在原来的位置,又狠狠的咬了一口。&“啊!”慕柒细弱的叫声带着哭腔,可很快给他堵在喉咙里。“燕绥之,你混蛋。”他尝到了她脸上咸涩的泪水,这才停止了,默默看着她。她刚才很可怕,手脚冰冷颤抖,不停的哭。他忽然间就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在他身子底下哭。吃醋吃到失去理智,燕绥之差点又做了同样可恶的事。“对不起。”他低头,把她的衣服给拉拢好。她抬手,就想要打他。燕绥之并没躲开,他微微眯眼,等着她的惩罚。可慕柒却手软了,她转而薅住他的衣领,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她用尽了力气,一口牙都咬疼了,那男人却是笑出声儿。她觉得受到了冒犯,就恶狠狠的说:“你笑什么?”“我笑慕老师习惯不改,还咬了两年前那个地方。”两年前……她低头,果然看到了他脖子上还有个圆圆的齿印,跟新的重合在一起。“你,你怎么都没擦药?”她爱美,还要穿无袖的衣服,自然不能让胳膊留下难看的牙印,这才抹药去掉,却没想到这个人反而故意留下。他摸了摸,“擦药就好了,我就是想留下慕老师给我的记号儿,告诉他们我是有主儿的人。”“你……”慕柒哭笑不得,心里却柔软一片。她擦擦眼睛,小声解释,“那人想要约我到酒店里看他的新作品,我觉得这个地点不太好,就拒绝了,真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故意逗她,“我说的哪样?”“就是开房,约——”那个字,她实在说不出来。燕绥之胸口的气这才散发出来,其实他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这两年有人追求慕柒,可她都拒绝了,没跟任何一个男人有过界的亲密关系,甚至跟男性的来往都很少。明明知道,可眼睛看到了,却控制不了自己。燕绥之把她搂在了怀里,用力揉搓了两把,“柒柒,你好吗?”她抬头看着他,“我很好,这两年辛苦你和阿姨了,她们都好吗?”他摇摇头,可把慕柒吓坏了,“谁不好?阿姨吗?她身体出了问题?”“我不说,你自己回去看。两年了,你还没放下吗?”慕柒是放下了,她是准备过段时间就回国。但也跟燕绥之想的不一样,她想要回国看看孩子和徐琳,至于燕绥之,她没想过他会等自己,都两年了,他那么优秀,身边早就该有了红颜知己。就在上个月,她还看到了一个商务新闻,燕绥之出席慈善晚宴,在他身边有个成熟美艳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色礼服,俩个人亲密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慕柒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就感觉心脏被一只大手捏住,无法形容的那种窒息和酸楚。这两年,她从离开那一天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特别是刚离开那会儿,她以为最放不下的是糯糯,可没想到每晚入她梦的却是他。其实,她之所以离开也是为了检验自己,她怕因为一时间对燕绥之的迷惑,而坠入到那个网里,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再也爬不出来。事实证明,即便他不在身边,她也没有逃出他给编织的网。见她始终低头不说话,他也不敢太强逼,两年他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吃饭了没有?”他问她。这神来之笔,让慕柒愣了愣,随后摇摇头。他拉着她的手,“那我们去吃饭。”“可我的衣服——”“穿我的。”他从衣柜里拿出意见短一点大衣,替她穿好。俩个人去了附近一家烧鸟店,燕绥之要了两瓶清酒。“下雪天,喝点酒还暖和。”她点点头,从刚才到现在,都是异常的沉默。几杯酒下去,俩个人之间的气氛才渐渐融洽。“你还好吗?”他忘记问过了,又问了一次。好在慕柒也不在乎,她点点头,“挺好,谢谢你给我安排的一切,我现在在老师的工作室工作,给他当助手,学习了好多东西。”他仰头喝光了杯中酒,“那挺好,人这一辈子总要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你会更上一层楼。”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小得意,“是呀,我虽然两年没出自己的东西,但我觉得层次不一样了。”忽然,他的手越过桌面握住了她的,“那七燕的故事,什么时候开始更新?”她一愣,咬住了唇。这两年,崔更的简直要疯了,慕柒没想到他也加入了崔更大军。她微微低头,长发从两边垂下,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他眼一热,忙把目光移开。“来,喝酒,庆祝我们——久别重逢。”她仰头喝光,小脸儿红扑扑的。他知道她以前不喝酒,但现在看着酒量还行。“你在这边经常喝酒?”她摇摇头,“偶尔喝一点,入乡随俗。”他笑了笑,“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少喝酒,会吃亏。”她乖巧的把酒杯放下,“那我不喝了。”他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我是旁人吗?”她有端起酒杯,“你不是,你是糯糯的爸爸。”她轻轻巧巧抛出一句话,他的心里却卷起惊涛骇浪。她这是……承认了自己?他不敢问,问就怕只是爸爸不是她的老公。对了,他们可没办离婚手续,她还是已婚妇女。“糯糯的妈妈,我很想你。”听了他的话,她的小脸儿慢慢红了。俩个人喝了好多酒,慕柒醉了,走路都东倒西歪。燕绥之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慕柒还逞强,“不要,你喝醉了。”他只是微醺,“我没醉。”“那我也不要,你太硬了。”说着,她还拍拍他的头。被像拍狗一样拍了头,燕绥之怒了。男人头女人腰,这都不能随便动好吗?他一使劲儿,把慕柒给扛起来。她尖叫,“燕绥之,你干嘛?”“干嘛?收拾你。”他一身的邪气,看着很不好惹。“求求你,放我下来,我好晕,要吐了。”“说点好听的求求我。”“求你,放我下来。”“叫我什么?”“燕绥之?不,燕先——好哥哥,哥哥求你放我下来。”燕绥之一个踉跄,差点把她摔了。人放下来,他把她给抱住,深邃的眼眸看着她,“乖,再叫次。”他们在外面,雪纷纷扬扬,下得很大。路灯的微光洒下来,俩个人的世界,仿佛有光的舞台。她仰起头,雪花落在了睫毛上,她轻轻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轰的一声,燕绥之觉得他脑子里炸开烟花。低头,拥抱,他把她给揉到了心脏里。“慕柒,柒柒,我想你。”她踮起脚尖,迎着他的吻,“我也是,想你。”雪花不知停歇与疲惫,不断的落在树枝上,明明不堪承受,却又抵死相伴。终于,在微明十分,咔的一声,压弯的树枝断落,跟雪一起,滚落在红尘俗世里——第二天,燕绥之成功晚起了。他看着身边空落落的被子,满心的失落。原来一切都是他荒唐的梦,没有慕柒,也没有温暖。掀开被子,他忽然看到了被风扇起的便笺。娟秀的字迹一如她那个人,说出的温柔可人。“工作室那边有点事,我要赶回去处理。你——”写到这里,她停顿了。燕绥之几乎能想到她嫣红的脸颊,估计是不好意思。“你起来后自己吃早餐,我的电话号码是————”后面一连串的数字,是她在这里的号码。燕绥之这人记性很好,看了两遍已经记下。不过他没给她打电话,而是把自己缩回到被子里去,一直盖住了头。被子里的气味复杂,他从中嗅到了女人身上的香气。一切都不是梦,昨晚确实是鲜活的她。燕绥之快四十的人了,竟然在被窝里打了个滚儿。不虚此行!!!慕柒脸色不好,眼底还青黑一团。她真没想到燕绥之如此强悍,更没想到……她虽然生过一个孩子,这方面的经验却少的可怜,早知道就不喝酒了。她倒是一点也没后悔,其实昨晚做的那些,应该是她这两年里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两年前,她对他有恨有惧怕有厌恶,却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潜移默化,到最后哪怕离开他都相思成灾,夜夜入梦。这两年,她见过了更多的人和事,不再纠结于怎么赚钱养孩子,也不再纠结于过去的悲苦遭遇,她的眼界变宽了,人也变开朗了,自然有些事想的更明白。当年的事,其实说起来都是无妄之灾,不管是她,还是靳航燕绥之,其实都是受害者。死者已矣,她的逃避只能继续惩罚活着的人。当年林姜的那一句话其实不是把她拖进地狱,而是拯救了她。当时她是很痛苦,靳航那么爱她,她却要跟着害他们分开甚至变相害死靳航的人,可当这刀子慢慢捅透,把旧疮疤剖开再割下腐肉,恶臭的脓血流出后,她慢慢的康复了。再折磨靳航也不能活过来,她想,他在地底下更希望她能过的好。为了糯糯,她想,要是燕绥之还能接受自己,那么就勇敢一次吧。“慕酱,你的脸色不太好哎,给你这个。”她的前辈——原治野丢给她一罐功能性饮料,这是他们加班熬夜经常喝的。慕柒确实需要提神,她说了声谢谢,就想要喝。原治野却不肯离开,他站在一边看着她,“慕酱,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这些我加班来做。”慕柒立刻拒绝,“那怎么行呢?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原治前辈,谢谢你。”原治野也没勉强,他们现在做的都是老师以前手稿的整理工作。以前不是电脑绘图,全是老师手工完成,现在他整理出好多早期作品,让手下录入到电脑里,以便过些天去m国的学术交流。原治野很喜欢慕柒细腻的手法,虽然这些是老师的作品,可他没要求他们去模仿他的风格,反而鼓励他们按照自己的风格来。慕柒的风格偏古早漫画风,又糅合了华国风情,他越看越爱。俯身,他跟她交流经验,对于不足指出来。燕绥之一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他的脸立刻就阴沉下来,甚至拳头都握了起来。不过,身在异国,他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只能压抑下来。工作室的茶水小妹看到他眼睛一亮,恭敬的对他鞠躬,问他有什么事。燕绥之只会简单的几句霓虹国语,却讲的很有内味。他说,他找慕柒。慕柒也听到了,不由得抬起头来。在看到他时,她的眼睛可比刚才茶水小妹的亮多了。丢下手里的电容笔,她站起来,“你怎么来了?”他给她看了看手里的餐盒,“你没吃早饭就走了,我给你来送饭。”他们俩个人说的都是中文,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亲密。原治野站直了身体,细长的眼睛不善的看着燕绥之。燕绥之扫了他一眼,切,小白脸儿。说起来,原治野长得不差,178的身高修长清瘦,一张尖尖下巴的脸,细长眼睛,再加上长长的刘海,有点像漫画走出的美少年。可比起186的燕绥之,那就不是矮了一点点。将近40岁的男人也许没那么鲜嫩阳光,可他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下巴上湛青的胡茬更增添了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反正用一句话来说,高大英俊成熟稳重气势十足,岂能是个小白脸儿比的。原治野没想到只一眼人家在气势上就压倒了自己,他身侧的手握起,有些不甘心。他今年刚26岁,比慕柒还小,正是男人血气方刚的时候,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却没想到胡遇到这么个强敌。俩个人眼神你来我往噼里啪啦生电,茶水小妹已经觉得工作室内乌云密布。慕柒却没有发现,她其实在感情上有点迟钝,原治野喜欢她几乎是众所皆知的秘密,偏偏她自己不知道。说话间,燕绥之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他伸手,把她垂下的发掠到耳朵后面,姿态亲密,“今早怎么不叫醒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