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木尺素

正文 查无此人 [刑侦]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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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辞问她:“那你希望我怎么拖住警察?”

    血莺看了一眼时间,拎起方才放在脚下的包,打开来,拿出了一把枪递给许辞,紧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可以绑在腰间的疑似炸|药装置。

    “绑上这个炸|药,然后拿上枪。你找个理由说服这家民宿的老板、或者随便一个服务员什么的跟你上车。你把车开到离这边比较远的地方,然后开几声枪,以此把老板、服务员劫持为你的人质,并把警方引过去。

    “你25分钟后开始做这件事。我和商博然会用5分钟以内的时间跑上船。

    “人质的性命危在旦夕,保护他们,比抓捕一个连犯案证据都还没找到的犯罪嫌疑人重要太多了。这5分钟的黄金时间,警力会用来全力抓捕你、保护人质,而不是追我。

    “你要争取坚持一个小时。那样我的船足以把我转移到下一个可以帮我偷渡的接头人那里。一个小时后,你脱下外套,给警方展示你身上绑的炸|弹,到时候——

    “你可以解释,炸|弹的启动按钮在我那里。你被我美色所迷、以为是玩游戏,才会戴上这个东西,然后被我威胁。当然了,如果有更好的理由,你自己想……总之,你可以把这一切推给我。说是我逼你去劫持的人质。如果你不那么做,我就会启动开关,把你炸死。

    “我是想逃跑的凶犯,逼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吸引警方注意力好让自己逃走……警方会信的。找个好点的律师,你不会坐牢。

    “怎么样,合作愉快?”

    “许辞。你母亲曾被那个人欺辱,我同她一样。你会帮我的,对么?”

    第39章

    当看到许辞出现的刹那, 尽管并不知道他具体和警方合作的模式,血莺却已清楚地知道,警察很可能已经找过来了。

    最坏的结果是她和商博然被抓住。

    在此基础上,她只能赌一次, 赌许辞有私心, 报仇对于他来说优先于其他任何事情。

    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 她已是即将走投无路的困兽, 不在乎和人同归于尽——

    当许辞接过地上那把枪, 敢掉转枪口对准她、通知警察实施抓捕,她就敢随时点爆炸|弹。她不活, 干脆别人也别活,大家一起死。

    许辞瞥一眼地上的炸|弹与枪,面无表情地看向血莺。

    “经历过被同伴的背叛,我不仅变得疑神疑鬼、还出现了心理问题, 我非常喜欢欺骗别人、玩弄别人。就比如日常换装,通过简单的易容, 走到小区里, 没有一个邻居认得出你, 你可以尽情享受欺骗他们、戏弄他们的感觉……那种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想必你也是这样。正如你们说的, 我们确实是同类, 我了解我自己、也了解你。所以……我不能够信你。我顺利帮你逃脱。一旦你上了船, 就可以按下开关杀了我、以及我周围的普通人、警察。对么?”

    “许辞, 这回你可真是想多了。即便我有那样戏弄人的想法,我也做不到。”

    血莺从兜里拿出一枚纽扣大小的引爆器握在手里,“它的作用范围只有800米。我敢炸你吗?不过800米, 警察可以立刻追上我。

    “只要我上了船, 我一定没法动你。这个炸|弹是我帮你找的借口。如果不是受到这种威胁, 你后面怎么解释你劫持人质的事?许辞,我这是在帮你——”

    血莺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手腕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在顷刻间被人错了位。她简直无法想象许辞是以怎样的速度猝不及防出手的。腕关节错位的刹那,手里那枚纽扣大小的开关跌落而下,被许辞及时伸手接住。

    血莺恨极,抬腿就给许辞了一记回旋踢。

    许辞不疾不徐侧身避开,反手给出三记横批,分别打中血莺的后脖颈、脊椎中断、以及腰部。

    血莺当即卧倒在地,几乎动弹不得。

    伸出双手撑在地上,顾不得右手手腕的剧痛,她拼了命想起身反抗,哪知后背、腰部整个像是被打脱了力,一时之间竟是失去了站起来的能力。许辞出手简直狠辣至极。

    血莺忍不住痛骂:“你他妈说话不算话!许辞,你是懦夫!你连杀你母亲的凶手都不敢找,你是真正的懦夫!”

    许辞不理她,走上前弯下腰握住血莺两只手腕,将它们反剪在背后,彻底制住她。

    之后他打算拿手机联系祁臧。

    先前如果血莺要仔细检查、甚至搜他的身,见到耳麦完好,一定会心生疑窦。是以许辞确实破坏了耳麦。

    房门在这个时候骤然被人打开。

    许辞回过头,看到了平安。“帮我拿手机联系一下祁臧,让他过来抓人。”

    平安一步步走进屋中,关上门,却是迟迟没有行动。

    许辞察觉到异样,再次回头看他。这便发现平安的表情非常不对劲。他向来是个乐观开朗、什么时候都笑嘻嘻的人,现在眼里却写满了痛苦与纠结。这实在太过少见。

    许辞皱眉了。“平安,你什么情况?”

    却见平安捡起了地上的枪。深呼吸一下之后,他到底端起枪,将枪口对准了许辞。

    “你这是干什么?”许辞实在惊讶。很快他想明白什么,“你刚来济水岛的时候就见过血莺?可我不明白你——”

    平安是最早跟踪商博然的那个人。

    是他亲眼看到商博然进入了对面的旅舍。

    许辞、祁臧等人都是后来根据他发的定位找过来的。

    许辞一路在高速路飞驰,落后平安30分钟来到济水岛。

    平安只能是在30分钟内,先于所有人提前见了血莺一面。

    “抱歉许辞,我……”平安的声音沙哑无比,眼睛甚至因为痛苦而发红,他道,“求求你,放她走,好不好?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奔走东南亚调查人口买卖、尤其女性买卖的事情?血莺她、她是我妹妹。我们一家人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她被人拐走了……”

    许辞拿出一根备用领带将血莺绑起来。“平安你动脑子想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骗你的。你妹妹是因为你父母照看不周被人拐走的,你父母为此互相责备差点离婚。可是血莺呢?你猜怎么她是怎么对我说的?她说她是被爸妈故意丢弃的。你们的信息根本就对不上,别上当!她就是——”

    平安打断他:“她一眼就认出我了,她给我看了长命锁。那是我父母定制的,我们兄妹俩一人一个。”

    许辞声音沉了下去。“一个长命锁而已,这只能证明她可能认识你妹妹,说明不了其他任何问题。血莺是四色花的高层,可能你妹妹是她下面的人……你有没有想过,甚至可能血莺反而是害你妹妹、逼迫她去犯罪的——”

    这回打断许辞话的人是血莺。

    她用一种饱含悲凉与怀念的语气对平安道:“哥,你那会儿还批评我来着,说我成绩太差。你说,我再考那种成绩,你就再也不理我了。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参加下一次考试,就见不到你了……直到今天。”

    被许辞说得几乎动摇了几分的平安,终是又因为这一句话变得坚定起来。“对不起许辞。当年在泰国的时候,是我想买一个纪念品……爸妈不同意后,我原地哭闹、就地打滚,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安慰我、被我吸走了所有注意力,才让歹徒有机可乘带走了我妹妹……

    “我不敢想象在那之后她遭遇了多少可怕的事。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欠她一条命。我……”

    “够了。”许辞大概是不想再听。绑好了血莺的他,霍然站起身,一步步走至平安面前,微微抬起下颌看向他。

    许辞神色冷峻、眼神冰冷,话语里隐含几分痛惜。“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亲眼见过你为了帮助她们差点付出性命……平安,你不是会向朋友开枪的人。我不信这一枪你开得出来!”

    怔愣了三秒后,平安苦笑,继而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

    手里的枪口随着他身体的抖动而晃动了一下,然后他道:“是……我没有办法朝你开枪。可是……可是——”

    将枪口迅速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平安道:“可是我可以给自己开枪。我欠血莺一条命。现在还给她也正常。许辞……

    “我知道拳脚上面我打不过你。但干着这么危险的工作,我一直在找老师教着……在你赶过来阻止我之前,我一定能开枪先杀了我自己。”

    说完这话,似乎不敢去看许辞的表情,平安深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了血莺。“你放许辞走。我来绑炸药,我来威胁人质,我来吸引警察。”

    血莺摇头。“不行。只有警察才知道怎么对付警察。你不知道怎么应对,可能刚开枪就被迅速制服了……这件事只能交给许辞做。”

    “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平安跟她打起商量。

    血莺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后她说:“也行。可我不能放了许辞。许辞跟我上船。只要我安全了,你们就安全。”

    到底该如何行事,平安和血莺来回讨论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达成一致。

    最后还是许辞开了口。他道:“引开警察的事情,交给我。”

    平安立刻皱眉:“许辞,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这么说,不过这件事太危险,而且事后——”

    许辞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没听出来吗?血莺不放心我。她不可能放了我。在她看来,即便有你引开其他大部分警察,我也会告诉警察这场声东击西把戏的真相,和另外一小部分警察去抓她。

    “她让我跟着她,其实是想在你去引开警察、看不见她和我这边情况的时候,就用枪杀了我。

    “所以,除非我想看到你这个朋友当着我的面饮弹自尽,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死,要么去做引开警察的那个人。

    “血莺——”许辞侧头看向她,“我现在必须把那个开关还给你,对么?然后,我必须引开警察,必须确保没有任何人接近你。否则,一旦发现任何一丁点异常,你会随时按下按钮,让那炸|弹把我炸得粉身碎骨。它能遥控的距离,恐怕不止800米。”

    血莺笑了,看向他:“我还要求你戴上我给你的耳麦。我要听你那边的声音。但凡你通风报信,我会立刻按下按钮。”

    “许辞……我不知道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歉意。我……”

    “不用向我道歉。向那些死在血莺手里的冤魂道歉。是我错看你了。”

    20分钟后。

    许辞恢复本来面貌,西装革履地下了楼。

    整形师改变了他的形貌,却没舍得毁掉他五官里一丝一毫的美感。

    技艺高超的他让整容后的许辞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却有着几乎同等的吸引力。

    当这样的许辞走到楼下大厅,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然,与此同时他们还对他有着浓烈的好奇——

    之前的他看上去又穷又脏又老的渔夫……怎么摇身一变,竟就成了一个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高富帅呢?

    许辞走至前台处,礼貌地几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之前跟人出海捕鱼,在海上困了几天,成了那副样子……我还担心把房间搞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名长相挺可爱的前台红着脸摇摇头。“不会不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纪念品商店可以去?我想买点纪念品带给家人朋友。不过我连本地特产是什么都不清楚……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安排一两个人陪我去?我可以付钱的。”

    ·

    另一边,济水岛风景区入口,也即岛口的位置。

    李正正坐在车顶,拿着望远镜观察了海面好一会儿,又爬下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进去坐下。“老大,好像有船要靠岸了。那两个不会想坐船跑吧?我们怎么搞?”

    “没事。我来之前跟当地警方沟通后,他们已经提前想办法准备了几艘快艇过来。再说海警那边也准备好了。一旦有万一——”

    祁臧的话戛然而止,并迅速皱了眉。他看到了一件实在让他意想不到的事——许辞的车竟然从小岛入口的方向开出来了。

    祁臧立刻下车,瞬也不瞬盯着许辞车的移动,与此同时他拿出了手机,迅速拨打起了许辞的电话。

    耳麦里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许辞的声音了。

    祁臧知道他对血莺在说完那句话后即刻毁掉了耳麦。

    这背后当然有很多种可能。但祁臧最终选择相信,许辞这么做只是为了取得血莺的信任。

    可是、可是许辞现在这个举动……却是想做什么呢?

    很快,许辞开着车从祁臧面前经过。

    车窗是放下来的,透过车窗,祁臧看见许辞也侧头望了过来。两人有了这么一个转瞬即逝的对视。

    风吹起许辞额前的碎发,他的一双眼像暴雨降临前的海面,表面无波无澜,却实在让人触目心惊。

    “许……你要做什么?!”

    顾及着李正正等人还在身边,祁臧到底没有把他的名字喊出口。

    半分钟后,许辞将车开到百米外的一个小坡之上。

    “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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