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佛门广大,愿渡一切众生,但无心被渡之人, 即使彼岸业火连天, 孽根三千, 佛也不可强渡。

    说白了, 我佛不管,一切随缘。

    冷静过后,道门各家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小心思来。

    道门已连续在朝歌山下栽过两个跟头。

    若再以大义之名伐之,谁也不知封如故还掌握着什么能让道门再次陷入惶惶之日的证据。

    倘若以武伐之……

    打不过。

    既然暂时无法将其除去,结盟便成了最好的办法。

    道门甫遭大创,沉埋的秘密被一一挖出,更是沦作了天下笑柄,正值人心动荡之时,不少遗落的魔道之徒蠢蠢欲动,小动作频仍。

    而如今,不世门已是魔道第一门派。

    他的态度,对于道魔两方的关系如何发展,至关重要。

    封如故也给出了他的态度。

    在整肃家门之余,他以雷霆之势,在不世门的地盘上料理了几名谋活人鲜血以资修炼的血宗。

    理由也找得充分,是这些血宗自找死,偏要在朝歌山附近活动。

    这样一来,那些血宗自身也找不到理由讨伐或是诘责他。

    封如故这就算是给了道门脸。

    道门也只能兜着,并不甘不愿地承认:

    与其和封如故结怨,不死不休,倒真不如向不世门示好,与之结盟,躲过现在道门的风雨飘摇之后,再谋将来。

    而这次结亲,等于封如故对着所有人喊话:来啊,来下台阶啊,我允你们一个讨好我的机会。

    道门众人哪怕再不甘心,哪怕捏着鼻子,也得在明面上认了这门亲,笑脸相迎,厚礼相赠。

    荆三钗对此暂时一无所知。

    他为着不想回家,躲在千机院里,中止了手头上的一切生意,想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然而,某一日,千机院来了一名客人。

    千机院杼轴轮机层层叠叠的运转,仍是未能阻拦荆一雁的脚步。

    他斯文踏入卧房门槛之中,掷下一枚强弩,持白绢擦净掌上灰尘,又将被□□擦破一角的衣袖亮给他看:“小弟,水准有进步,但还是差了点儿。”

    荆三钗逃之不及,被大哥拎猫一样攥住了后颈衣物,笑盈盈道:“小弟,你答应过的,跟兄长回家了。”

    荆三钗就这么被拎了回去。

    方入九嶷荆门不久,荆三钗便撞见了他除了荆一雁之外,第二不想遇见的人。

    荆二乔手握一份喜帖,额间缚着雕作“青山贯雪”的牡丹玉饰,身姿孤高,清萧疏冷,端的是一名似玉仙人。

    他看见荆三钗,放下了手中观视之物,下巴始终矜持地微抬着:“嗯,还知道回来,不错。”

    荆三钗在心中叫苦不迭,别扭地唤:“二哥。”

    荆二乔凉凉道:“二哥叫谁?”

    荆三钗抓抓耳后,尴尬地道:“叫,叫你啊。”

    荆二乔:“再叫一声。”

    荆三钗:“……二哥。”

    荆二乔背过身去,举起喜帖,挡去嘴角一点笑意,再转过身来时,神情已恢复冷淡:“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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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荆三钗:“……”

    正因为此他才不想回家!

    父母总将他当做最小的孩子疼宠,认为他什么都不必做,大哥二哥更是有样学样,且变本加厉。

    在这等氛围之下,何谈事业?何谈济世?

    只是他没有想到,离家这么多年,他的大哥二哥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一只笑面狐狸,一头冷面狐狸!

    但或许是这些年见了太多变故,见到一成不变地对他好的大哥与二哥,荆三钗竟格外添了三分心安。

    “父亲母亲一同闭关了。”荆一雁引着他往内厅走去,挽起道袍袖子,“大哥说好要给你做花雕鸡,离开一会儿。你先跟二哥说说话,乖。”

    荆三钗蔫巴巴:“唔。”

    待荆一雁离去,荆三钗与荆二乔相对而坐,搜索枯肠,也找不到该和二哥说些什么,而荆二乔向来寡言,指望他先开口,无异于痴人说梦。

    荆三钗便将目光转向了荆二乔手中描红撒金的喜帖:“那是什么?”

    荆二乔头也不抬:“二哥。”

    荆三钗:“啊?”

    荆二乔:“我是你的什么?”

    荆三钗:“……二哥,那是什么?”

    荆二乔这才抬起头来,口吻平淡:“封如故的喜帖。”

    荆三钗:“…………”

    他一把夺来荆二乔手中的喜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你不知道吗?”荆二乔见他反应如此剧烈,有点讶异,“我还以为他会单独发给你的。”

    荆三钗:“……”自己在外面结识了什么人,与什么人交好,这两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荆三钗的确没收到请帖。

    这些日子他不做生意,一来是为躲家人,二来是不想有人借生意为名来千机院刺探封如故的事情,便索性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往来。

    他知道这怪不得封如故,却仍有些不大甘心地想: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

    好在,荆三钗确实是想错了。

    喜帖是这两日才制作完毕,分批发散出去的。

    此刻,千里之外的清凉谷中,盈虚君正手执请柬,拉了鬼君陆御九坐在自己膝上,和他一起欣赏:“怎么样,这像不像他师父的手笔?”

    陆御九欢喜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啊,真好,总算修成正果了。”

    盈虚君:“是。他和当年的他师父一样,婚礼煊煊赫赫,全道门来贺,何等张扬?”

    陆御九捧着喜帖看了又看:“道门又有新热闹看了。”

    盈虚君酸溜溜道:“可不是吗。”

    陆御九总算品出了他的话意,侧目看他:“你又在想什么?”

    盈虚君“嘁”了一声:“没想什么。”

    “你……”陆御九哭笑不得,“如故是小辈,你还要同他攀比什么?”

    “我攀比?”盈虚君埋怨道,“是你说你身份不妥,不要闹大,你我之事悄悄办了就是。可重光是什么身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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