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空。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情不自禁时就会抓空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他仿佛连心里都空了一块,一种不好的直觉笼罩住了他。

    阿梦也直勾勾盯着他悬空的手。

    阿梦扯了扯嘴角,路出一个像讽刺徐书墨又像是自嘲的笑:“你看,你抓不住我,我也抓不住你,我是梦妖,南柯一梦,黄粱美梦......”,他低低呵笑了一声,最后一句低语小得徐书墨甚至没能听清,“梦幻泡影。”

    “阿梦,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这一辈子只陪着你,你也只陪着我,阿梦......”

    阿梦又开始烦躁:“我哪里知道你这么麻烦,我以为凡人寿数不过尔尔,陪你玩玩也无妨,谁知道这二十几年你几乎没一天能让我安生!我烦了腻了不想玩了,你能别每天都叫魂一样地找我吗?!”

    徐书墨张了张口,无措道:“是我打扰你修行了吗?我最近,已经很努力地减少睡眠了,”阿梦见他一次脸色就青白一次,徐书墨又怎么感觉不到,但是只要陷入睡眠里,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呼喊阿梦,他在醒着都不能克制时刻思念着阿梦的大脑,更何况进入睡眠之后,又怎么能控制得住?

    “那我,我以后,再少睡一点......”徐书墨瞪着眼前出现的一朵荼蘼花,阿梦将它托在掌心,缤纷绚烂的花瓣看起来异常柔顺,谁能想到这样艳丽的花朵藏着最烈性的迷幻花汁。

    “这朵荼蘼花,跟别的不一样,没有致幻的作用,但是可以让你忘记做过的这些梦。”阿梦面无表情地说道。

    徐书墨向后退去,他摇着头,不可置信道:“为什么?怎么忽然就......你怎么忽然要这样?”

    “不是跟你说了,我烦了。”

    徐书墨苦笑道:“阿梦,我们认识快二十七年了,你以为做人的,一辈子有几个二十七年呢?一个,最多还有两个,你九百多岁一个人都过来了,何至于连一个两个二十七年都不愿意再陪我呢?是你说的,我们有今生没来世......”

    徐书墨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忧伤过,因为他认识阿梦的时候只有三岁,那时天真烂漫,怎会想到离殇之苦,后来大些,他两个又夜夜形影不离,他一个做人的,也不会去想下辈子是个什么光景,但是此刻说起这句“有今生没来世”,徐书墨哽咽了。

    前所未有的委屈一下子弥漫上来,徐书墨红着眼眶吸着气,但是他拼命按捺着,提醒自己,阿梦不对劲,自己不能也没了耐心。

    “阿梦,”徐书墨努力笑道,“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对我不满意的,你说出来,如果是因为我打扰你修行,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回沅溪山,我住到山里去,就住到你修行的地方去,醒来的时候我帮你照顾荼蘼花,睡着了就可以看到你,我可以不说话不打扰你......”

    阿梦指尖泛起淡粉色的光,轻轻抵在徐书墨的眉心。

    他们两个身高相等,都站立着的时候,彼此眼睛对眼睛,嘴唇对嘴唇,距离十分亲近。

    他们这样相对过很多次,只是像小时候那样,阿梦对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徐书墨就感到无限甘甜的情景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这个时候,徐书墨却忽然又感觉到了阿梦的气息。

    淡淡的,带着荼蘼花香,有点温热。

    他们一眨眼,睫毛都似乎能扫到对方的,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九十二

    徐书墨三十岁生日那天, 他被朋友们缠到很晚, 毕竟是整生日, 男人三十而立,他还单身, 大家都想给他过得隆重些。他心里一直在焦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这个人别的都好说话,但是绝对滴酒不沾, 谁劝都不喝, 对外说是酒精过敏,其实是怕喝醉了忘记在梦里喊阿梦出来。

    散席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经纪人和助理们全都喝得一塌糊涂,他把众人安顿了便匆匆忙忙往家赶,其实他可以在酒店就地睡下, 但是每年生日他都是在家里和阿梦过, 今年他也不想例外。

    最近阿梦越来越焦躁了,徐书墨思忖着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今天睡得晚而发脾气, 如果他又生气了自己要怎么哄他,以致于对面那辆打着大灯的车子歪歪斜斜风驰电掣般向他直冲而来时, 他竟然连刹车都忘记了去踩……

    那是骊山昆仑镜里徐书墨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了?”秦越奇怪道, 把镜面翻过来掉过去地看, 他也看过许多次骊山昆仑镜了, 一般情况下镜面都会直接放映到所照之人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比如此时的徐书墨正一手撑着头, 微闭着双眸, 昆仑镜理当显示这一刻才对。

    鹿九注视着徐书墨,没有回答。

    徐书墨缓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他神情茫然了一瞬,才忆起自己身在哪里。

    他坐直了身,期待地看着鹿九。

    “你要找的人我看到了,”鹿九说,“你想如何?”

    徐书墨的双眸发出湛亮的神采,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秦越递给他一杯茶。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阿梦了,”徐书墨的身子陷进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茶,热气蒸腾朦胧了他的脸,连他的眼睛都被浸得有些湿润,“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阿梦了。”

    鹿九道:“所以你是想再见他一面吗?”

    徐书墨怔忡了一会儿,小心道:“我想见他,至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我……我总不能相信,他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那如果他死了呢?”

    徐书墨蓦然变色,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激动地说:“他是梦妖,他已经活了九百多岁了,他怎么会死?”

    “妖死了,灰飞烟灭,三界无存。”鹿九一板一眼地陈述事实,徐书墨的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秦越不忍心看偶像这样难过,小心道:“这、这应该也只是猜测吧?鹿鹿,阿梦不一定死了吧?”

    “我只是提前说明有这个可能,如果他死了,我是不能完成你的心愿了,毕竟妖修是没有轮回的。”

    徐书墨一只手牢牢握紧了沙发的扶手,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指关节根根凸出,手背上青肋尽显,他咬了咬牙:“我知道,如果……如果他真的……我就死心。”

    鹿九点点头,下一刻说出一句话,如石破天惊一般:“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

    徐书墨蓦然抬头,秦越也吓了一跳,连一闻都吃惊不小。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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