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

    两人戴上面具,到甲板上,江州天气晴暖,漉江两岸尽是繁花漫山,峭壁山石氤氲水雾,淡金色的阳光遍洒水陆。

    鸾疆舰已降下速度,行至江道九曲的一处,却不知怎的,山势无形中忽然转了方向。

    林熠熟谙阵法,知道这是这江上布的阵,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进不到阵内水域。

    经过这道水阵,四周风景渐渐变化,不久后,前方两道天险峭壁,高耸入云,如接天连江的剑门,只留下中间一线水道。

    “这江上水阵和峭壁之后,就是鬼军驻地。”萧桓带他再次走到船首。

    “带我来这里,会不会不合规矩?”林熠问道,鬼军驻地毕竟与其他大营都不同。

    “将军就是规矩,怎么会不合规矩?”夜棠在旁打趣道。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其实真的不合军纪,勉强找出一条允许无关人等进出的军律,也仅适用于将军夫人。

    鸾疆缓缓驶入那道天险,两侧崖壁垂悬,直刺天际,一出天险,万顷平波上蕴着浅淡雾气。

    雾气随鸾疆行进渐渐散开,林熠被眼前景象震惊。

    水面宽阔绵延,远处水天相接,无数漆黑玄铁战舰静静停驻,列阵望不到边际,迎候他们。

    左翼舰阵的船首雕铸神兽,啸然傲立,栩栩如生,正是烛龙舰。

    右翼舰阵船身隐隐绘有翻卷云浪,乃是玺云舰。而中间主阵则与他们所乘一样,皆是鸾疆。

    “这里有多少战船?”林熠问。

    载着萧桓和林熠的船划过水面,战舰阵列中鸣起低沉浑厚的号角声,回荡在水面,船上万千暗甲士兵喝声震天,齐整如雷。

    “恭迎将军!”

    “鬼军千舰相迎,还望小侯爷不计前嫌。”萧桓侧头看着他。

    漫天号角沉沉,千军齐喝回响,林熠心跳有些快,他望着萧桓笑笑:“自是不介意了。”

    夜棠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对林熠笑道:“江州大营鲜有人来做客,将军待公子真是不同。”

    林熠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同为朝中效力,都是自己人。”

    鸾疆驶入千舰舰阵中,近看的震撼不亚于方才,经过两侧无数战船,停靠在船坞中,重锚落定,萧桓带林熠上岸。

    江州大营整体处于巨大的峡谷之内,水域中间宽阔,两侧收窄,所有可能的出入口都有布阵,两岸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山峦尽头的平坦土地,数不尽的军帐和营房。

    萧桓带他到主营,大帐内等候着数名副将,见了萧桓齐齐一礼。

    回到江州大营内,普通将士皆不戴面具,军中从没人见过萧桓的真面目,已经习以为常。

    可看见他身边的林熠,倒都有些好奇,萧桓从不邀客人入大营,今日却带了外人来。

    林熠见状知道他手下要汇报军务,便对萧桓道:“你先办事。”

    萧桓想了想,点点头,对夜棠说:“带他去营中逛逛。”

    林熠随夜棠离开,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萧桓一身黑色暗纹将军袍,戴着面具,在主帅座上随意靠着,威势逼人。

    能治理出军纪如铁的鬼军,身为大将军的萧桓,想必与之前自己认识的并不同。

    夜棠一直没有摘下面具,也没让林熠摘下,林熠问她,她道:“你我都不是鬼军的人,跟将军进来,就不能以真容示人了。”

    林熠心下了然,鬼军与外界在某种程度上是隔绝的。

    小船行驶灵活,边走边停,夜棠带林熠认了几处最凶险的阵:“寻常人找不到江州大营,误打误撞摸到边儿的,也都死在这些阵中了。”

    “姐姐,你把布防都告诉了我,将军同意吗?”林熠一边惊叹于阵法巧妙狠毒,一边有些哭笑不得。

    夜棠心直口快:“将军不发话,我怎么敢这么放肆,你放心,我看将军把你当自己人,根本不分彼此,这待遇跟将军夫人是一个级别的。”

    林熠:“……”

    估摸着时间,夜棠送林熠回到主帐,萧桓已打法走了众人,便朝他招招手。

    林熠过去,主帅座位宽大,萧桓拉着他直接在身旁坐下,帐内没有别人,他摘下自己和林熠的面具,取了一卷图纸在桌上展开。

    “这是大营地图,你记性好,认一遍必能记住。”

    于是仔细给林熠讲了大营外几道水阵,说道:“夜棠带你看了营内的阵,现在你只凭自己也可进出,不会迷路了。”

    林熠听他讲阵法听得有些入迷,抬眼便看见萧桓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身上清冽香气包围着他。

    自从到这里,萧桓身上几乎是侵略性的气势就难遮掩,这与他的温柔并不矛盾,反而如深海中不见底的漩涡暗涌,轻易就能令人沉溺其中。

    林熠靠的他很近,便愈加迷惑:“将军,你一个劲儿朝我泄露军机,有何企图?”

    萧桓闻言直笑,手指撑着额角,眼尾的痣染上暮色灯火的余韵:“自是别有所图,居心不良。”

    第32章 纵容

    林熠拿起桌上那张酆都将军的面具, 比划着遮在自己脸上,懒懒靠着主帅座位的宽大椅背, 开玩笑说:“我怕是没得逃, 只能任凭将军处置。”

    “暂不处置你。”萧桓摇摇头,指着案上厚厚两摞奏报:“今天陪我处置这些, 明日带你出去逛逛。”

    “明天不在大营待着了?”林熠目光扫过那些奏报, 怕是有几十封。

    “营内杀气太重, 你待久了不好。”萧桓打开奏报, 执一支狼毫笔利落批阅起来。

    真是伤疤好得快,忘疼忘得更快, 林熠才想起今天自己被折花箭伤折磨的情形,不由倒吸一口气。

    “明天去哪逛?”林熠期待地问, “我可很久没来江南了, 咱们去买赤豆蜜芸糖吧, 那个最好吃。”

    萧桓唇角轻扬, 笑道:“好, 给你买。”

    江州暮色宁谧, 与此同时,千里之遥的北疆外域,克鲁伦河两岸生机勃勃,茂盛的牧草间花儿簇簇开放,库尔莫岭下, 身形单薄的漂亮少年骑着一匹骏马, 悠悠在河边驻足, 他身后还跟着一名骑马的男人,一直低着头。

    漂亮少年翻身下马,一手搭在胸前行,朝河边的人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大汗。”

    他身后的男人也缓缓下马,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河边的人也是个少年,身形比起先前,已经变得健美挺拔许多,麦色皮肤,容貌深邃英俊,脸上自有种沉静的力量。

    他正擦拭着手里长刀上的血迹,看了眼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漂亮少年,认出他那双深蓝眸子,淡淡道:“你是温撒尔?”

    江悔放下手,笑吟吟道:“叱吕部的人竟也认识我了?”

    那少年说:“不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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