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与教养,左手置于右手前,拱手一拜,微微垂首,不卑不亢,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被他做得风仪万千,声音朗朗“在下沈晰和,字且行。”

    没有人会不知道沈晰和,沈且行,沈家大公子名声。

    夏侯召自然也听过沈晰和的名字,晓得沈晰和是木宛童的表兄,心中的怒意一瞬间都散的一干二净。有些慌乱的看着木宛童,百口莫辩“童童……我……”

    沈晰和淡淡的拦了他的话,还算好声好气的开口,即便沈晰和对夏侯召的印象差到了极点“郡王,且行今朝入邺城,就是想带阿宛同予南回陵阳。还望郡王行个方便,若您有什么要求,沈家便是倾全族之力也会满足。”

    沈家是天下文人之首,有一半的学子都出自沈家,这承诺可不谓不重。

    夏侯召将木宛童藏在身后,上前一步与沈晰和对峙,语气中满是锋芒“绝无可能!童童是我的妻子,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

    沈晰和不是木左珩,只是个表兄,并非嫡亲血脉的兄弟,所以夏侯召对沈晰和的态度与对木左珩的大相径庭。

    沈晰和弯了眼睛,笑的和煦“妻子?三书六聘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有?我沈家的同意可有?这些都没有,哪里来得妻子?郡王莫不是在做梦?”

    沈晰和每问一句,都在夏侯召心上扎了一刀,沈晰和说的这些,他都没有,他和木宛童关系确定的过于草率和单纯,仅仅凭着承诺和一腔爱意。

    他以往认为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沈晰和现在问起来,他才发觉,他亏欠木宛童太多,别人有的,他都没给她,别人有盛大的婚礼,她只有一个承诺,别人有聘礼,她也没有……

    夏侯召开始愧疚,他的童童应该得到这个世上最好的。

    沈晰和不满意夏侯召,不单单是因为夏侯召刚刚拉扯木宛童的时候太过粗鲁,也是因为夏侯召这个人。

    他们沈家从来不会因为外界风评而武断的判决一个人品行秉性如何,但是夏侯召这个人从行事作风来看,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

    夏侯召过于武断专横,从他屠城灭军一事,这个人丝毫没有仁慈怜悯之心,不将别人的性命当回事儿,冷血无情,嗜杀如命的人,怎么会对妻子好?

    再分析夏侯召每次作战打仗之时的行兵轨迹,他也不是个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多次只带着几百的人马,就敢铤而走险去创人家几万人的营帐点火。所以阿宛跟了他,保不齐有一日就当寡妇了。

    继而就是人人盛传的喜怒无常,对喜爱的物件,转瞬就毁了。

    综上条件,夏侯召不但不值得托付终身,更不值得深交。

    木宛童正要说话,外头就有来禀报,庞氏院子里闹起来了。

    庞氏撞柱自杀后,大长老与刘氏坚持要搜查庞氏的住所,想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进而揪出奸夫,夏侯博哪里肯依,当即就跟前来搜查的人扭打起来。

    他母亲人都死了,这些人还要擅自动母亲的遗物,丝毫没有尊重,他不能允许!

    龚氏因怕暴露了夏侯銮,也急急的拦着。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其中有个小丫头慌乱之中说漏了嘴,说是见着了庞氏深夜与奸夫私会,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那奸夫什么样子,你可见过了”长老急切的追问。

    小丫头唯唯诺诺的比划着“大概这么高,偏瘦,头发梳的很整齐,喜欢穿着白衣,瞧不清脸,只是身上惯用竹香……”

    庞氏恨不得撕了小丫头的嘴,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丫头越描述奸夫越像夏侯銮。

    长老们存心偏袒,就算小丫头说得那个奸夫像极了夏侯銮,他们也会下意识为夏侯銮开脱,说只是一个相似的人罢了。

    但最后还是刘氏身边儿的丫头钻了空子溜进庞氏卧房,从里头翻出一件男人的外衫,刘氏忙不迭的从衣服上翻找,边角正绣了夏侯銮的名字,众人皆是一阵哗然。

    小叔子跟嫂子私通,可真刺激啊!

    刘氏神色有些难看,她原本只以为小姑子是跟个什么马夫小厮通奸,没想到是跟王府里的二爷,她就是再猖狂,也不能叫嚣着把夏侯銮拉出去沉塘了。

    这证据又是她的丫鬟找出来的,难免会让平城王府的人记恨,这是王府的丑事,却被她的丫鬟无意间抖露出来……

    刘氏缩了缩脖子,忙不迭的告辞,她实在不敢掺和。

    夏侯博难以想象,就算他再怎么不喜欢夏侯銮这个叔叔,也没想到叔叔跟自己的母亲……

    龚氏受了刺激,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庞氏原本想着自己死了,通奸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也追查不到夏侯銮头上了,没想到这些人还要翻查她的遗物,从遗物里晓得夏侯銮就是奸夫,现在看来,她死的毫无价值。

    夏侯家的那些长老们也大惊失色,素来温雅端方的夏侯銮竟会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事情,和嫂子通奸,他怎么做得出来?他对得起夏侯端在天之灵吗?

    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没有人暗中主导,也没有人插手,事情就这样水落石出了,甚至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可见有些时候,人算不如天算。

    夏侯銮被带到祠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包括刚刚还在跟沈晰和针锋相对的夏侯召,他的脸色尤其的差,青黑青黑的,众人可不会以为他是因为气恼夏侯銮败坏门风。

    夏侯銮像个跳梁小丑,自从他回府以后,就上蹿下跳的,怪态百出,甚至对木宛童动手动脚过,木宛童那次没能捅死夏侯銮,夏侯召还遗憾了好久。

    夏侯銮大惊失色的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是她先勾引我的!这件事与我无关!现在她都已经死了,就别再找我了!”

    夏侯博激愤的上前将夏侯銮一脚踹倒,眼底猩红的怒视着他

    “我母亲临死前还在想着如何保全你!她只要供出你来,她就不用死!可她为什么自尽!你到底有没有心?夏侯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夏侯銮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她自己想要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复又大声叫嚷“夏侯博,这是你跟叔叔说话的态度吗?”

    虽然夏侯銮已经竭力保持着风度,却终究一片狼藉。夏侯召方才见了沈晰和,虽然他不喜欢木宛童的这个表哥,但也不得不承认,夏侯銮与沈晰和相比,无异于东施效颦,丑陋不堪。

    夏侯博一脚又把夏侯銮踹倒在地“你算是哪门子的叔叔?为长不尊!我呸!我娘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夏侯博年轻气盛,一脚一脚下去,夏侯銮的心窝子都开始发疼。

    大长老看不下去,私心里还是偏袒夏侯銮的,开口制止“博儿,适可而止罢,他终究是你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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