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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宫中时,她别无选择。

    第15章

    越近年关,付煜越忙。

    这日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闲,刚回府,想起许多日未曾去看望王妃了,付煜脚步一顿,转身朝正院走去。

    正院中,王妃刚用了安胎药,一张脸色近乎都在泛着苦味。

    她无力地瘫在软榻上,眉尖稍蹙,没了往日的凌厉,多了些许柔弱不堪娇态。

    王妃这胎儿怀得艰难,先是孕吐不断,后来和贵妃赌气,她心中又怒又怕,情绪总动荡不堪,又动了几次胎气后,就是几乎日日安胎药不断。

    踏过二重提花珠帘,入目即是这副场景。

    饶是付煜,也不由得拧起眉心。

    委实是王妃的状态太差,她半阖着眸眼,手轻抚在小腹上,腹部稍稍隆起,越这样,越显得她身子消瘦薄弱,似乎孕育这个孩子,费尽了她全身精力。

    王妃听见了动静,只当是秀琦进来了,就没睁开眼睛,反而催了句:

    “蜜饯可拿来了?”

    她口中苦涩得不行,隐隐有些想要作呕。

    忽地额头覆上微凉的掌心,王妃一惊,意识到来者是谁,她倏地睁开眼眸,脱口:“殿下?”

    她坐起来太突然,险些蜷到肚子,付煜手疾眼快地按住她肩膀,先是斥了句:

    “别乱动。”

    王妃眉梢泛起喜色,听话得不再动弹,像方才一般重新躺了回去。

    只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付煜不放。

    付煜不着痕迹地稍顿,掀开衣摆,坐在了软榻旁,沉眸透着些许关切:

    “哪里不舒服?可有用了药?”

    王妃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刚喝了药。”

    但她依旧觉得身子不舒服。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只抿唇勉强地看向付煜,单是惨白的脸色,就可以让付煜看出她身子不适。

    付煜眉心拧得紧了些。

    他瞥了眼王妃的腹部,不免有些心惊胆颤。

    他有长子,也经历过李侧妃有孕时的模样,可那时的李侧妃有孕,也似王妃这般艰难吗?

    大约是没有的吧。

    付煜记不清了。

    他默了片刻,沉声说:“明日本王进宫,请林太医进府替你看看。”

    林太医是太医院副院判,往日后宫有子的宠妃皆由他照看。

    原本付煜是没打算这般折腾,可眼看王妃的情况越来越差,还是请林太医进府看过,他才可放心。

    王妃有惊有喜,她抚了抚小腹,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可想起这段被折磨的时间,她脸色白了白,终是点头应了,稍带苦涩:

    “是妾身不争气,叫殿下烦心了。”

    付煜握住她的手,不虞:“说得何话?你我夫妻一体,这是应该的。”

    他陪着王妃说了话,亲眼见她含着蜜饯,脸色似好看了些,可没过多会儿,她就突兀坐起身,连连作呕,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身子都无力瘫软了下来。

    逼得她眼泪直掉。

    付煜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怒声:“叫太医!”

    忽地,他的手臂被王妃抓住,付煜拧眉垂眸,就见王妃对他摇了摇头:

    “太医说过,这是正常的孕期反应,只是相较旁的女子,妾身反应大了些,不碍事的。”

    她说不碍事的时候,明显心有余悸地顿了顿。

    付煜哑声。

    他知晓女子怀孕时艰难,但他常忙于前朝政务,很少陪在后院,根本想不到女子有孕竟是这般痛苦。

    吃不好,睡不好,却是最正常的反应。

    那日,付煜待到了近傍晚,才出了正院。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在付煜的肩上,打下一片阴影。

    消息传到晗西苑时,李侧妃险些碎了手中的杯盏。

    她心中忍不住地冷笑。

    殿下心疼王妃有孕艰难,可曾想过,阿铭也是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他怜惜王妃的时候,可有一点点想起她?

    忽地,李侧妃轻嗤了声,闭上了眸子,忍住那刹那间眸中的酸涩。

    也是,她生阿铭的时候,殿下正在伴驾南巡,他当然没看见她舍了半条命也要为他诞下子嗣的模样。

    遂后月余,从江南带回来了许良娣。

    没有人知晓,她在闷热的房间待了一个月,满怀欣喜地等待殿下回府,却迎来旁的女子羞涩跟在殿下身后,那时她心中是何心情。

    李侧妃仰头饮尽杯盏中的茶水,眸中发了狠。

    不是她想和王妃攀比,而是殿下叫她心中起了不平。

    她凭什么不恨?凭什么不能觉得不公?

    安铀传完话后,就噤声低垂下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房间内,不知死寂了多久,李侧妃才出声:“殿下多久没有进后院了?”

    安铀犹豫了下,才道:“打许良娣丧子之后,殿下就近乎没进过后院。”

    李侧妃扯了扯唇角。

    许良娣丧子,他不是还罚了许良娣禁闭吗?

    这时还作甚一副悲恸的模样?

    许久,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阿铭很久没有见他父王了。”

    安铀有些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主子。

    李侧妃觑了她一眼:

    “阿铭年龄小,容易忘事,你们当奴才的该时刻提醒着才是。”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这是李侧妃亲身经历的血的教训。

    她不会叫她的阿铭再经历一次。

    安铀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忙忙退下。

    她走后,李侧妃就低下了头,眼睑在脸颊打上一片阴影。

    不消须臾,偏房处忽地传一阵轻快地脚步声,有人撞开珠帘跑进来,忽地抱住李侧妃的腿。

    “母妃,父王怎么不来看阿铭了?”

    付铭仰着白净的脸蛋,一脸疑惑伤心地看向李侧妃。

    李侧妃眸色稍闪,她只抚上付铭的脸颊,轻声问:“阿铭想父王了吗?”

    付铭有些心虚,父王过于严厉,他有些害怕父王,平日里可想不起来。

    但他方才不小心听见了嬷嬷的对话,才想起来父王好久没来看过他了。

    这般一想,付铭就瘪了嘴,有些伤心。

    许是孩子对父亲这个身份皆有些崇拜的心理。

    意识到父王许久没来看他了,付铭难免会想,父王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付铭忽然有些慌了,他哇得一声哭出来,泪珠扑棱棱地掉:“我要父王!要父王!”

    两三岁正是闹腾的时候,他哭起来,几乎是要整个晗西苑都不得安生。

    李侧妃哄了几句,不得不头疼地吩咐:

    “快去前院请殿下。”

    前院中,晗西苑的人过来时,姜韵刚伺候了付煜洗漱,听到来人的话,她不着痕迹地眉梢微动。

    小世子哭闹着要殿下?

    她进府月余,这还是第一次见晗西苑来前院请人。

    姜韵偷偷觑了眼付煜,就见付煜稍顿,将方才刚脱下的外衫穿上,沉声质问:

    “怎么回事?”

    外面的奴才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巴巴地说小世子哭着要父王。

    亲眼见付煜匆匆离开,姜韵稍稍挑眉,铃铛在她身后,轻声惊叹:“这还是小世子第一次哭着要见殿下。”

    姜韵眸色稍闪。

    第一次?

    这倒是难怪殿下急匆匆赶过去了。

    只不过,姜韵不动声色地朝晗西苑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方法可用一次两次,多了可就让人厌烦了。

    孩子年龄小,记不住事。

    若没有人特意在小世子面前提起殿下,小世子怎会无缘无故想起来要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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