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魏海道:“那你等他醒了,问他考试准备怎么办。”

    魏海斜睨她一眼,懒懒地嗯了声。

    “你考试准备怎么办?”上了课,赵远阳醒了,魏海才问他,“是周思思让我问你的,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下课那么点工夫,他肯定没法睡着啊,周思思为什么问他这么一句,他心里是有谱的。

    “怎么考试?”赵远阳回望着魏海,眼里有笑,“我当然是自己考了,等着啊四海,等成绩出来我吓死你。”

    魏海很给面子,笑眯眯说:“远阳你这么用功,肯定可以考很好的,考试我就不来了,不陪你了。”

    赵远阳说:“你可以不考试,但是要帮我个忙。”

    下午有体育课,体育老师让每个同学都练习自己的运动会项目,对魏海而言,三千米长跑算不得什么事儿,他懒得练习,于是陪着赵远阳去练习跳高。

    班上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共计四名学生报跳高,其中赵远阳长得最高。

    一米的栏,他伸腿直接跨了过去。

    他不知道怎么跳高,两条腿一前一后一摆,接着跌坐在软垫上。

    软垫不太干净,魏海把校服脱了给他垫上。

    “我看学校跳高队,他们好像是这么来的。”魏海站在栏杆旁,身体比划了下,“就像这样……背部跃过去。”他身体重心靠近横杆,头和肩都过去后,向上甩腿,最后屁股一沉。

    他不负众望地压倒了栏杆,摔在了垫子上,但示范还算标准,让赵远阳看明白了。

    他点头,“嗯……这个姿势漂亮。”

    运动会和考试不一样,运动会那么多人看着的呢,不能丢脸,起码一米六得漂亮地跳过。好在他弹跳力好,下午自行训练了会儿,体育老师又来指导了会儿,一米五是没什么问题了。

    能很轻松地用背越式翻过去。

    体育老师说他有天赋,问他要不要参加校队,可以保送体校。

    赵远阳就挑眉说:“老师你看我是需要保送的人吗?”

    体育老师知道他们一班的优等生,人目标都清华北大呢。他一脸可惜,“你真的有天赋,是好苗子。”

    赵远阳不太感兴趣,体育生太苦了,他受不来。

    模拟小考,周思思请假了,没来。

    赵远阳考了个在一班不咋地,但是他觉得还挺好的分数。

    他把几张试卷塞进文件夹,好好地存放着。

    临近月考,周淳一直没见到赵远阳联系自己,急了,难道赵远阳真的变好了?准备自力更生?不应该啊!

    他太了解赵远阳了,他是看着赵远阳长大的,知道他什么脾性。

    周淳换了个号码给赵远阳打电话,“远阳,是周叔叔啊。”

    这次赵远阳居然没有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挂断,他猜赵远阳是不是也在等自己打电话?

    周淳旁敲侧击道:“远阳啊,周叔叔知道你们要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赵远阳语气漫不经心,乐得看他着急。

    “啊?还可以?……哦哦……复习的还可以那就好,周叔叔还担心你……”

    赵远阳嗯了一声,“还有事没?”

    他是个记仇的人,从没忘记周淳做过什么,他也不算耐性好的人,但他从霍戎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死,对人来说反倒是解脱。要报复一个人,让他生不如死才是最好不过的,让他慢慢失去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一无所有、钱财两空、家破人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这才是报复。

    周淳会走投无路到拖着他跳海,就是因为让霍戎逼得没办法了。

    “没……没什么大事儿了,就是……你们月考,周叔叔这里有点资料,可以帮你考个好成绩。”

    赵远阳哦了一声,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似笑非笑,“那你明天让周思思给我吧。”

    周淳一听有戏,大喜过望,可是……

    “思思?她……”他想了想,说了好。

    思思那么乖,不会偷看的,她和赵远阳那小混蛋不一样,她用功,周淳知道的。

    但他不知道,他的乖女儿早起去了复印店,把答案复印了一份。

    她把其中一份给了赵远阳,自己保留一份。

    没想到赵远阳拿到答案,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偷看没?”

    “当然没有!”她立刻反驳。

    但她来不及背了,于是把选择题抄在手心,又翻了作文书,找到相应的题目看了几遍。

    老余安排人布置考室,十个人把自己的桌椅搬到外面去,靠近门的赵远阳和魏海正好在此列。

    “远阳,好好考,别分心啊。”

    赵远阳点头,说好。

    说了几句话,两人分开,各自去考室。

    考室是随机打乱分的,周思思听人说,她那个考室的监考老师特别严格,你扭个头她都能马上锁定你。

    考试刚开始,她就快速把答案写草稿纸上,接着用力蹭掉手心的签字笔墨迹。

    前面监考老师盯着她,周思思不敢动了。等那老师不看她了,她才继续蹭掉墨。

    考试中途,她还出去上了趟厕所,趁机偷偷看了眼题答案。

    第一堂考试下了,周思思回到班里自习,听见人说什么:“听说了吗,上午抓了一个作弊的,记零分!”

    “我知道那个,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年级上好像有谁在卖答案……”

    “假的吧,卖答案?哪里来的答案,太扯淡了……”

    那同学耸肩,“我也是听人说的,现在应该已经传到老师耳朵里了。”

    班上充斥着对答案的声音,周思思回头看了眼赵远阳的位置,空的。

    他真卖答案去了?

    下午,监考老师换了,换了个很松的来,一直在门口和别的老师聊天。周思思原本还不知道考数学要怎么办,这下正好,她大胆地掏出小纸条开始抄。

    数学这科目和语文不一样,语文得挑着捡着抄,数学全抄一样都没问题。

    她这次不能考太差,至少得保住前三,狠狠打张凝的脸。

    我抄作业又怎么样,抄了不比你考得好?

    校服是长袖,缩印的答案抓在左手手心,从袖子里伸出一点来,她低头偷偷地看,下笔却飞快,唰唰的。

    考室里安静,只听得见笔走纸沙,以及时钟滴答的脚步声。

    这时,政教处主任突然出现在考室门口。

    考生们都抬头看他。

    政教处主任和门外的监考说了两句什么,接着监考老师指了指周思思,“19号考生。”

    那主任神情严肃,大步走向周思思,她慌忙把答案小抄往袖子里卷。

    考室里的考生们目睹着这名学生被叫了出去,随后又被带到了政教处。她的卷子被监考老师收起来,直接记了零分。

    考室里,除了周思思还有别的一班学生,数学一考完,这件事儿就传开了。

    直到考完最后一堂的物理,周思思也没回来。

    赵远阳坐在考室里,认真地算着题,草稿纸让他写得密密麻麻,他举手要求换一张草稿纸。

    物理考完,晚上还得上自习。

    教室里除了对答案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在讨论着学习委员。

    “我亲眼看见的,她作弊,然后政教处的罗主任就来了,罗主任!”

    “她真的作弊?她不是成绩好吗,还需要作弊?”

    赵远阳捧着化学书在复习,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魏海转学的时候,是走的关系,请了校长和校主任吃饭,送了四十万出去。

    一般学生交建校费,往多了算都才一万块。

    他作风低调,一开始都校领导都不知道他是谁,以为哪里来的暴发户。

    后来他们知道了魏海的深厚背景,不敢要这钱了,战战兢兢要给他退回去。

    魏家不收,魏海也不收。

    这怎么办呢?还能怎么办,伺候好这祖宗呗!

    现在高一年级月考,这大少爷来校长办公室举报说有人徇私舞弊,卖答案给他。

    哪怕一看这里边儿就有问题吧,还必须得卖他面子。

    校长问他怎么处理,魏海说:“我不想让她退学,但是我要全校都知道这件事,你明白我意思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魏少爷和那位周老板,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处理结果还在商讨,魏海进了教室,看见远阳已经帮自己把座椅给搬到原位了。

    他把耳机分给赵远阳一半,笑眯眯道:“远阳真能干。”

    赵远阳把耳机塞到耳蜗里,说:“应该的。”

    耳机里在放黄家驹的歌,赵远阳听着,手里转着笔,低头复习化合价。

    其实魏海还是不解,为什么赵远阳一定要用这种软绵无力的方式对付周思思?有些下作却立竿见影的方式,不是更合适吗?

    譬如让她怀孕、退学,不是一辈子就毁了。

    但对赵远阳来说却不一样。

    周淳费尽心思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那他就好好回报他,看三年过去,究竟是谁变得臭不可闻。

    周淳很坏,但他眼里除了钱,还有自己的一双子女了。现在他女儿亲手被他送进深渊,他该有多后悔?

    周思思在班级门口哭了好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政教处找她谈话后,老余又找了她。

    老余说:“不管怎么样,明天还是要考试的,先进去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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