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竟是祁清越前不久才终于领悟到的。

    他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对这个懂事到极致的孩子的心疼。

    虽然吧,祁清越感觉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未来谁知道呢,他起码可以养活章泽,说不定,某一天,还能把许愿罐都能玩弄在鼓掌之中。

    今天是周三,距离之前开奖有三天,这三天,指不定章泽的小姨已经将彩票兑奖了,但也不一定,章泽说他小姨家是开大货车的,家里有三个孩子,姨父总是不在家,小姨没有上班,全职在家带孩子。

    家住在郊区,是个租的两室一厅,由于平日里总是打骂小孩并且嘴上说话不好听,和邻里关系很不好。

    祁清越一路上都在听章泽给他讲那家人的事情,找到了几个重要的点,那就是在章泽父母出事前,小姨一家就已经找章泽父母每月都借钱,但是借钱从来不还,关系就在一年前就处于很不好的阶段。

    当时章泽这件事情上了当地的小新闻和报纸,也算是比较有关注度的,有慈善机构捐钱过来安置章泽,让章泽去做检查,因为父母都有的话,不能确定是孕前有还是孕后有,可能会母婴传播或者生活中接触到伤口通过血液传播。

    章泽刚好才六七岁,这个年纪正是大多数通过母婴传播的病毒携带者发病的时间段。

    祁清越不想提章泽的病,之前不想提是因为太沉重,现在不想提是因为圣诞他就把这个病给搞消失,那么还提这个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因此在和警官们接触的时候祁清越也没有说什么,那些警官跟进了事情的发展,果真是一个个都痛骂小姨一家。

    在章泽说出了自己告诉小姨一家自己有张中奖了的彩票,是帮爸爸买的时候祁清越发现章泽小朋友居然很懂说话的艺术。

    不是全部将事情说完,而是只以小孩子的视角陈述一件事情,其中浅显而又藏在人性背后的黑暗则瞬间就可以让所有人脑补完整。

    这比祁清越一个大人,还是个可能并不被信任的大人去讲述要好的多。

    “那你来这里是专门送他过来的?”有警官问,“那真是谢谢你了啊,同志。”

    祁清越连忙摇手说:“没什么,我是在城中村附近捡到他的,那个时候他正在翻垃圾桶……找吃的,我其实也算是认识他,那张彩票是我和他换的,因为我本来运气就很好,觉得他挺可爱,就想着把自己的运气给他家,严格来说,这个彩票虽然是章泽买的,但是却是他爸的,他爸死了也应该属于章泽,我听说是被他小姨拿走了,还不管他,所以气不过……”

    忽的,一旁有人走过来,声音透着清爽的笑意,是个踩着马丁靴的留着及肩小辫子的男人。

    此人走过来的时候,一直看着祁清越,好像能把人看到骨头里去。

    一旁本来和祁清越说话的警官瞧见这人来了,干咳了一声,介绍到:“这个是多次见义勇为的五好市民吴渠,吴先生,是画家。”

    这群警官显然和这个吴渠混的很熟,吴渠笑着拍了拍警官的肩膀,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就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虾米,什么画家啊,连口饭都吃不上,就靠抓小偷还有见义勇为的那些奖金过活了。”

    “哪里的话,吴先生以后一定会出名的。”祁清越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吴渠为什么走过来,等听到对方下一句话的时候,顿时就明白了。

    “那个,是祁先生是吧,就像你说的,让章泽小朋友待在这里是很安全了,可是你要是一个人过去要账,恐怕是不行的,你一个外人,就算跟着我们赵哥过去,也是差个当事人,所以最好还是把章泽一起带过去。”吴渠口中的赵哥就是那个和祁清越介绍此人的警官。

    赵警官笑着点头说:“没错,这件事当时还以为已经结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是该好好整治一下。”

    “我也过去,我以前其实是学法律的,还有见习律师资格证,应该能帮上一点儿忙。”说罢,吴渠阴柔到有点儿像是最近几年比较流行的白嫩小生模样,说起话来却是一点儿不客气,“要是事成,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赵警官在一旁无奈的说:“吴渠是看见个什么好看的都要画下来,祁先生您要是介意可以不用理他。”赵警官也是不太敢总是盯着祁清越看,但是不对视又不礼貌,于是便只觉得这男人长的实在是越看越悦目到无法自拔。

    “哦,如果有时间的话……”祁清越笑道,“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中午要回家,不然用手机先拍一张你喜欢的姿势,然后……”

    吴渠说:“那不好,照片是没有灵魂的东西,怎么比得上眼前的真人。”

    这话说的文艺兮兮的,不愧是搞艺术的。

    “那我可能没有办法。”祁清越从获得这样的容貌后,有一段时间相当自恋,但是现在明白这都是许愿罐让他吸引变态的阴谋后就没有太大的热情了。

    吴渠笑道:“那可以约一个时间吗?我每天都有空,可以把你手机号给我吗?或者其他什么聊天软件的号都行。”

    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祁清越再不同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笑着和吴渠交换了联系方式,吴渠果然对章泽小朋友的事情无比上心了,一把就抱起章泽,让小朋友坐在他的怀里,丝毫不介意章泽有艾滋的事情,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却是有一把力气,说:“那现在就走吧,赵哥随便找几个人跟着就行,这种事情能自行调解最好,要是打官司你这个想要收养章泽的可是不一定会收养到。”

    祁清越一边跟着对方走出去,一边惊讶,他可是和章泽说好了,不暴露两个人关系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祁清越也知道,自己的条件是完全没有办法收养小孩的,所以就算被戳穿,也还是不承认,只安分的假装是个好心叔叔:“没有的事,只是和你一样见义勇为。”

    “哈哈,和我一样?”吴渠深深的看了一眼祁清越,后一句说的很轻,只有被抱着的章泽听见了,“那就都不是什么好人了。”

    从警局出来,赵警官说直接坐警车过去吧,方便在事情不可控制的时候带人回来。

    祁清越觉得挺好,正准备上去,就有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祁清越!”

    声音祁清越很熟悉了,是他几天没见到的杜冥。

    杜冥也总是神出鬼没,以前总是跟在他身边,黏的可紧了,现在却像是放弃了一样,只是偶尔才冒出来,并且祁清越有点奇怪,为什么总能在各种地方遇见他呢?太巧了。

    他回头,果真是穿着长长风衣走路像是国际模特那样让人侧目的混血男杜冥。

    杜冥这次不像以前每次看见他那样自带玫瑰背景,整个人很愉快,现在的杜冥沉着脸,看人的眼神都像是藏着锋利的刀刃,走定在祁清越面前,看了一眼章泽和没见过的吴渠,最后才把视线放在祁清越的身上,说道: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祁清越说:“可是,我现在有事。”

    杜冥定定的看着祁清越,像是在忍耐什么,但最后还是道:“那也行,我等你忙完。”

    说罢,就跟着众人一起上了警车。

    被挤在中间的祁清越有点懵逼。

    ——这,都是这么组合啊,我是过去撕逼的啊,其实只要有赵警官陪着一块儿去就可以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吧,我们干什么去?”坐在后座的杜冥问。

    祁清越扶额,他就知道自己还得解释一遍。

    所以,这样的组合真的没有问题吗?

    ——应该没有,在人数上,我们就赢了!

    祁清越无奈的自我安慰着笑了笑。

    第40章 恋爱了

    杜启秋是看着杜冥那混小子摔门出去的。

    不过他很开心,这说明杜冥终于还是对他那个名义上的大哥不满了,有不满,所以方才情绪才会那么的失控,以前明明完全不会对戚桀的事情指手画脚,现在想必是终于也忍受不了戚桀那个要把所有东西都放在自己口袋的魔鬼吧。

    杜启秋今年快五十岁了,但是由于是国外的血统,所以哪怕这个岁数看起来也比国内三十多出头的男性还要有魅力。

    杜启秋五岁以前是在国外的福利机构,后来被国内的一对老夫妇收养,从此过上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但是他不擅长打理生意,老夫妇家里的生意也被亲戚瓜分,他一下子又从富贵窝里掉出来,这让他无法接受。

    和现在的妻子在一起,固然是有感情的,但是最初,杜启秋打的可是对方公司的主意,他没什么本是,靠着一张脸和讨喜的性格很快就追到了现在的杜冥他妈,婚后极尽所能的稳固自己的地位,于是有了杜冥。

    他在杜冥的身上给予了太多的希望,他认为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比那个戚桀差。

    可是杜启秋是怎么也搞不明白,更好的教育,更严厉的管教,结果却养出这么个废物来,什么事情都不管,什么能力也没有,天生风流,没有任何的大抱负,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有大哥,我为什么还要这么累?

    杜启秋教育过许多次,那些东西你要争,不争的话,就永远都是你大哥的,你得到的只是从他手指缝里面漏出来的一些渣渣,说不定那天戚桀心情不好,什么都不给你,你喝西北风吗?!

    杜启秋自己也是有点儿顾虑的,他作为长辈,在妻子面前总是扮演者和蔼可亲对继子尤为好的形象,所以根本不可能去和戚桀争抢什么,可是妻子比他大许多,身体也总是三天两头的出毛病,万一……

    是的,万一没了,就没有人可以掣肘戚桀那个疯子,他对戚桀背地里并不好,所以如果戚桀嫉恨他,以后他可能负担不起现在这样奢侈的生活。

    因此杜启秋致力于想要杜冥和戚桀决裂,他早就看出了戚桀是个没什么兄弟爱的家伙,杜冥真是崇拜错了人,按理说,杜冥可能也是戚桀故意纵容成这个样子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的沉迷声色!

    总之,一切都是戚桀的错!

    杜启秋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喝着红茶,手却将那茶杯的耳朵捏的死紧,他可不愿意看着戚桀夺走妻子的全部家产和资源,更何况戚桀肯定还有意自己生父那边的集团,心黑的恨不得全天下所有的财富都是自己的。

    杜启秋一点点看着戚桀壮大,真是气都要气死。

    好在现在杜冥醒悟了……

    虽然是因为一个男人。

    杜启秋喝了一口红茶英俊的脸上皱纹都很少,笑意满面。

    楼上,他的妻子,钱佩缓缓从楼上走下来,穿着睡衣,风韵犹存,笑着问杜启秋:“今儿一大早就听你和冥儿吵什么,他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杜启秋以前因为杜冥的不争气,在钱佩的面前总是先一步说杜冥的不好,这样就很好的引起钱佩对二儿子的心疼。

    今天,杜启秋照样说杜冥的不是,可是却并不会把事实还原完整,只是说:“哎,还不是杜冥那混小子,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又坐飞机回来了,一回来就说他大哥抢他的人,什么横刀夺爱啊,真是笑死人了,他大哥怎么会这么对他,结果他还气的不行,摔门跑出去了。”

    “是吗?”钱佩笑了笑,说,“哎,这倒是不像是杜冥平日里的作风啊。”

    “都是他混账。”杜启秋在钱佩面前向来是不遗余力的损杜冥,以达到让对方为杜冥辩驳的目的。

    “哪里的话,不过我的确是听朋友说戚桀有个藏在家里头的人啊,还是个男的,昨天戚家宴会上都传遍了,那男的还有个坐牢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杜启秋说:“我们也是许久没有见戚桀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看看?”他没有理由可是连戚桀那边的门都进不了,他自己心里清楚戚桀有多不把他放在眼里。

    钱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杜启秋,笑道:“好啊。”

    这边谈论完了大小儿子,那边大儿子已经去了公司继续他的霸业和野心,小儿子则追到自己为之苦恼并且感觉急的快要疯掉的男人身边。

    杜冥第一次查祁清越的所在地点的时候,还有些挣扎,总感觉自己这样不好,他是认真的在追对方,以后要是被知道用了这样的方法,是个人都会讨厌被监控的。

    可是第二次的时候,也就是这一次,杜冥直接就忽视了那种感觉,他有点像是理所当然的做着这样的事情,并且企图将‘深陷戚桀陷阱’的应该属于自己的小仓鼠,救出来。

    奇怪的是,他本来的怒火和愤恨,在见到祁清越的时候就已经减退了一半,当祁清越平缓的和自己说话时,他就已经冷静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现在的祁清越身上。

    他感觉小仓鼠经历了那件恐怖的事情后,似乎又改变了许多。

    从最初的脏兮兮,到腼腆的光鲜亮丽,再到如今理所当然的夺目。

    他好似见证着一个尤物的成长。

    这种认知叫杜冥心潮澎湃,并且自我满足。

    哪怕现在祁清越根本就没有接受他的意思,他也好像已经得到了对方似的,沉浸在这种快意中。

    这叫他已经无法想象该用什么方法去对待自己和祁清越的第一次,是该用捆绑,还是滴蜡呢,捆绑的话,祁清越的身上就会出现漂亮的红痕,每一处都那么的完美,将一团团柔软的肉挤成突出的饱满样子。

    被捆住的小仓鼠无法动弹,只能任由他欺负,欺负到最后语不成声,只知道断断续续的哭。

    如果是用滴蜡的话,他要把红色的低温蜡烛的蜡油点缀在一切他看得见的皮肤上,就像是雪上开满的血花,刺目又美丽。

    而小仓鼠脆弱又尖锐的叫声,会被他淹没进浴缸的水中,两人一起沉没入水里,享受窒息……

    这真是美好,然而前提是他的大哥不会来掺一脚。

    杜冥眸色加深,看着坐在中间的祁清越,这次用了比上次更加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现在就对祁清越做些过分的事。

    他也发现自己有点不像自己,可是这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

    是的,这是因为,他恋爱了。

    后座上的三个人一个小孩,三个大男人并排坐其实是刚好,加上一个小孩子的话就有点挤,于是小孩就被刚认识并且非要加入的吴渠抱着坐在腿上,一副对小孩子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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