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旗上写的很简单,只有妙手回春,医者仁心之类很俗套的话。

    但赠给的人名却有大问题,没有王成发,也没有科室其他人,只有周从文一个人的名字。

    王成发看清楚后一张老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仿佛戴了一层面纱。

    患者家属……也特么太不会做人了,王成发压根没想到她在锦旗上竟然不带自己的名字。

    但凡是有一丁点情商,也不至于把送给周从文的锦旗送到自己办公室来。

    可是患者家属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一脸真挚笑容的说道,“王主任,你科室里的医生水平真高,以后可得好好培养小周医生啊。”

    “……”王成发脸上黑气+1。

    “周医生这么年轻,在您的培养下以后前途无量。”

    黑气+2。

    “当时医大二院没有床位,我们在120急救车上等的时候我都急死了。幸亏有小周医生在,要不然我家那位现在都该头七了。”

    黑气+3。

    护士长看出来王成发不高兴,她连忙拉着患者家属的手笑呵呵的说道,“有心了,锦旗我收起来,谢谢啊。”

    “别啊,挂上挂上,这是我们作为患者家属的一片心意。”

    黑气+4。

    “护士长啊,我说的是真的。这几天我们打听了,当天小周医生给我家那位做的手术据说医大二院都没完全掌握。”

    黑气+……等等,王成发怔了一下,做手术?做什么手术?

    “是医大教授做的手术,和我没关系。”周从文打断了患者家属滔滔不绝的感谢。

    “那还不是小周医生你的面子,我看连院士都去了。”

    黑气+N。

    “我哪认识院士。”周从文笑了笑,“回去跟患者好好说,这次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得知道害怕。活了死了,有时候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是是是。”患者家属满脸笑容,客客气气的应下周从文的话。

    “真要是死了,老婆孩子都是别人的,何必呢。”

    这话说得……

    王成发等着患者家属发脾气,周从文的嘴可真特么的臭。

    可是患者家属非但没发脾气,却连着鞠了鞠个躬,“小周医生,车上他要不行的时候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我这几天一直跟他说,他也说了,以后老老实实找个活干,可不敢再和人耍了。”

    “没事就回去吧,收拾收拾别落下啥。”

    “锦旗我给你挂上。”患者家属主动请缨。

    “不用,你去忙吧。”

    “那怎么行,你们的手都是治病救人的手,金贵着呢。”

    周从文劝了半天才把患者家属劝走,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患者家属是真心实意来表达感激之情的,但就是太虎了,光写周从文的名字,连主任都不带,这不是把周从文架在火上烤么。

    不过这是其他人的想法,周从文并不在意王成发的看法,也不会在意一面锦旗。

    患者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别再胡混就行。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混江湖能善终的人还是有,但那都是有大气运的。有这气运,在遍地是黄金的2002年做点什么不好?

    王成发黑着脸转身离开,沈浪假装去看患者,确认王成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拉着周从文小声说道,“周啊,不会有事吧。”

    “你说哪件事?”

    “呃……”沈浪也怔住了,自己要说的事情太多。

    比如说今天手术台上周从文直接把王主任挤走,接手抢救。

    比如说王强在手术台上刚一质疑,止血钳子直接骑脸。

    比如说患者家属送锦旗,只有周从文的名字,王成发这三个字不见踪影。

    比如说……

    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说,沈浪怔怔的看着周从文。

    “沈浪,没事。”周从文笑眯眯的说道。

    “我可听说王主任打篮球的时候和一个内科医生聊的不错,那人已经开始在院里运作,准备调到咱胸外科。”

    周从文很清楚他是谁——心内科的刘迪医生。

    人不坏,脾气有点酸,未来腔镜手术做的挺好。

    “没事。”周从文淡淡说道。

    “你不知道主任想要人的目的?”沈浪恨其不争的目光浓烈到了极点,可是声音压的极低。

    背后说王主任坏话,一旦要是被听到,怕是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但真没事。”周从文笑道,“哪天咱们俩都不值班我请你撸串去。”

    “别扯了,哪有时间。你还没女朋友不知道,咱们是真特么不适合找女朋友。根本没时间陪,我前几天相亲遇见一位,约了我三次了我都没时间,我妈天天磨叨我,说人家姑娘意见特别大。”

    周从文笑了笑。

    再辛苦还能有住院总辛苦?当年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住院总这个职务的,一个月一天假期,只够找地儿洗澡,再匆匆忙忙和家里人见一面。简直没有人性到了极点!

    成家的人根本不敢当住院总,被绿的可能性相当大。

    听沈浪絮叨又忙又累,没时间相亲的事情,周从文第一次感觉2002年很真实。

    值班,一夜无话。

    让周从文开心的是这个夜班很安静,连一次会诊都没有。

    好好的睡了一觉,直到天亮。周从文起来后坐在床上拿着袜子仔细琢磨,似乎脱袜子睡觉和因果律真心有一些关联。

    接班、查房、写病历,直到中午周从文才回到家里。

    打开门,屋子里有一个人影,周从文被吓了一跳。

    “谁!”

    “你做什么亏心事了?”柳小别坐在沙发上,大长腿又白又直又细,腻滑的泛着光。

    “你怎么进来了?”

    “这是我家,我是房东。”柳小别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周从文无语。

    “你以为我愿意来了,臭烘烘的。要不都说臭男人臭男人的,还真是没错。”

    “有事儿?”周从文只能打断柳小别的话。

    “你要的东西给你买回来了,奥利达的磨钻。话说你是富二代?”

    “不是,我家是农村的。”周从文的眼睛一亮,开始四处找。

    挨着墙角的地上放着一个箱子,是奥利达的磨钻!

    柳小别见周从文的眼睛里波光粼粼,有些想不懂。五十万,干什么不好,非要买医院才会购买的设备。而且周从文平时冷静的有些冷漠,怎么看见磨钻像是看见小情人一样。

    但周从文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而是打开冰箱。

    “你找什么?”柳小别好奇的问道。

    “小别,麻烦你一件事啊。”

    “叫我柳小别,小别也是你叫的?”

    “你不否认是我女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周从文打人打脸,揭人揭短,毫不留情。

    柳小别秀眉一蹙,“说,你想我干什么?”

    “去帮我买一百个鸡蛋好不好?”

    周从文虽然说的是好不好,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毛病!”柳小别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开门就走。

    “记得要新鲜的笨鸡蛋!”

    ……

    ……

    注:锦旗的事儿是真的,的确很尴尬,记得当时像是做贼一样把锦旗藏到柜子里,谁都不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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