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枝呦九

正文 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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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霜就觉得这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她道:“她是——怎么死的?”

    太后娘娘:“我不知道,但是我猜着,应该不是简单病死那么简单,这事情,我不敢查,年轻的时候不敢查,年老的时候,就觉得查不查都没有意思了。”

    如今太上皇陛下一死,就更没有意思了。她道:“我对慧娴太后没有意见,但是我对她的儿子有意见,老大那个人,就是被太上皇给宠坏了,慧娴太后死后,他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废太子,哎,如今可难了。”

    按照齐礼的个性,答应了老皇帝,自然就不会再朝着废太子下手,太后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最好不要再出手,不然,老三答应了太上皇,我可没有答应。”

    折霜捏了捏她的手,“他那次应该是最后的一击,哪里还能有那么的隐秘之人让他派遣。”

    倒是四王爷——

    太后却不但心他,只是道:“无事,老四是个爹不疼的,估摸着太上皇只是捎带上他罢了。”

    折霜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四王爷和五王爷跪在后面哭灵,五王爷倒是哭的真心实意,也不是说他有多么伤心太上皇陛下的驾崩,只是哭自己。

    啃爹的东西,那啃得理直气壮,但是爹死了,爹的东西成了兄长的,这个兄长还对你并不客气,那就真的是一种悲哀了——从此想要啃点东西,说不得还得付出点代价。

    这种转变让人十分痛苦,痛苦化成了泪水,五王爷嚎啕大哭:“父皇,父皇啊,你怎么就去了呢,你走了,儿子也不想活了!”

    倒是让朝臣对他改观——虽然不中用,但到底是个孝子。

    人总是对孝顺的有特殊的偏待,好几个耿直的大人都劝五王爷要节哀顺变,他日等孝期出了,大家一起吟诗作画,岂不美哉?

    五王爷虽然不着调,但吟诗作画还是在行的,立马答应,“父皇在世的时候,也常夸我画的好,到时候我多画两幅,也好让他在天之灵看看。”

    ——打着他爹的名头,可以多卖点银子吧?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个孝子他可以装一辈子。

    于是眼泪一抹,就跟隔壁的文臣亲亲热热谈论起自己对于老皇帝的孝心可嘉,诉说自己对他的思念之情。

    老四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一阵头疼,他跪在灵堂里面,心里憋屈的难受。

    老爷子死之前,竟然不见他们俩个,什么话都没有留给他们也就罢了,这个灵园竟然还在弥留之际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气死他了!

    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咽不下这口气也没有办法,人都死了,他只好把这口气撒在齐礼的身上。

    人有时候不能太委屈,太多的委屈压在一起的时候,便会让人丧失理智。

    四王爷就是这样,小时候就不受重视,大了依旧不受重视,明明自己是个王爷,对着折霜却还得礼让三分。

    如今她的女儿还得了这座灵园,着实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四王爷哭不出来。

    他实在太痛恨太上皇陛下了。

    他认为,他这一生的悲剧都是太上皇陛下造成的。

    折霜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就见他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我要弄死你的气息。

    折霜:“……”

    她叹口气,并不正面跟他对上,只是觉得得赶紧回去。

    她带着孩子在这里哭灵的日子其实已经满了,如今不需要她在这里了,太后娘娘也没有事,她正好带着孩子回去避其锋芒。

    其实不光是四王爷,就是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也不一样,这可是灵园,说给丹阳就给丹阳了,让人嫉妒的人。

    得了好处就不要四处卖乖,她看的很清楚,于是连夜带着孩子走人,丹朝和丹阳懵懵懂懂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折霜:“等你们长大了再住过去,年幼的时候,偶尔去住住也就得了。”

    太上皇陛下的丧礼过去之后,太后娘娘也搬了园子,搬到了灵园隔壁的沁园,这里的景色是按照江南的特色修建的,更加符合太后娘娘的心意。

    灵园就太庄肃了,她其实不太喜欢。

    做了太后娘娘之后,她就浑身一轻,但因为还有个太上皇陛下要伺候,说话做事还要顾及着一些,所以还提着一根弦,如今太上皇陛下病逝,她最后一根弦也没有了,整个人轻松的不行,道:“我可算熬出头了。”

    齐礼:“………”

    他其实看见自己母后这般,已经想象到了自己以后去世,姜荔的模样。

    只是他死的时候,不知道会想起见谁?苏弯弯吗?这个女人决绝的很,怕是不会见他。

    想到这个,他也有些意兴阑珊,又去找折霜喝茶。折霜正在看自己生意账目,这两年银子赚得多,但是花出去的银子更多。

    她从来没有瞒过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徐州十三县那边设立了一个女婴堂,专门收养女婴。”

    齐礼愣住,“你收养她们做什么?”

    折霜说给他听。

    “您知道,每一年那边有多少个女婴出生,而能活到第二天的有多少吗?”

    女婴不受重视,这件事情齐礼还是知道的,而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孩子就有很多长不大,因为各种的事情而去世,这个齐礼也是知道的。

    但是刚刚折霜用了“活不过第二天”一句话,这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为什么是活不过第二天?”

    折霜认真的道:“因为,农人养不大那么多孩子,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张嘴,但是他们又不能知道肚子里面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总是要生出来,如果是女孩,就直接淹死,或者是用布将她们给捂住,直到死亡。”

    齐礼脸色越来越沉。

    折霜:“她们这样的婴儿,此后也不会坟,大多数往乱葬岗一丢,这件事情就圆满了。”

    齐礼听完感慨,“农人愚蠢,贫穷却是这事情的根源。”

    折霜却道:“我是治不了这根源的,我只能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现在,我可以拿出银子,告诉他们,如果生下了女孩不想要,千万不要把她们直接丢去乱葬岗,可以送到女婴堂里去,让她们在那里长大。”

    她道:“我现在就愁,长大了她们之后,该让她们做什么呢?”

    齐礼,“自然是读书习字,不然会像她们的父母一样,丢弃到自己的女儿。”

    折霜笑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事情任重而道远,慢慢来吧。”

    齐礼就道:“朕记得你跟皇后是一起的,怎么,有你跟皇后两个人的名头,还怕给她们找不到事情做吗?”

    折霜:“陛下觉得她们能做什么?”

    齐礼还真认真的想了想:“民间也有慈幼堂,那里的孩子一般长大了,不是去富贵人家为奴为婢,就是嫁人生子,你们养的孩子,估摸着也就这两样了。”

    折霜便摇头,“但我不愿意她们去做这两样事情,便在想,要不要多开点铺子,然后让她们去做伙计?”

    齐礼大笑,“那就祝你们得偿所愿,但是,朕并不看好。”

    折霜认真道:“陛下且瞧着吧,如今刚开始,说不得过几年你就不这么说了。”

    齐礼回去的时候,还觉得折霜和皇后倒是挺逗,哪里有女子抛头露面的,他摇摇头,正要去苏弯弯那里坐一坐,就瞧见前面有妃子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他就是那只兔子。

    齐礼哼了一声,让小太监去赶人,老太监去查一查是谁泄露的他行踪,倒是能让人在这边等着。

    到了苏弯弯那里,就看见她在烧茶水喝。齐礼并不喜欢喝茶,不过也不是绝对不喝,偶尔喝一两壶,还是挺惬意的。

    他进去,坐下,见她行礼,又坐下,听他说话。齐礼就说了折霜和皇后正在做的事情,“你就没有参与?”

    苏弯弯摇头,“没有,臣妾有心无力,只出了银子。”

    这就已经很好了,齐礼道:“给朕也烧一壶茶吧?朕觉得你这茶还挺好喝的。”

    苏弯弯手一顿,“好。”

    喝完茶,齐礼有些困,“今日的茶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

    苏弯弯:“不知道陛下来,这茶是煮给臣妾自己的,里面还放了一些生姜,天冷,多喝一些生姜对身子好。”

    齐礼觉得很对,打了个哈欠,“朕还是愿意在你这里睡,安心。”

    他睡着后,苏弯弯就坐在那边慢吞吞的喝茶,一直喝,直到喝完了,她才满足的将茶壶一点一点的洗干净,又将茶叶渣倒进湖水里面,然后笑笑,又回去煮新茶。

    过了年,折霜真的忙的脚不停,皇后在宫里面有别的事情,自然要先顾着宫里,但是折霜自己除了两个孩子要顾及,却没什么事情的。

    于是每天忙女婴堂,忙女院的事情,有时候给刕晴牙的信件都忘记写了。

    直到刕晴牙回信里面开始提及自己的伤疤。

    “你也不想我,第二天就被砍了一刀,直接破了个洞,血不断的流。”

    折霜看的眼睛怒火差点就要蹦出来了,却又不敢刺激他,只好回道:“怎么不想你,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时时刻刻都在想。”

    她跟刕晴牙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明白他的性子的,这种话要说的越直白越好,你若是拐弯,他还不喜欢。

    于是下次来信的时候,也不说自己被捅刀了,也不说自己破了个洞,更别说自己血流不动,只说自己的脸。

    “我如今一出门,多少人想要目睹我的真言,一骑马出去,便有姑娘给我扔手绢,给我扔果子,实在是受不了了——被扔的烦,只好在脸上带了个面具,这样才能放心出去。”

    最后道:“你猜猜我带着面具是什么?”

    折霜就笑了,“青面獠牙的那个吧。”

    她写自己遇见的小挫折。

    “有银子,有权,但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前阵子有个女婴,她爹娘送她去女婴堂,却不白送,要银子,在门口闹,女婴堂的管事想要息事宁人,就给了她银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当地的人,只要送的姑娘进去的,都跑过来要银子。”

    她这是真恨不得骂一声刁民,但又不在当场,骂出来也不解恨。

    她道:“后来还是动用了官府的府衙,这才让他们消停,但是这一次之后,送过去的人就少了,乱葬岗里面的女婴又多了。”

    “这也是需要立法才能改变的事情,不过,这种律法好立,比女人有继承权立法这事情容易多了,我已经准备向陛下说这事情。”

    刕晴牙写信回来安慰她,也说一些兵队里面让人烦闷的事情。

    “队里面有人做了逃兵,他正好是本地人,便有人去他们家闹,结果,把他爹娘闹的上吊自杀,那逃兵年纪不大,逃出去的时候没想太多,单纯是害怕,他上了战场举着刀也不知道怎么杀人,不知道怎么砍断敌人的首级,每一次都怕得很,结果这样还能在两三场战士里面活了下来,再一次打仗,他实在是受不了,才做了逃兵。”

    “可等他回去,父母都死了,他觉得自己活着也没意思,于是自杀而亡。”

    刕晴牙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天都没有笑脸,这也不知道怨谁,只能怨战争。

    那几个去人家家里闹事的人也处理了,只是人都不在了,处理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也觉得迷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两人你来我往的通信,有时候折霜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一封信,这时候她就会提心吊胆,因为这说明对方正在打仗,没有时间看她的信,也没有时间回。

    等到信的时候,就会舒一口气,连忙去烧一炷香,感谢诸天神佛保佑他平安。

    威远侯夫人上门来的时候,就道:“你呀,如今知道我们武官的夫人们都是如何过日子的吧?”

    她叹息,“这京都城里面,哪座庙我们没有去烧过?真是提心吊胆,一晚都睡不好。”

    折霜很是同意,她真的这没有睡过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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