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胡礼被他扯的一个踉跄,眼前一阵眩晕,直直栽倒在他胸口。

    魏煜骇了一跳,揽住胡礼肩头往怀中一带:“堪舆?”

    胡礼缓过一阵眩晕感,撑着魏煜胸膛推开他:“无事。”

    魏煜见他这般模样,自是不愿意放开手,扶着他肩头,道:“喏,给你。”

    胡礼手里被塞了一个鼓鼓的油纸包,里面放的是芝麻饼,摸着竟是稍稍还有几分热度。

    魏煜道:“看着天要下雨,就提前过来买的,卖给我之后,那对卖芝麻饼的夫妇就收拾摊子走了。我想着待会儿你怕是会来,若是不来我就去找你。”

    胡礼顿了顿,没说话,掏出一个芝麻饼慢吞吞的咬了一口。

    魏煜在一侧给他打着伞,伞几乎全移到了胡礼头顶上,自己半截身子淋得湿透。

    “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这些日子是不是太累了?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又找不到机会。”魏煜心下叹息,道:“你别这么逼自己,朝中那么多人,不见得你要把所有事都揽身上,每天忙那么长时间,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胡礼只是捧着芝麻饼一口口咬着,不说话。

    “皇兄他那时只是太难过了,汀儿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魏煜凝眉,半晌才道:“那件事本就怪不得你,汀儿若是醒着,也……”

    “宣王爷。”胡礼皱眉唤了声。

    魏煜噤声看向他。

    胡礼束起的发有些微湿,清丽的眉眼犹如平静清澈的湖面,无波无澜。

    “到家了。”胡礼淡淡伸出指尖。

    新分的府邸,还没有置备多少仆役,零星几个人,显得有些清冷。

    魏煜看了胡礼一眼,道:“你都不请我吃一个饼吗?”

    胡礼下意识的攥紧油纸包,微微垂下眉眼,有些为难道:“可是……你只买了五个……而且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魏煜:……

    胡礼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好,有些艰难的打开油纸包,满目心疼的从里面掏出一个递给魏煜。

    魏煜轻咳两声,推了回去:“不必了……若是可以,请我进去喝杯茶,坐坐总归是行的吧。”

    胡礼踏入门,站在门里,道:“风雨如晦,还当早归。谢宣王一路持伞相送,改日定登门拜谢。”

    朱红大门缓缓关上,金铜叩门晃悠两下。

    魏煜站在门外,默然静立。

    ……

    小厮上前撑着伞对胡礼道:“大人可算回来了,还念着大人出门没带伞,怕您淋了雨。”

    胡礼随口应着,手中的油纸包捏的发紧,待走一会儿,忽然顿住脚步。

    小厮不解:“大人?”

    胡礼紧紧阖眸长叹一声,大雨如注,雨幕仿佛把天地万物都笼罩其中。

    “长恨人心不如水……”胡礼缓缓睁开眼睛,苦笑一声:“可谁又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大人……”

    雨幕太大,魏煜渐渐看不清朱红大门上的金铜扣,门忽然颤动了一下,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心里像是平地搅动了波澜,魏煜猛地抬头,对上胡礼的一双眼。

    清如水,静无波。

    “已是风雨来,为何还留在此。”

    “即便天无雨,亦愿留此处。”

    胡礼垂眸轻笑,浅的就像是落花飘在流水中,淡淡的一点涟漪,转瞬即逝:“王爷可想好了,在下身无长物,唯有食量怕是难寻再多者。”

    魏煜亦是含笑,认真道:“如此甚好,本王身无长物,唯有俸禄朝中怕是难寻更多者。”

    胡礼将门推开,遥遥站在阶前一礼:“余生请多指教。”

    魏煜丢开手中伞,双手相叠于身前,平礼而拜:“今后自当不负。”

    三千弱水深,这世间悲悲喜喜,几多离合,总归有朝一日蓦然间就遇到那么一个人,闯的跌跌撞撞,来的措手不及。他或许是踏着五彩祥云,或许是驾着高头大马,亦或许只是持着伞,带着一包芝麻饼。无论何种,一旦入了心底,就再也不会挪开了。

    既来,再不归。

    四十、

    雍容胜雪的独枝花被轻轻搁在精致的长颈玉瓶中。

    本该有淡淡的盈香,奈何满室的药味太过浓重,遮挡的不余一分。

    魏渊抬手将头上沉重的朝冠摘下,一缕发丝被勾落,披垂于肩。

    轩窗半推,外面的几缕斜阳漏于屋中,洒落地上,投下一片殷红。

    魏渊将手伸入团花锦缎的被褥中,摸到一指微凉,紧紧攥住,将那冰冷的手合拢在自己掌心。

    榻上人无知无觉,紧阖的眉眼毫无生气,若非贴近尚感一丝微弱鼻息,只怕难以让人确定生死。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瞧见瑶台玉凤都开了,顺手采了一朵,给你带来。”魏渊声音有些沙哑,这些日子几乎难以合眼,眉宇间尽是疲惫,唯有眼底温柔缱绻从未有减。

    “想来你也不爱这些,当年偶尔送你的那些难寻奇花,也通通被你收拾了拿去喂你的爱马。”魏渊低低笑了一声,短促的笑未展开就戛然而止。

    “芜若……”魏渊抽出一只手来细细拂过榻上人的眉眼。

    “堪舆近来跟子檀走得很近,看得出子檀是用心的,你就不要怪他了。当年你视他为兄长,临走他应你照顾好太傅大人与长蕖夫人,可时事如此,他难挽狂澜。他知道你怪他在魏昭即位那两年声色犬马,怨他对魏昭虚与委蛇。只是形势所逼,他心里亦是觉得愧对你……”

    魏渊的叹息像是揉碎了一样,有些模糊不清,他从一旁宫人手中接过巾帕,动作轻柔的擦过叶汀额头。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醒过。淬了毒的刀入肉入骨,逼近心脉。

    用尽天下最好的药石也只是勉强留住性命,只是这样吊着命挨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不知何时这根续命的弦断开,便就此而终了。

    叶汀脸色苍白,却睡得平静,连眉头都不曾皱起一分。越是这般,魏渊就越是害怕,怕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不能开口笑吟吟唤他一声二哥。

    魏渊指尖沿着叶汀的脸颊落下,转而轻轻放在他高耸的腹上,尽管叶汀昏迷两月有余,腹中的孩子却没有一刻停止过长大。双胎给这具本就已不堪一击的身体带来的负荷远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当初为了保住孩子,许多药石都不敢妄用,也正是因为如此蹉跎了时间,乃至于叶汀至今未能醒来。

    魏渊看着叶汀的气息一天天越来越微弱,看着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甚至开始恨这未曾出生的两个孩子。这对双生子就像是盘根错节的根须,深深扎在叶汀的身体里,毫不怜惜的榨干他仅存的每一分生机。他们渐渐枝繁叶茂,可叶汀却脆弱到随时都可能殒命的地步。

    这股扭曲的恨意成了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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