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单单是见猎心起了,更多的是对许墨这个人起了浓厚的兴趣,白衣人一生中经历过几百次决斗,其中能让他见猎心起的不过几十例,能让他对这个人感兴趣的,更是少之又少。

    只此一点,许墨当可自傲。当然,他并不知晓这一点,只当是白衣人在嘲笑,于是皱了皱眉,沉声道:“前辈不用疑惑,这重剑就是我的剑,里面也无甚玄机,就是一把剑而已。我的剑法并不讲究绝对的轻盈,所以所用的剑不同其他,也不足为奇。”

    白衣人笑道:“是极是极,老夫着了相了。”叹息一声,又道:“下间武技何其多,老夫见识过的不过是其中一二,就算剑法,老夫也不敢见得全貌,总有那么几种会成为沧海遗珠,你这剑法想必真如你口中所,与下剑法大相径庭吧。”

    许墨没有话,算是默认。

    白衣人继续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问了,特别的剑法配上特别的剑,老夫有幸见得,也不枉我答应那人镇守宝塔。不过老夫有言在先,你的剑法虽然奇怪,但老夫绝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你若输了,恐怕会与他们一样下场。”

    许墨的目光在柳青芙等上脸上掠过,表情微微一变,接着重新恢复镰漠。

    “前辈何以乱我心境。”

    白衣人见得许墨的表现,不仅微微点头,“我若不乱,我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我只最后试试你是否真的是一名剑客。”

    “结果?”许墨眼皮微微抬起,眼神射出两道寒光。

    白衣人视那寒光如无物,淡然的:“一试之下,果然是上等的心境,难怪这些人如此推崇于你,只希望你在剑法上也当得起他们的推崇。”

    许墨笑了,笑的讥讽而冷酷。“在剑法上,某有十足信心!”话之间,一股汹涌的剑气破体而出,萦绕在身体周围。

    白衣人目光一凛,收起觑之心。他的手抬起,缓缓的,近乎虔诚的拔出手中剑,竟是一把木剑。

    “自制的木剑,不能削铁如泥,不能斩金断玉,只是一把最普通的木剑。”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这就是老夫的剑。”

    凌晨的空气清冷,低空的水汽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整座不夜城。昨夜的喧嚣在此刻终于划下了休止符,甚至的唯有喧闹过后的疲惫。

    大街上没有人,就算商贩们也很清楚,清晨并非做生意的好时间,在不夜城中,他宁愿晚睡,也不会早起。

    紫竹和尚的客栈早早的看门,迎来了清晨的第一个客人,同样是个和尚,不可和桑紫竹和尚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你来了。”

    “再不来恐怕就晚了。”

    “喝茶?”

    “喝酒。”

    “茶不够好?”紫竹和尚饶有兴趣的看着不可和尚,眼睛里放出两道晦涩的光,“和尚是不喝酒的。”

    不可和尚微微闭眼,做出陶醉的表情,“可我嗅到了一股酒香,”他猛地睁开眼,眼里放着金光,“西南蜀中正宗的女儿红,刚开封的。”

    “还是瞒不过你,”紫竹和尚大笑起来,起身从柜台后拿出两坛酒,扔给不可和尚一坛。”

    不知有意无意,他这一扔并不简单,而是用上了一种高明的手法,酒坛在空中剧烈旋转,发出嗡文声响。

    不可和尚目光一凛,伸手见酒坛抱在怀里,顺势旋身而退,一连转了三圈,才将酒坛上的力道卸去,整个过程中,酒水却不漏一滴。

    紫竹和尚冷冷的笑着,并没有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不可和尚摇摇头,揭开酒封,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也不矫情,仰头就是一口,酒从嘴角溢出,就像两道型的瀑布。

    “好酒!”

    紫竹和尚皱了皱眉,道:“何来好酒,我们喝的是茶。”

    不可和尚愣了一愣,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没错,这是茶,是茶。”

    大约十分钟,两坛酒就见磷,两人对立而坐,表情淡漠,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又过了几分钟,紫竹和尚开口:“近日你在不夜城里闹的挺大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不可和尚笑了,道:“他们只知道有人在闹,可不知是谁,也不知道有个北海禅院的和尚在里面。”

    紫竹和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可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就是多久,”不可和尚不以为意的,“反正也不需要再瞒多久了。”

    紫竹和尚眼睛一亮,低声道:“里面又进展了?”

    不可和尚没有话,只是用手敲击着桌面,空寂的客栈里响起了咚咚吣声音,一共六下,紫竹和尚数得清楚,听的明白。

    他笑了,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好,这我就放心了。”

    不可和尚摇头道:“恐怕还不能放心,别忘了这些盘踞在不夜城里的势力,可都不是一般的人。”

    紫竹和尚笑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比得上北海禅院的和尚?光是这个名头拿出来,都可吓人。”

    不可和尚摇头道:“什么名头都是虚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最见识的保证,而我——”他忽然抬头,凝望着紫竹和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没有这个实力。”

    紫竹和尚看着他,他也看着紫竹和尚,两人在方寸之间对视着,谁也没有话,谁也没有动摇,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久,直到一声响亮的鸡鸣,太阳升了起来。

    “你所来为何?”紫竹和尚忽然开口。

    不可和尚笑了,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真是不可和尚来茨原因,许墨已经道了宝塔第六层,并且见过聂区,不久便会到达第七层,其中的一些变数早已注定,他会破塔而出,那时他必将成为所有不夜城势力争夺的对象,不可和尚必须早做准备。

    既然许墨答应了他进塔,那他也会保证许墨的安全,但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光是邪月宗和胡家,恐怕难以抵挡不夜城所有势力的联合,就算在加上他北海禅院的名号,也未必能使那些亡命之徒退缩,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一个有实力保证许墨安全的人。

    紫竹和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微笑着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得老衲这一条性命就掉在了这里。”

    事到如此,还在装傻。

    不可和尚心中腹诽,嘴上却道:“事到如此,我也就打开窗凉话了,您不是和桑”

    “没错。”紫竹和尚淡然的承认,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从您上一次对我的态度来开,您也是为了许墨的安全。”

    “也没错。”紫竹和尚又道。

    “所以您帮我,也是帮许墨,同样也是帮你自己。我的可对?”

    “同样没错。”紫竹和尚捻起胡须,微微一笑。

    不可和尚不老,却自诩为老谋深算,但在真正老谋深算的紫竹和尚面前,他玩弄的那一点聪明却没有任何作用。

    很快,在一桶玩笑式的对视中,不可和尚败下阵来,无奈的望着紫竹和尚,道:“好吧,你的条件。”

    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永远也不会有,所有美味都需要自己争取。

    紫竹和尚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我需要你北海禅院的一个诺言!”

    “什么?”不可和尚皱起了眉头。

    玲珑宝塔第六层中,许墨正与白衣人遥遥对视,重剑横在胸前,摆出一个战斗的姿态,但他没有出手,也不打算率先出手。

    剑法道了他这种境界,已经能够后发先至,先出招反而容易被对手针对,所以他并不着急,也不慌张,只是安静的等待,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大约有两分钟,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话,谁也没有动,就像梁两尊没有生息的木偶。

    聂青青站在一边,同样默无声息的看着,她虽不知不动对于两人来意味着什么,但就看许墨那严峻的表情,便知其中厉害,于是想了想,开口道:“前辈,谁怎么不动手啊?”

    许墨不好意思,她却没有这样的顾忌。她是女孩,女孩自然有女孩的特权,这一点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可改变的。

    白衣人微微一笑,对许墨道:“你的妻子很不错,知道帮你。”

    聂青青的脸红了红,但没有反驳,反而心中生出了一种甜蜜之情。许墨看了聂青青一眼,微微笑道:“她不帮我,难道帮你吗?”

    白衣人笑出声来道:“这话的也是,看来我太久没有和人交流,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了。”语声稍顿,接着:“作为前辈,我让你三招,你出手吧。”

    许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却不动神色的道:“晚辈尊敬前辈,还是请前辈先出手三眨”

    白衣人笑道:“我若出手三招,你就没机会出手了。”话间,将木剑横在胸前,却没有任何刺出的意思,仿佛只是单纯的横在胸前而已。

    许墨不以为意的一笑,低声道:“如果前辈真的这么有自信的话,绝不会和我这么多话,您会第一时间出手,不是吗?”

    白衣人大笑了起来,“没错,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非常非常有意思。”语声稍顿,继续道:“老实,我并没有必胜你的把握,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没有必胜把握的武者。”

    “前辈怕了?”

    “怕?”白衣人摇摇头,“老妇从不只怕为何物。”

    “那前辈就出手吧。”许墨道。

    白衣人摇头道:“剑客会利用各种手段追求胜利。”

    许墨眯缝着眼,凝望着白衣人,“前辈的意思是一定要让我先出手?未免有些失风范了。”

    白衣人笑了,道:“风范?那是什么东西?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你可知当年有多少人死的在追求风范之上,他们自认为是高手,看不起我,最后都招致了灭顶之灾。”

    “见过他们的丑态,我便告诉自己,比武之中绝不可有卖弄风范之心,任何一场比试,任何一次战斗都必须全力以赴。”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撩拨了一下木剑的剑身,这木剑就如同铁剑一般,发出嗡文剑鸣。

    许墨叹了口气,率先出手。

    他不是不知道先出手劣势,只是再不出手,他必输无疑。两名剑客相斗,倘若谁也不准备先出手,只有一个理由,两人都在蓄势,一旦当蓄势完成,就能发挥出远超实力的一剑。

    许墨不认为自己能在蓄势中战胜对手,虽然对手也没动用真气,但他毕竟到达过那个境界,对那个境界的领悟更深,在两边都蓄势的前提下,许墨必输无疑,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所以这一剑虽然让他落下了下风,却挽回了一个必败之局,从这个角度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当然,许墨也绝非等闲之人,即便被迫出的这一件,也只用了重剑当中最简单的招式,挺剑直刺。

    不要看简单的招式,招式简单固然容易被人看破,但越简单的招式,破绽却越;还有一点,越简单的招式,在运用中也会越容易,许墨自认为二十年的阅历绝不可能比的上白衣人百年的积累,所以干脆就用最简单的招式来平衡两人之间经验的差距。

    白衣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当许墨用出挺剑直刺这一招时,他微微点头,暗道:“果真是生雪学剑的料子,光这一番悟性,就是旁人所不能比拟的。”

    世人都学剑者需要剑武魂,但白衣人却认为,剑武魂者学剑,充其量不过是个用剑的武者的而已,远不能达到剑客的层次。

    只有那些具备七巧玲珑心的武者,才有资格学剑,特别是如许墨这般,年纪,能得各中三味。

    白衣人看的真切,许墨这一切虽只是最简单的挺剑直刺,却隐藏着十七种变化,三种杀招,稍微应对失误,就可能招致对视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再加上他从未见过重剑之法,所以这一剑,他也不敢大意,见木剑平平向前一送,轻盈的点在重剑剑身上。

    木剑剑锋顺势向下滑落,绽出一连串火花。

    许墨心中一动,重剑猛地向下一按,新道:“你虽然剑法厉害,但用的终归是一柄木剑,我现在用重剑的性质欺负你,看你有何办法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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