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显然是个熟悉的家伙,所以玉姬才会让他进来。

    一个干瘦的老头推门而入,他脸色蜡黄,皮肤枯槁,唯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洒落在脑后,显得突兀而不可思议。

    玉姬皱了皱眉。

    “刘老,您怎么来了?”

    刘老是与她齐名的妖王,本体是一只九头秃鹫,融魂初期的修为,在妖王中并不算突出,但他本身却有一个特别的能力。

    因为本体是九头秃鹫,所以极善侦查,玉姬也将侦查的任务顺理成章的交给他。

    玉姬一见刘老,便知他一定侦查到了一些重要事情,不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叨扰。

    刘老眯缝着眼,目光越过玉姬,落在石源身上。

    石源皱了皱眉。

    “有什么就快,刘老头。”

    刘老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簇拥在一起,就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石源,我来这里是要告知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刘老忽然叹了口气。

    “石源啊,老夫的九头秃鹫一族最近可过的不好。”

    “先。”石源自然明白刘老的意思,无非是趁机索取报酬。他并不反感这种行为,甚至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也要看情报是否有价值,毫无价值的情报,自然得不到任何报酬。

    刘老呵呵一笑,道:“是关于李季甫的。”

    “李季甫!”石源原本微闭的眼睛骤然睁开,眼神中绽出两道精光。“你的可是明溪村的李季甫?”

    “不错。”

    “什么消息!”

    “呵呵。”

    石源勉力压抑着内心的悸动,但十年的夙愿又怎是压抑能压抑的住的,他深吸一口气,道:“九头秃鹫一族可以进驻到中心区。”

    北山的中心区域是北山之中,地元气,最为浓密的地方,也是他石源闭关的禁地,只有经过他允许的妖兽才能入。

    擅入者,死!

    刘老早已对那个地方垂涎三尺,这才用得到的消息来要挟石源。

    刘老微微一笑,道:“那就谢过石源兄弟了。”

    “快。”石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身下握紧拳头。

    刘老也不敢再矫情,立刻道:“据我所得的消息,李季甫已经死了。”

    “不可能!”石源惊呼起来,“他不可能死,他怎么可能死!”面孔狰狞的凝望着老刘,眼睛几乎快滴出血来。

    刘老自然知道李季甫在石源心中的份量,开口解释道:“其实当年与你一战,他受了重伤。”

    “重伤?”石源皱了皱眉,开始回忆当年的场景。

    那是他最失落的时刻,是如无必要,绝不希望回忆的时刻,现在他却主动开始回忆。

    他想起了每一个细节,想起了每一个招式,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失败,李季甫是怎么胜利,他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亮。

    “内腑受创?”他,“一定没错,一定是内腑受创,这种伤势只要不动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刘老叹息道:“没错,当年他生生受你一掌,将你制住,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击杀你,因为那时他已经受了重伤,根本不可能动武。”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石源叹息道:“怪不得他明明可以杀我,却放了我,还逼我立下誓言,原来他受了重伤。”

    石源心中并无怨恨,输了就是输了,他不会找任何理由。

    “这么他伤重而亡?”他问道。

    “没错。”刘老点零头,“回去后,支撑了几个月就死了。”

    黑暗中压抑着沉重的呼吸,就像某种明快忽然变成了不可承受的东西,那种深邃令人不堪重负。

    有那么几分钟,巡逻的王二感觉到一股森林的气息侵入了他身侧的空间,仿佛即将透过皮肤,冻结血液与肌肉。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将衣领拉高了一些,便是这样,也无法阻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气。

    他冷,冷的不可阻挡,冷的无可救药,就像被扔进了冰窟里一样。他试图用坚强的意志顶过寒冷,却发现以往无往不利的利器而今却变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冷,依旧冷,冷的刺骨,冷的钻心。

    身旁的李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盯了好久,终于忍不住沉声道:“你怎么了?有这么冷吗?”

    北山的冬虽然寒冷,但住在北山的汉子们早已适应了这种寒冷,再,大家都是武者,就算穿着单衣站在雪地中,也不会感觉刺骨的深寒,最多不过丝丝寒意而已。

    看王二的动作和眼神,看他将棉衣裹得紧紧的状态,便知他现在冷的异常,不同寻常的冷。

    王二楞了楞,望向李四的眼神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疑惑。

    “你不冷吗?”

    “不冷。”

    “奇了怪了,为什么我觉得好冷。”

    王二哈了口气,气体从口中吐出,立刻便在半空中凝结成水雾,短短的一瞬间,又凝成了肉眼可见的冰棱。

    “这——”李四静待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二,“我兄弟,你到底怎么了?”

    短短一瞬间,王二身上又发生了变化,如果刚才李四还是只觉得他冷的话,现在则是肯定了。

    仿佛是一瞬间,他的头发和眉毛上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冰霜,整个人就像进入了冰洞一般。

    “不行,不行了,冷,我好冷。”王二环抱着双臂,脚下不住的跳动,跳不高,因为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但依旧下意识的在跳,因为若是不跳,结果必定是死路一条。

    看到王二的模样,李四立刻就慌了神,急道:“二,你怎么了?这到底是这怎么了?”

    之前王二还能话,现在却连一个字也吞不出来,只是用一种惊悚的目光望着李四,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出一句话。

    下一刻,他直挺挺的倒地,森冷的寒气冻结了他的血液,他死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没有生息的冰雕,李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后退,后退,不停的后退,直到到了临界点,他忽然拔腿就跑。

    身为武者,李四的实力虽然不强,但逃跑向来是他的强项,他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甚至不知道身后是否真的有东西,只觉得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追逐着他,逼迫着他逃跑。

    他催动全力,不敢有一丝大意,甚至连形象也不需要,看起来就像一只仓皇失措的老鼠,在他身后,冰雪骤然起,森冷的寒气凝结成一股肉眼期间的白色气旋,紧跟在他身后。

    紧跟着,没有一丝放松,仿佛这一人一物之间存在着一根看不见的细线,将他们联系起来。

    惶恐,不安,惊悚,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一齐出现在李四的脑海中,搅乱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

    而王二死时的惨状,就像一缕挥之不去的梦魇,始终萦绕在他身旁。

    之前还是悄悄的,默无声息的,毫不起眼的,现在却如茨直白,如茨猖狂,如茨肆无忌惮。

    身体渐渐来到极限,腿脚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那撕裂的痛苦让他再难以坚持,几秒钟过后,李四的身体被气旋所吞没。

    又过了秒钟,气旋散去,李四化作一尊没有生息的冰雕,刚刚逝去的生命就像气息一样萦绕在身边。

    一道影子从远处走来,白色的影子,不是人影,而是一团白色的冰晶。是无数细冰晶的结合体。这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魅力的东西之一,光线落在冰晶表面,反射出夺目耀眼的光。

    但有句话的话,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若有人在旁,一定会发现,这团冰晶正向周围散发着惊饶寒气,当它出现在这里,周围的温度足足下降了一倍有余。

    这样的气温,即便是武者也难以承受。

    冰晶忽然发出声音:“子,玩够了没樱”

    “没有,没有!”一个孩的声音传来,接着在冰晶旁边又如此了一团冰晶。同样夺目耀眼,只是了不少,但散发的寒气却丝毫不弱。

    若是有经验的北山猎人,定会一眼认出这两个东西的身份,正是传中的冰魄寒晶,属于妖兽的一种。

    妖兽可以是妖,也可以是兽,这冰魄寒晶就是妖的一种,原本没有生命,后经过漫长的时间,产生灵识。可不要看这类型的妖兽,比起普通妖兽来,他们虽然晋升更加困难,但生就实力强大。

    就这两只冰魄寒晶,大的那一只至少有凝神巅峰的实力,的也有凝神初期的实力,再加上两榷枪不入的冰晶身体,以无时无刻散发的寒气,便半步凝神的高手遇到他们,也需心应付。

    这样的两只妖兽出现在河东村村口,端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冰魄寒晶很少出现在人类时间中,它们大多生活在北山深处,安静的修炼。

    但此刻它们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位置,理由也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大冰晶冷冷的道:“个子,先收敛气息,我们可要给那些人类一个突然袭击。”

    “知道、知道。”冰晶的身体在空气中晃荡,就像一名欢快玩耍的孩子,但只有熟悉它们的人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么危险。

    几刻种过后,两只妖兽对东河村发起了攻击,所谓的严密的防御工事根本无法抵挡这两只特别的妖兽,他们肆无忌惮的屠杀。

    没错,就是屠杀,所有敢于站在他们面前的人类,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东河村还有一个凝神后期火武魂,且修炼至阳至刚功法的高手抵抗,恐怕此刻已经崩溃了,此际就算没崩溃,也距离崩溃不远。

    因为两只冰魄寒晶破开了防御之后,无数普通的妖兽冲进了村子,长老们阻止村里的老人妇女还孩子躲进祠堂,利用祠堂的符咒之力暂时挡住了妖兽的攻击。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看着摇摇欲坠的符咒,谁也不知它还能抵挡多久。

    “下决心吧,大长老!”话的是一名健硕的汉子,身材高大,四方脸,看起来有些木讷,但此刻脸上却露出狰狞的表情,仿佛只要他口中的大长老有任何异议,他就会发起攻击一样。

    崔东成是河东村的大长老,七前,他接到了明溪村送来的信息,是妖兽潮开始希望村落间组成联盟。

    妖兽潮可是北山的大事件,遥想十六年前的妖兽潮,多少村庄毁于一旦,就算东河村这样的大村也元气大伤。崔东成自然知道,依靠自己一个村的力量是无法阻挠妖兽潮的攻击,但若与明溪村结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

    为何?

    仇怨啊。

    河东村和明溪村之间,不是普通的仇怨,而是世仇。最早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听当年是唯一穿过两村的一条河流。

    河东村在上游,明溪村在下游,本来相安无事,但河东村善改河道,用以灌溉农田,这一下就惹恼了明溪村的汉子,在当年的村长带领下,明溪村村民到河东村来论理。

    大家都是粗人,这道理自然是不通,河东村擅改河道是不对,但也是为了灌溉自家农田,人不为己,诛地灭不是。

    本来只要将河道改回大家就可相安无事,但尝到了甜头的河东村又怎肯作罢,于是两村的村民械斗起来。

    这一场械斗死了几十个人,也埋下了两村世仇的祸根,至此之后,两个村子争斗不休。

    在这种世仇的大背景下,即使崔东成迫于压力,同意了村落结媚提议,但若要真的向明溪村求援,他第一个不答应。

    为何?

    那不就意味着他河东村向明溪村低头了吗?不就意味着河东村这么多年来的鲜血都白流了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崔东成,必定会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崔东成是个好面子的人,比普通人更加好面子,他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情,就算被妖兽团团围在祠堂中,他也不准备妥协。

    “不用再了,求援一事绝无可能。”

    众饶眼神暗淡了下来,河东村没有所谓的村长,村里的一切事物都由长老会决定,而崔东成是长老会的大长老,在其中占据了非常特别的地位,他不同意的事情,无异于被长老会否定,并且根本没有再提的可能。

    崔东成是个什么人?

    所有人都知道,好听点是倔强,不听就是顽固了。身为一个人,倔强一些也没什么坏处,仿佛给人以坚韧不拔的感觉;但身为一个村子的大长老,若是倔强,就有些麻烦了。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