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见玉姬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我可没空和你在这浪费时间,我封了你十八处穴道,三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话一完,也不等玉姬回应转身离开。

    玉姬望着许墨离去的背影,挣扎着出声喊道:“该死的,你叫什么名字!”

    “许墨,我叫许墨。”声音从远处飘来。

    “许墨吗?”玉姬念叨着,眼神不禁有些恍惚。

    “该死的许墨,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大喊道,声音在四方山壁之间回荡。

    “悉听尊便。”许墨的声音传来,飘渺模糊,却又好似近在眼前。

    明溪村,祠堂前,月光落下。

    白晃晃的月光亮的吓人,但还远不及石源的语气吓人,他的声音低沉的就像地狱恶魔的低语。

    “放心吧,我会送你见你父母的。”

    门里的顾喜儿正疑惑间,忽听的顾老爹焦急的声音响起:“快躲!”

    她下意识向旁边闪去,只觉得一股劲风从门缝之中穿过,狠狠的打在她肩膀上。

    疼。

    疼的钻心。

    顾喜儿被强大冲击力带倒在地,一瞬间,眼神有些模糊。

    顾老爹窜到她面前,将她扶起一看,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他视为珍宝的喜儿肩膀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喜儿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被顾老爹制止。

    “什么也别,治伤要紧。”也不等喜儿答话,第一时间从腰间掏出止血散,心翼翼的倒在喜儿伤口。

    这止血散正是莫有玄用三七粉加上其他辅药制成,优点是能够迅速止血,缺点是药粉具有刺激性,刚覆在伤口上时会很疼。

    每一次药粉覆上伤口,顾喜儿苍白的脸都会剧烈抽动,以至于那为了让顾老爹安心而做出的笑容表情,都显得十分扭曲。

    顾老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上好药后,取出纱布,心翼翼的将喜儿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起身来到门口,隔着大门对外喊道:“石源,你有种,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村里人何曾见顾老爹这样话,一个个惊的呆若木鸡,甚至有人想上去劝慰下顾老爹,却被身边人拦住。

    “由他去吧。”身边人。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进石源的声音:“顾儒之,你终于又话了,我们俩可是老相识了,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你的用毒功夫是否没有落下。”

    顾老爹的武技石源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唯一顾及的是其用毒功夫。当年他未能一举拿下明溪村,首先是因为李季甫的存在,第二就是因为这个顾儒之。

    在李季甫站出来之前,正是顾儒之用毒阵阻挡了妖兽大军的攻击,可以顾儒之在石源心中的分量,绝不比李季甫轻上多少。

    顾老爹也知自己当年在石源心中留下的影响,有意故技重施,但一方面,那次能布出毒阵是他拿出了多年积累的存货,这一次他虽然也有积累,但运气却远不如上次,在毒物的品质和数量上,远不及当时。

    若没有石源这只妖王,还可抵挡一二,所是石源出手,毒阵根本奈何不了他。

    索性,符咒还未被攻破。

    顾老爹心中算了算时间,觉得莫有玄他们应该就快回来,于是沉声道:“石源废话少,你要真有本事就把符咒给我破了,如果你破不了,我劝你乖乖的退去,明溪村被围的事情最多明时分就会被周边村落知道,到时候援兵一回,恐怕你的妖兽大军讨不了什么好处。”

    普通村民虽然实力不高,但胜在人多,而且每个人都精通弓箭之术,万箭齐发,就算石源这种妖王也需顾及一二。

    顾老爹的没错,可他却想错了一点,他想错了石源的实力。

    当年石源破不了符咒,因为他还只是融魂中期,现在的石源可是真正的融魂后期,甚至是融魂巅峰的高手。

    “顾老头,既然你觉得我破不了明溪村的符咒,那我就破给你看看吧!”

    这或许是顾老爹见过的最猛烈,最不可思议的一眨没有任何花哨,只是简简单单年的一击,看看似坚不可摧符咒中央,就出现了一道裂痕。

    符咒是完整的,只有完整的符咒才能发挥出作用,现在它从中间裂开,变得不完整,变得残缺,力量在一瞬间削弱到了一个谷底。

    没有任何意外,当下一次震动来临时,符咒彻底崩塌。

    “轰隆”

    一声巨响,祠堂的大门被撞开,门板纷飞,碎裂的木屑从顾老爹的面颊擦过,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顾老爹心中紧张,恐惧,但脸上却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淡定,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心中那么紧张和恐惧,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似得。

    尘埃模糊了眼睛,遮蔽了视线,顾老爹皱了皱眉。

    几秒钟之后,尘埃里走出一人,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用一种优雅的步点不断向前,直到露出自己的脸。

    “石源!”

    顾老爹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了这两个字眼。

    十六年,十六年前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进了他的脑海中,那些痛苦、悲伤、哀怨,还有面对石源时的无可奈何,都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试图将其驱走,却发现记忆早已植根于大脑,绝非意志所能驱散的。

    他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即便所有人都认为他无畏无惧,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恐惧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石源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弧线。

    “又见面了,老朋友。”

    两饶视线在空中碰撞,激荡起一片看不见的绚烂的火花。顾老爹的身子怔了怔,仿佛即将倒下,终于在椅的一瞬间,止住身形。

    “没错,又见面了。”他,声音低沉的就像喃喃自语。

    石源笑了,道:“十六年,你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老。”

    与十六年前的顾老爹想必,此刻的顾老爹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壑,原本半灰半白头发也变成花白一片,身形也更加佝偻,但十六的朝夕相对,足以让任何一个熟悉顾老爹人忽视这种变化,石源的话,就像他从未远离过顾老爹,始终是驻在他心底的,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

    顾老爹的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脸上也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就恢复了正常。

    “石源,没想到你还敢来明溪村,你忘记李季甫了吗?”

    “哈哈哈。”石源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有那么几分钟,破损的祠堂里,回荡着他不加掩饰的嚣张笑声。

    忽然,笑声一收,他冷冷的道:“顾儒之,事到如今,你还想用李季甫来当挡箭牌吗?别他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我也不惧。”

    顾老爹的脸上露出片刻慌张,但很快就掩饰下来。

    “石源!别以为李季甫过世,你就可以横行无忌了,这个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有很多!”

    顾老爹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墨的身影,心中暗道:“这个时候你若在这里该多好。”

    石源冷笑道:“顾儒之,你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数不清的人比我厉害,但是可惜,这些人都不在明溪村。”

    他笑了,笑的讥讽而冷酷,抬起右手,指着四周唯唯诺诺的人群,不屑的道:“你看看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害怕成这样,他们中有谁能成为我的对手,有谁能阻止我灭掉明溪村!”

    “你!”顾老爹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在最后一刻,依旧控制了下来。他语调平静的:“石源,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吗?”

    “执念?”石源脸上的笑意消失,代之以哀伤,“你可知被困在北山十六年的痛苦,你可知失去爱饶痛苦,你可知寂寞的痛苦。”

    他又笑了,笑的嚣张,嚣张的笑,就像一个笑的嚣张的丑,弯腰大笑。

    他看起来毫无形象,或许他早已过了顾及形象的年纪。

    “顾儒之,你可知道寂寞的痛苦,你可知道被人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击败的痛苦。”笑容忽然收敛,仿佛从不曾出现一般。

    石源冷冷的盯着顾儒之,那锐利的目光就像刀尖,挑开了顾老爹的护体真气。

    疼。

    顾老爹感觉到了疼,并不十分明显,却是真正的疼,一种刀尖划破皮肤的疼,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疼,一种不可压抑的疼痛。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腹部,竟摸到了一片湿润,抬手一看,一片殷虹,触目心惊。

    石源冷笑道:“顾儒之,年纪大了,怎么武技也退步了,当年你至少还能接下我几十招,现在的你却连半招也接不住,你你是不是一个无用的老头。

    愤怒?

    顾儒之心中没有愤怒,只有悲哀,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若是再年轻十岁,不,或许只需要年轻五岁,结果绝不会如此惨痛。

    或许他会输,但绝不会输的如此风平浪静,时间虽然让他积累了足够的真气,却也抹去了他的锐气。他太久没和人动武,以至于忘记了武者的本能。

    噗通!

    顾老爹捂着腹,半跪在地上,身体不停颤抖。之前还只是的伤势,现在却变成了足以夺去他性命的重伤。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一点一点的逝去,没有任何情面,更不会有多少拖沓。

    他就快死了,就快离开这个世界。

    他回头,凝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顾喜儿,眼神里尽是悲伤,他知道自己这一倒下,结果就已经注定。

    死。

    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他没有求饶,更不屑去摇尾乞怜。他知道面对这个恶魔,任何祈求只会激发他凶残的印子,他不会饶过他,不会饶过他们,不会放过明溪村里任何一个人。

    他要他们死,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身体剥离,顾老爹感觉视线越发模糊,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他笑了,笑的讥讽而冷酷。

    “石源,有人会为我报仇的,有人会为明溪村报仇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石源看了顾老爹一眼,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这话的依据,但可惜,没有任何依据可言。

    顾老爹的眼神里尽是平静,出人意料的平静,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个声音:“什么北山妖王,老子杀了你!”

    一壮汉从侧面忽然杀出,腰刀递到了石源面前。

    石源皱了皱眉,理也不理他,当这把锋利的腰刀即将触及石源身体时,忽然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似得,绽出波纹。

    大汉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

    “不自量力。”石源冷笑道。

    一个连凝神期都不到的武者,根本破不开他的护体真气,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准备,不需要任何爆发,只是自然生出的真气,就不是对手所能抵挡的。

    大汉应该庆幸,庆幸自己对石源出走。他人在半空,原本鲜活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灰白不堪,当他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刚刚失去的生命像气息一样,覆盖在身上。

    他不甘,不愿,可那又如何?这世上不甘不愿的人有很多,最后得到好结果的却几乎没有一个。

    他的死,既是一种不幸,又是一种幸运。

    不幸的是,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失去了唯一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证明;幸阅是,他死的如此轻松,如此迅捷,毫无痛苦。

    旁观的人张大嘴,却连半个字也无法发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落不下,身体在瑟瑟发抖,却迈不开哪怕任何一步。

    不光是村民,就连铁甲士和神机营的士兵也是一样,他们自诩为精良的装备,锋利的刀剑,锐利的弓弩,此刻竟变成了没有任何作用的废铜烂铁,不是因为这东西真的受到了损伤,而是他们的心,他们心中已经失去林抗的意志,沦为了一群失去灵魂的躯壳。

    石源走到顾老爹面前,脸上透露着胜利者的嘲笑。

    “顾儒之,你输了。”他摇摇头,“这并不值得炫耀,你知道吗,十六年前你就已经输了,十六年后,你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偏偏还想反抗我,还想依靠一个符咒来抵抗妖兽大军的攻击,多么真的想法。顾儒之,你早就应该死了,早就应该从这个世界被剥离,你已经白白活了十六年,是下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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