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与万物之主恋爱
    ..

    有过褪鳞经验的宋卿提前做好准备,但还是被来势汹汹的情热击倒。

    褪鳞期同样持续一个月,在鳞片长好后的几天时间内会出现虚弱无力的状况,恰好碰到情热期,宋卿无力抵抗。

    鲛尾变成双腿,伏在黑色的海铁树,蜷缩、扭曲、翻转,泛起无边情态。

    乞罗山山脉深处,古苗疆的先祖,第一批巫蛊师建造起青铜台,点燃篝火,在瓮里饲养蛊虫,男女老幼围绕青铜台匍匐跪地高声祈祷。

    他们在祭祀神明,而那神明正在最高的古木上俯视他们。

    幽蓝色的蝴蝶围绕着篝火翩飞,被视为神明的化身,巫蛊师和古苗疆族人兴奋至极,割破手腕以人血饲养。

    刺啦――篝火冲窜至四五米高,腰鼓陶埙奏起迎神曲,青铜瓮里的蛊虫随着腰鼓的节奏厮杀,被鲜血迷晕理智,陷入血和生命的厮杀。

    狂乱、激烈,信仰、杀机,因掌控生命而被助长的野心,因蔑视生命而被抹去的良善,贪婪恶欲疯狂的生长,吞噬了无数生命和鲜血而疯狂的向上生长,自黑暗泥泞的深渊里长出。

    幽蓝色的蝴蝶以此为食,食尽贪婪恶欲。

    深海石碑顶。

    人鱼躲在石柱后面偷看,她直勾勾地盯着海铁树王座无力的鲛人,她踮起脚尖,偷偷走了过去,见到紧闭双眼的鲛人。

    睫毛轻抖,挂着水滴,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眼角红痕蔓开,鬓角的头发湿了,一缕黑发黏在嘴唇边。

    人鱼探出手,指尖勾住嘴唇边的黑发,然后抽了出来。

    鲛人被惊醒,猛地睁开眼,黑瞳冷冽肃杀,看清是人鱼后,他说:出去。

    人鱼说:我是您的下臣,您可以利用我。鲛人渡不过情热期会死亡,而我可以帮您。

    闻言,宋卿笑开,面孔沾染上妖冶艳丽,他盯着人鱼问:你是我的下臣?

    是。

    神明创造了你。

    他不能无中生有。人鱼匍匐在他面前:他可以掌控万千物种的生死存亡,唯独不能创造生命。

    那么,宋卿靠近人鱼,歪着脑袋,眉眼含笑:你和徐琮璋从哪里来?

    人鱼眼睛都直了:我来自于你啊,你出生的时候,我应该在的。

    为什么?

    伴生人鱼,我本应该属于您。

    不对,鲛人没有伴生人鱼。

    他们当然没有,只是一群因为您而诞生的物种。

    怎么说?

    人鱼迟疑,她似乎觉得眼下的情况不太对。

    宋卿摸着人鱼的脸颊,含笑问:不可以对我说吗?

    美色所惑,人鱼毫不犹豫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我们是上一个纪元里的物种,现在的鲛人只是当初深海海域里被还没有出生的您影响,所以才进化成类似于鲛人的存在。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鲛人只不过是劣质的伪冒品。人鱼不屑的说。

    果然。

    宋卿往后挪,盯着人鱼轻声说:多谢,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您利用我?人鱼不敢置信,她不甘心现在离开,于是爬上海铁树王座,企图趁宋卿现在虚弱无力压制他。真的,渡不过情热期的鲛人会死,您信我――呃!

    宋卿冷着脸,看她被突然出现的徐琮璋掐住脖子,自二十层四十多米的高度扔了下去。

    以徐少年恐怖的占有欲和与生俱来的掌控欲,他怎么可能不时刻盯梢自己?

    所以宋卿一点也不担心人鱼,因为徐琮璋在他身边。

    徐琮璋走了进来,宋卿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喘息着爬下海铁树王座,跌跌撞撞跑下去,拥抱住冰冷的身体,然后吻了上去。

    吃掉汹涌而来的恶欲,满足饥饿的胃部,驱走可怕的虚弱和无力感。

    宋卿得以空出余力缕清关系。

    神明是高维度物种,应该高于几个已消失的纪元生物。

    宋卿来自于上一个已消失的纪元物种,他那时还在蛋壳里,被埋藏在深海深处,不知何故没有死亡,并因此影响了海底的智慧物种。

    智慧物种进化成类似于鲛人的模样,但他们远不如宋卿。

    区别点在于宋卿能随心所欲变化出人类的腿,便于陆地行走,鲛人不行。

    人鱼因宋卿而生,或许确实可以帮助鲛人度过情热期,但肯定没有她说的那么重要。

    很好!

    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现在就剩下神明的真正目的。

    或者说,徐琮璋想要什么。

    宋卿松开徐琮璋,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发现自己动不了,眼角余光看见蝴蝶停在肩膀。

    徐琮璋咧开嘴笑:宋卿,你知道七情六欲是什么吗?

    他只了解味道。

    宋卿不语。

    不知道?徐琮璋抱起宋卿,一步一步往海铁树走去。没关系,我教你。

    他将宋卿放下来,坐在旁边,撑着下巴含笑观望,仔仔细细地看,终于不用透过蛊虫,可以近在咫尺的触碰、拥抱。

    他很高兴。

    卿卿,你要好好学。

    宋卿望着徐琮璋俯身下来,嘴唇动了下,没能说出口就被堵住。

    之后,再也没机会开口。

    ..

    宋卿进入成年期,然后迅速衰弱。

    深海在排斥他,整个自然生态圈都在排斥他,他不属于这个纪元。

    在蛋壳里的时候,他靠神明的血活下来,出生后又以物种恶欲为食,勉强活到成年期。

    一度过成年期,肌体无法适应早就改变了的生态环境,于是开始迅速衰弱。

    他甚至不能立刻石碑,因为石碑之外的海水重压会迅速杀死他。

    神明曾出现,见他虚弱,试过救他,但任何方法都没用,宋卿还是会死亡。

    因为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他就必然会死亡,而神明至今还没有能力救回一个早就该灭亡的物种。

    尤其这个物种只剩下一个。

    神明说:可惜。

    宋卿将脸枕在手臂,闻言扯了扯唇角,没有回话。

    神明和人鱼都走了,石碑顶静悄悄又剩下他一个,铃声齐刷刷的响,却衬得气氛更空寂。

    叮铃。

    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停在宋卿的面前。

    宋卿睁开眼,看见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的徐琮璋,他刚从陆地回来,应该是计划进行到最重要的阶段。

    徐琮璋摊开手,掌心是一颗蓝色的珠子,珍珠大小。

    吃了它。

    是什么?

    鲛珠。

    从重生回来就一直在寻找的鲛珠,无数次线索断掉又重续,连鲛人族都不认识的鲛珠!

    它就在徐琮璋的掌心,寻常而平静的出现在眼前,像随处可见的廉价糖果。

    宋卿接过鲛珠,捏在手里把玩。

    徐琮璋催促他:吃下去。

    宋卿:徐琮璋,你想要什么?

    他真的很好奇,好奇心在此刻达到了顶峰,真的完全想不通。

    不准骗我,告诉我。

    我告诉过你,你能猜到的。徐琮璋拿走鲛珠,亲自喂给宋卿:你必须自己想清楚。

    ..

    镜像真实。

    我想要你永生。

    65、卿卿如月 六

    鲛珠可以延缓宋卿的衰弱, 但阻止不了世界对他的排斥。

    神明无能为力,人鱼焦虑的徘徊却发现她也没办法,而且宋卿拒绝见她。

    宋卿再也不能离开石碑顶, 久而久之, 海城的鲛人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至于人鱼,也在长期见不到鲛人的情况下, 和她口中伪劣的鲛人在一起, 衍生出新的人鱼种族。

    唯独徐琮璋没放弃宋卿,为他准备大量的鲛珠, 将时间和心力耗费在他身上, 以至于延误了他原本的计划。

    宋卿坐在石碑顶的边沿, 底下是四十多米的高度,恍如万丈深渊。

    背后是成串的铃铛, 不时扬出悦耳清脆的铃声。

    听到脚步声, 宋卿就回头看,见到徐琮璋脸颊两侧竟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红色图纹,这让他看起来更妖冶神秘。

    徐琮璋, 你别管我了。

    徐琮璋顿住, 过了一会当没听见,若无其事的走过来, 半蹲在宋卿面前, 给他两颗鲛珠。

    宋卿:因为神明的眷顾, 我才多活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我早就应该死了的。

    顺应物种灭亡的规则才是普通生命的命运归宿,就像恐龙曾称霸地球, 海陆空都是它们的王国,连后世的人类都达不到这个强悍种族的恐怖。

    但是, 恐龙灭绝了。

    在物种灭亡规则的大清洗之下,绝对没有物种可以活下来!

    因为整个世界都在排斥这个不该存在的物种,连空气、一滴水、一粒灰尘都在企图杀死这个物种。

    这就是规则。

    这就是鲛人的宿命。

    也是宋卿的宿命。

    ――灭亡!

    你甘心吗?徐琮璋指着石碑底说:下面是鲛人冢,躺着成千上万的骸骨,被海水侵蚀、腐化,变成一堆石头。

    宋卿去过鲛人冢,为了鲛珠,人鱼滕萝说鲛珠在鲛人冢,他信了。

    可惜没找到鲛珠,反而见到大量骸骨,荒凉、凄怆,死气沉沉。

    如果能活,宋卿当然不想死。

    没有任何生命会无缘无故渴望死亡,更不可能在面对死亡时无动于衷,除非无能为力。

    与他相像的鲛人族在灭族前曾做过许多努力,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壁画里,他们平静从容地赴死,死后的鲛人冢怨恨不甘,沸反盈天。

    我认命,也认同物种大清洗的规则。

    宋卿不想死的,怎么可能会甘心?

    可是他在日渐衰弱、被世界抗拒排斥的情况下还是活了下去,在未来重新醒过来,以人类、以鲛人的身份,拥有家人的宠爱,连坠海都有大海的保护,还可以重新再来一遍。

    那么,在全世界都排斥他生存的环境里,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得到被眷顾的幸运?

    或者说,徐琮璋曾付出什么代价才救回他?

    宋卿不敢想象,所以他告诉徐琮璋别费心思了,难得觉醒自我,不如就像神明那样掌控物种、成为万物之主,洒脱无牵挂。

    就算再次经历物种大清洗,生命全部灭绝、消失,他只要睡一觉,再醒来,又是生机勃勃的世界。

    他还能再遇见更可爱、更有趣的生命。

    所以,你不要再费心。宋卿撑着下巴,偏过头对着徐琮璋笑:你多走走,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你。

    叮铃。

    徐琮璋倾身过来,银饰滑落、碰撞,猩红色的眼瞳充塞了宋卿的脸,沉默了很久,直到宋卿产生疑惑,他才开口:你不喜欢我。

    宋卿愣了下,他好像第一次听到徐琮璋那么笃定的说你不喜欢我,因为以前都是反问,或者问他可不可以喜欢。

    从怎么会不喜欢的疑惑、自信,到后来可不可以稍微喜欢的祈求,然而中间好像缺少了一个过渡,一个从他会喜欢到可不可以喜欢的认知过渡。

    ――他不喜欢我。

    但是现在徐琮璋有了这个认知。

    宋卿:抱歉。

    啊,没关系。徐琮璋神色淡淡,平静地回应他:我喜欢你就好。

    他抓住宋卿的手腕,又说道:我喜欢你,所以只要抓住你,藏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好。

    平静得让人听不出语调的变化,还以为只不过是随口的宣言,但宋卿却能触碰到平静表层下的波涛汹涌,那股恐怖的偏执欲。

    ――不喜欢?没关系啊。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靠近的,警告。抢夺的,咬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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