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寂寞的鲸鱼
    骆静语真想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又觉得不合适,占喜把盒子往他面前一送:“你拿着呀。”

    他只能接过来,弯弯大拇指向她道谢,接着从包里掏出那块灰色围巾递给她,做了个披在肩上的动作。占喜红着脸接过,乖乖围在肩膀上,把胸前裸露的一大片皮肤都遮住了。

    她也向骆静语弯弯大拇指,他摇摇手,打字:【没有事?我和他们要吃饭了,午饭吃很少,饿了。】

    是不耐烦了吗?自己还有什么事呢?

    的确没什么事了,占喜就准备了一份礼物向他道谢,其他说辞也没想好,脑子里起过几份草稿,见到他后全部忘光。

    骆静语见她傻乎乎的站着不动,眉头皱得更紧,打字:【你进去,这里冷。】

    “哦……”占喜问,“你一会儿还回来吗?”

    骆静语点点头,打字:【结束回来,拆树。】

    “要等宴会结束啊?”占喜好失望,“好吧,那、那围巾什么时候还你?”

    其实现在就可以还啊!但她就是不想还嘛。

    骆静语苦笑了一下,都不知道欢欢在想什么,他们住上下楼,什么时候还都行啊,电梯口碰一下的事情。

    他干脆地摇摇手,指指占喜,又指指宴会厅,意思是让她赶紧进去。

    占喜实在没理由再待着了,只能转身往回走。

    骆静语看着她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占喜穿裙子,修身长裙,显得她的腰好细,就是太瘦了,怎么过了一个年都没有吃胖呢?骆晓梅都胖了5斤呢。

    这时,占喜突然回过头来,骆静语吓了一跳,仿佛偷窥被抓现行,只能板着脸站着不动,很酷的样子。

    占喜冲他笑起来,整个人被金色的夕阳沐浴着,朦朦胧胧的似在发光,她化着精致的妆,明眸皓齿,真是非常非常好看。

    董承给了骆静语四张酒店的自助餐券,四个黑衣人去餐厅吃饭,两个小孩又饿又兴奋,端着餐盘溜了两圈,流着口水拿了一大堆吃的。

    骆静语也很饿,但因为见到占喜而心情复杂,一时间对美食都丧失了兴趣,拿了一盘饭菜在那儿慢慢地吃着。

    那盒肩颈按摩仪摆在桌面上,骆静语看着它,心想欢欢怎么又送他东西了?就因为他照顾了礼物吗?她是不是觉得他多管闲事了?所以送他东西,意义是不欠他的人情?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看来,他的确做得不够妥帖。

    宴会厅里,占喜终于见到池江夫人,那是一位优雅的中年女性,个子不高,笑容温和,穿一身精致的浅粉色和服,梳着端庄的发髻。

    池江先生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樱花钻石发梳,在那棵樱花树下,他轻轻地将发梳戴到夫人发髻上,宾客们都鼓起掌来。

    董承拿着话筒为大家讲了个小典故,池江先生年轻时还是个穷小子,池江夫人却是家境殷实的大小姐,不顾父母反对和池江先生走到一起,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去赏樱。

    而且,池江夫人单名就是“樱”,因此,对于两人来说,樱花不仅是故乡的记忆,还代表着他们历久弥坚的感情。

    池江夫人感动地落泪,只有占喜和董承知道,这枚发梳上的八重樱是池江先生亲手做的。

    占喜想象着那个场景,一位五十多岁的商界男士,戴着老花眼镜,笨手笨脚地剪花型、用刷笔染色、拿着烫镘烫花……池江夫人能得到这样一份真心对待,实在令人羡慕。

    宴会是自助餐形式,简单的仪式之后,大家自由用餐,商界大佬们聚在一起愉快地交谈,说是生日宴,也算是给大家提供一次社交良机。

    那棵樱花树静静地竖在会场一隅,粉白色花朵一蓬蓬一簇簇地缀满枝头,几乎要看不到枝丫,几米外看都能以假乱真,只有凑得很近很近才能看出花瓣上布料的纹路。

    树旁永远有人在拍照,大多数是女宾,占喜也乐滋滋地挨着树凹造型,让林岩帮她拍了好几张。

    林岩见她一直围着一块灰色围巾,问:“你要不要把围巾拿掉?会更好看。”

    占喜摸摸围巾,摇头说:“不了,太冷。”

    站在树旁看背景板上那些照片时,占喜听到一个女声说:“这是什么做的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以为是真的呢!还想着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樱花?”

    占喜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蓝衣太太,在问另一位女伴,两人都穿着礼服,身上珠宝不少,伸手摸着樱花花瓣,满脸好奇。

    占喜赶紧上去为她们解答:“您好,这是用烫花工艺做的,材料是布,不是普通的布,是烫花专用的布料。”

    “烫花工艺?”蓝衣太太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没太明白。

    占喜便简单地给她们介绍了一下,她现在俨然是烫花界的王语嫣,上手绝对不行,纸上谈兵第一名!

    林岩背着手站在她身边,听她说得头头是道。

    蓝衣太太听完后好吃惊:“不是机器做的?纯手工?全部啊?”

    占喜说:“是的,树干是一位雕塑老师做的,您看到的所有花瓣、树叶,包括下面的花茎,里头的花蕊,都是纯手工做的!一点儿没用机器。这棵樱花树,绝对是全世界独一棵。”

    富太太们对“纯手工制作”很敏感,因为那象征着独一无二!

    “听着真不错啊!这个容易学吗?”蓝衣太太问。

    “入门简单,要做得好就很难,需要钻研好几年吧。”占喜笑着说,“这棵树是比较少见的大件作品,通常烫花作品不会这么大。我认识这位做树的老师,他帮我做过一盆桌上的摆件,是百合花和天堂鸟,特别逼真,适合放在家里或公司观赏,可以永久保存。”

    见蓝衣太太和她的同伴并没有感到厌烦,还很感兴趣的样子,占喜咽咽口水,继续说,“还有一些更小的摆件,很精致的那种,适合摆在床头柜上,餐桌上,玄关柜上,大一点儿的可以摆在办公桌上,公司前台,会议桌上。其实比鲜花划算,插花会谢的嘛,盆栽带着盆儿,不好看,花期也短。”

    蓝衣太太问:“这种都可以定制吗?”

    “当然啦。”占喜指指樱花树,“这不就是定制的嘛。”

    她没说价格,能在这儿的宾客大部分是有钱人,几千几万根本不放在眼里,买个包都几万块了。

    她期待地看着蓝衣太太,对方真的说出那句令她雀跃的话:“小姑娘,你说你认识这位老师?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呀?我也想让他帮我做个花,我特别喜欢牡丹,能做吗?”

    “能啊!什么花都能做!”占喜也不管了,先把牛吹了再说,“那个……这位老师其实现在就在酒店,可能在外面休息,您需要和他面谈吗?”

    “真的呀?那最好了!”蓝衣太太很开心,“我最喜欢这种艺术家了!”

    “不过……”占喜微笑着说,“他有一点点沟通上的小困难,他耳朵听不见,您介意吗?”

    一直听着的林岩:“?”

    蓝衣太太愣了一下,和同伴对视一眼,犹豫着说:“介意倒是不介意,可这怎么聊呢?”

    占喜说:“他可以看唇语,您说话慢一点,他都能看懂。他的意思我可以帮他传达,如果您想见他,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

    蓝衣太太爽朗地点头:“行啊,你把他叫来吧,你能帮忙沟通就好。”

    她们的对话,林岩全都听见了,看着占喜的眼神越来越疑惑,但也没插嘴说什么。

    酒店大堂吧里,钟鹏和莫杨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小李溜出去抽烟,骆静语也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拿出来看,居然是占喜的微信!

    上面那条消息是:

    1月21日晚上21:24

    【鸡蛋布丁】:最后,再说一次,小鱼,谢谢你这段日子的陪伴,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能认识你。祝你生日快乐,晚安。

    看一次,难过一次,可这段日子他还是打开看了好几回。

    下面是最新的消息:

    【鸡蛋布丁】:小鱼小鱼小鱼你快来宴会厅!有生意介绍给你!!!

    骆静语:=_=

    他独自一人去了宴会厅,身上还是那身黑色工装,蓝衣太太见到他后眼睛都亮了,对着占喜笑得花枝乱颤:“你怎么不早说这位老师是个小帅哥呀!哎呀我最喜欢好看的男孩子了!”

    骆静语:“?”

    占喜差点笑场,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帮骆静语和对方洽谈起来。

    蓝衣太太姓吴,骆静语基本能看懂她的唇语,回答时,就在手机上给占喜打关键词,可能因为很多问题占喜自己都能回答,看到骆静语的关键词后就能延展开说一大通。

    她说话的时候,骆静语就看着她的脸,很认真地读唇,发现欢欢说得真好,比他脑子里想得都要完善。

    最后,吴太太和占喜、骆静语都加了微信,占喜诚恳地对她说:“吴太太,其实您平时要咨询的话,最好是找我,骆老师他……工作很忙,很少看手机,常常错过消息。”

    吴太太瞟了她一眼,又“咯咯咯”地笑起来:“小占你不就是不放心你男朋友嘛!矮油,我儿子都读大学啦!行行行,找你找你,不找他。”

    骆静语:“?”

    占喜脸红成番茄:“他、他不是我男朋友……”

    吴太太和女伴掩嘴笑:“呵呵呵呵呵!”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林岩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认出这个黑衣男人了,就是去年平安夜在公司楼下等占喜下班的那个人。尽管当时他戴着口罩,但这么高的个子,他不会认错的。

    长得很英俊啊,居然是个聋哑人?

    占喜和他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很亲密,那人用手机打字时,她凑过去看,两人几乎头碰着头。

    林岩还看到占喜看着那人时的笑脸,眼睛亮闪闪的,一点儿没有平时文静恬淡的样子,神情很鲜活,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参加一场晚宴,帮小鱼拉了一单成功率很高的生意,占喜好有成就感!

    吴太太走开后,占喜比着吃饭的手语,问骆静语:“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周围有人在往这里看,骆静语自己倒没什么,不想让占喜成为别人猎奇目光的焦点,打字道:【不吃了,我出去。】

    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不要手语,别人看你了。】

    占喜:“……”

    她抬头问:“你介意这个?”

    骆静语没看懂“介意”这个词,眉头微蹙,占喜就打字给他看。

    他盯着她的手机好半晌,才轻轻点头,不过,他指指自己,摇摇手,又指指占喜,食指最后指向她的手机屏幕。

    占喜咬咬唇,说:“可我不介意啊。”

    这一次骆静语看懂了,苦笑着摇摇头,最后看了占喜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占喜呆呆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这一晚,占喜没再见着骆静语,公司里的男士们都是开车来的,孙总开口让林岩送占喜回家,占喜也不好拒绝,不过上车时,她坐到了后座。

    林岩始终沉默地开着车,也不会找个话题聊天,占喜乐得轻松,坐在后座给小鱼发微信。

    【鸡蛋布丁】:宴会结束了,我先走了,围巾下次还你,谢谢。

    【好大一头鱼】:不急了,我开工。

    宾客们都走光了,池江先生和夫人也被司机接走了,只有董承留在会场,最后向骆静语道谢。

    他仰头看着这棵樱花树,又转头看向骆静语,问:“骆老师,这树运到家里后,也只能由你们来安装是吗?”

    骆静语点点头。

    “那这样,你们拆了以后,先装好,运回你的工作室。”董承一边比划动作,一边清晰地开口,“等我的通知,我们再约时间,把树装到池江先生家里去安装,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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