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背后一片战栗,心中无比烦躁:“别这么叫我!”

    清字辈中沈九机敏,颇得峰主喜爱。是以入门不多时,而且根基不比旁人,却仍被定为下一任接班人。峰主给首徒取名之后,原先的名字便弃之不用。

    从前秋剪罗逼他学读书写字,沈九不肯学,恶之成狂,如今却偏偏靠着读书背书比旁人聪明,才得了清静峰峰主的青睐。更可笑的是,天底下那么多字号,偏巧峰主给他取了一个“秋”字。

    再可笑、再咬牙切齿,沈清秋也不会不要它。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他从今往后、焕然一新的人生。

    沈清秋整顿心思,笑吟吟地道:“原先的名字我已忘了。

    “请掌门师兄也忘掉吧。

    岳清源看着他的笑容,纵使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5

    沈清秋终是沉不住气,去了一趟穹顶峰。

    穹顶峰,沈清秋一直能少去则少去。岳清源,则是能不见则不见。

    每年的十二峰演武会对他来说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苍穹山派十二峰有固定排位,排位无关每峰实力,只是由苍穹山派最初代开山峰主们的成名时间决定。后代峰主之间相互称呼便是根据排位决定,而非根据入门先后顺序。所以,即使他入门比柳清歌晚了许久,可清静峰排名第二,仅次于穹顶峰,百战峰排名第七,柳清歌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叫他一声“师兄”。

    可同时,也因为这个排位,每次穹顶峰和清静峰的弟子都列于相同的方阵内,首徒更是不能不站在一起。

    岳清源在其他时候逮不到他的人,就会抓紧这个机会不停地喋喋不休问东问西。大到修炼心得,小到温饱寒暖。沈清秋虽不厌其烦,但也不会笨到大庭广众之下给掌门首席弟子难堪。岳清源问二十句,他回一句,疏离却不失礼,心里却在琢磨昨晚背的法诀,盘算别的事情。

    这是每年演武会最滑稽的一道风景。这两人或许不知道,可对许多弟子而言,演武会正式开始之前,看两位首席弟子一个无视肃静小声嘀嘀咕咕,一个心不在焉忍耐嗯嗯啊啊,是冗长的峰主发言一节间唯一的乐趣。

    所以,沈清秋主动上穹顶峰,不光岳清源惊讶且高兴,几乎所有在场的弟子都觉得分外有趣。

    沈清秋却没什么话好说,更没兴趣给人当猴戏看,前脚申请了灵犀洞驻修权,后脚拔腿便走。

    灵犀洞灵气充沛,与外界隔绝。沈清秋在内穿行,脸色越来越阴沉。

    在秋剪罗和无厌子手下荒废的那些时日,毕竟还是有影响。

    新一代的峰主们中,岳清源自然是最早结丹的。齐清萋和柳清歌几乎是同时紧接着突破,连安定峰尚清华那种碌碌之辈都在正式即位之前跟上了境界。

    沈清秋越是心急,越是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焦虑不安,每日都像吞了几百斤烟草炮仗,在腹中脑中烧得心浮气躁,怒火狂飙。

    他这副样子,自然谁也不敢惹他。只是不敢惹,不代表沈清秋就会放过。

    洛冰河明明拿着他给的错误的入门心法,早该练得七窍流血五体爆裂而亡,可为什么非但没有如此,他的境界反而还在稳稳提升!

    早跟宁婴婴说了千遍万遍离洛冰河远远的不许混作一团,为什么每天都能看见他们在眼前窃窃私语!

    沈清秋疑神疑鬼,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讨论他迟迟无法结丹的事,不服他的位置,想暗地里下阴手,把他取而代之。

    此次灵犀洞闭关,如果不能突破……

    沈清秋在石台上,兀自往下胡思乱想,白白把自己想出了一身冷汗。气息不通,眼冒金星,同时有一股灵力再脉络中横行霸道,这可非同小可,心里一慌,连忙坐定,试图收回神思。

    忽觉有一人靠近背后,沈清秋毛骨悚然,霍然持起修雅,出鞘一半,厉声道:“谁?!”

    一只手掌轻轻压在他肩头。

    岳清源道:“是我。”

    沈清秋:“……”

    岳清源继续给他输送灵力,平息狂暴如乱蹄的灵流躁动,道:“是我不好,吓到师弟了。”

    沈清秋刚刚是真的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正因为如此,才更听不得别人戳穿,愠道:“吓谁?!掌门师兄不是从来不入灵犀洞闭关?何至于我一来就要跟我抢地方!”

    岳清源道:“我并不是从来不入。我……以前也是进来过的。”

    沈清秋莫名其妙:“谁关心您来没来过?”

    岳清源叹气:“师弟,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专心调气平息吗?”

    干涸的石烛台上,幽幽燃□□点明火。

    看清他挑选的这一处洞府的全貌后,沈清秋怔了一怔,脱口道:“这里有人死斗过?”

    洞壁上皆是刀劈斧砍的痕迹,仿佛人脸上层层叠叠的伤疤,狰狞骇人。

    岳清源在他身后说:“没有。灵犀洞内不允互斗。”

    除了剑痕,还有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迹。

    有的像是用利刃穿刺身体,喷溅上去的。有的则像是有人用额头对着岩壁,叩首一般,仿佛哀求着什么,一下又一下磕上去的痕迹。

    沈清秋盯着那几乎成了黑色的血迹,说:“那……就是有人在这里死了?”

    他们两个相处时,通常都是岳清源不厌其烦地说着话,从来没有这种岳清源一语不发的情形。沈清秋很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情不愿中没话找话道:“听说灵犀洞有时候会关押一些走火入魔的人?”

    良久,岳清源微弱地“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沈清秋道:“看来这人是真的很想出去,挣扎了很久才死。”

    如果这些血是同一个人流的,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沈清秋说着,忽然觉得岳清源贴在自己肩头的手不太对劲。

    他警觉道:“你怎么了?”

    半晌,岳清源才道:“没什么。”

    沈清秋闭嘴了。

    他看不见岳清源的表情,但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6

    沈清秋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身上的伤口传来丝丝清凉。之前生不如死的灼痛缓解了不少。

    勉强睁开眼睛,有一道身影靠在他近旁,单膝跪地,正俯首察看他的状况。

    黑色的下摆平铺在缝隙中生满苔藓的石地上,沉沉压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倒着几只已经空了的药瓶。

    剑是玄肃。人还是那张温和俊逸的脸,只是比平时苍白了不少,满面倦容。

    当然是岳清源的脸。这个时候也只有岳清源还会来看他了。

    沈清秋开口,声音嘶哑:“你怎么进来的?”

    洛冰河一心不让他好过,怎么会肯让岳清源进水牢来帮他吊一口气。

    岳清源见他还能说话,舒了口气,一边握他的手,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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