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之前也没有跟江画眉打电话说自己什么时候到,主要也是那会儿他也不能确定抵达时间,就怕这大冷天的媳妇要过来接他。

    这会儿从外地务工回来的人还是挺多的,跟祁云一起下车的人都是大包小包拎着背着的中青年男人,祁云顺嘴跟人攀谈了几句,知道大家有不少人都是要去李家镇的,说好大家一块儿坐个拖拉机。

    这会儿拖拉机也有人从公社那里租借出来拉客了,一个人一两毛钱,坐满了人就走,他们人多,坐上去就能立马出发,免得还要在寒风里缩着脖子硬扛着冬风等人。

    站台虽小,可这会儿估计也是因为临近年关回乡的人多了,所以走出去还是挺热闹的,除了揣了篮子簸箕卖吃食的大妈小媳妇,甚至还有在地上铺了一张塑料布就摆开摊子衣裳大甩卖的。

    虽然火车上检查得严,却也基本上只存在于主干道火车上,到了蜀地似乎就跟当初搞文、革时差不多了,任你歪头大风大雨,进了这盆地它就自有一股闲散安逸的风气。

    这摆摊都摆到火车站门口了,确实也是挺厉害的,不过祁云观察了两眼,估计这摆摊的跟车站里工作人员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到李家镇,两角钱一个人哈,赶紧上车赶紧走!”

    “到伍兹坳的有没有?”

    “矮子店儿还差几个人哈赶快赶快!”

    可以说这样的叫喊声十分能够让过往的乘客感受到当地人的热情了。

    “小兄弟,你是李家镇哪点儿了?”

    “哦我水月村的。”

    “那下了车还要坐车了。”

    祁云离开水月村也已经四年了,时间也算不上太长,可这会儿看周围环境却是变了许多,最明显的变化倒也不是建筑之类的,而是路上的人。

    衣裳更艳丽了,便是大婶大妈都能裹着一件大红大绿的棉衣挽着篮子出来或是买东西或是卖东西,曾经关门闭户的街边店面也一个个的全都给打开了,有卖面卖饭菜的门口烧着个蜂窝煤炉子,炉子上有在寒风中歪歪扭扭冒着白雾的锑锅。

    祁云也没停留,公社里关系好的那些领导都基本调走了,剩下的都是交情一般的。

    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十二月中旬蜀地天黑得比较早,在街口遇到辆拉客的拖拉机。

    原本对方是要再等一等的,而且跑的也不是水月村那边儿,祁云多出了钱直接让对方跑一趟,水月村公路修得好跑,来回一趟也花不了太多时间,再加上祁云出的价钱也不低,开车的师傅笑着从坐箱里掏出个竖着的Z字拐,把拐头卡到发动机那里咬牙由慢到快的转着圈。

    这就跟柴油机拉绳发动是一个道理,不过这会儿的拖拉机是用拐子直接人力转动。

    拖拉机空呲空呲的发动成功,前面那小烟囱里冒出一股股黑烟,祁云直接坐在车斗里,抱着包用围巾把自己半张脸给围了起来。

    “小伙子你是水月村出来呢呀?咋没见过你?”

    “啊?我以前是插队的知青,今年大学毕业了,回来给我师傅祝寿的。”

    “你师傅是哪个?”

    “水月村卖箩筐背篓的那个邱大爷。”

    “哦那个老爷子啊?我晓得我晓得,他孙子在当校长嘛!能干得很,去年子还被市里的电视台采访过!”

    说起水月村小学,这位中年司机师傅显然话还挺多的,虽然他平时不是跑那条线的,可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毕竟水月村如今可是比他们镇上还厉害的,那可是上过电视的唻!

    听闻祁云是当初下乡到水月村插队的知青,还连连称赞祁云跟这里的人有感情。

    “当初村里的乡亲可是帮过我们这些知青不少,有时间当然要回来看看,叔,咋现在拖拉机那么多?到处都是拉客的。”

    “现在咱们国家可以自己生产拖拉机了,咬起牙巴在外头去打一年工回来,找个门路就能买到了,平时拉个粮食接个客的,勉强能维持家里生活,还能兼顾家里的地。”

    今年蜀地这边土地承包到家庭的文件已经正式下来了,只等十二月一完各生产大队就拉尺子铸田坎分按照户口本上的人头来分土地。

    这也导致最近一个来月各个村子里给孩子上户口的人家多不胜数,管理户口的衙门一改往日冷清的局面,简直忙得上厕所都是用跑的。

    一路跟司机师傅说着话,当初刚来的时候坐着老村长跟李晓冬赶的马车就走了四个多小时,这会儿却只花费了四十多分钟,除了路面平整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去曲求直,把很多绕弯的山路都给舍弃了,中途直接以陡峭的坡度强行翻过了一座山口。

    看不见当初走过无数次的小路风景,祁云心里还是有点遗憾的,不过转念又想一会儿就能看见当初陪他看风景的那个小姑娘,甚至还附带了俩臭小子,祁云心里那点遗憾顿时又被打散了。

    付了车费,拖拉机就吼着又掉头跑了,祁云下车的地方依旧是在水库堤坝上,倒是没想到刚转头就遇上拎着鱼篓子的老村长跟李晓冬。

    “这是祁娃子?”

    老村长眯着眼还有点儿不敢认人,自以为嗓子低的跟身边的李晓冬嘀咕。

    这两年老村长有些耳背,听人说话要大声点儿,久而久之自己说话也不自觉的带着点儿吼。祁云笑着上前单手给了老村长一个拥抱,“老村长,是我!这不是师傅要满七十了嘛,怎么着也是要回来的!你们这大冬天的来水库做什么?”

    李晓东笑着跟祁云打了招呼,两人捶了下肩膀,“这不是奶奶念叨说想要吃鱼嘛,上来让二叔帮忙打了几条上来。”

    鱼篓里的鱼还蹦跶了几下,震得鱼篓也跟着晃了几晃。

    “祁娃子这回听说是去那个啥瑞啥子国拿奖去了?这可是咱们国家的骄傲,拿奖拿到外国去了,多厉害啊!今晚上也别回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去我那里,让你张奶奶做顿好的!”

    十几天前江画眉跟江河带着俩白嫩可爱的孩子回来,全村儿人都跑到江家去了,毕竟这可是他们村走出去的人,如今可是有大出息了,谁能不好奇一下上门问问?

    特别是发现祁云居然没跟着一起回来。

    江画眉也没故意隐瞒,笑着大大方方的跟人说了祁云去国外领奖的事儿。写书都能写到国外去了,那家伙,可真是厉害得祖坟要冒青烟的唻!

    老村长他们一群老一辈儿的甚至还有人激动得抹眼泪了,他们很多人都没多大文化,但是因为经历过战乱,所以知道国家能给他们现在的和平多珍贵。

    他们热爱这个国家的心情是赤诚到如今中年青年少年那三代人难以想象的。

    这都十几天了,村里议论江画眉家男人去国外领奖的声儿都一点没冷下去,反而有往外面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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