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可怖,神鬼莫挨。

    只是这种表情只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范翕就重新收了回去,恢复了自己玉面公子的形象。他对玉纤阿一笑,玉纤阿若有所思地回他一笑。

    玉纤阿慢吞吞:“恨我吧?”

    范翕柔声答:“恨你也爱你,我已决心向你屈服,只有你……你怕我么?”

    玉纤阿声音低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你。”

    范翕抬眼,幽幽望着她。他眼波如清水,水光粼粼在流动。他缓缓的,对她露出一个轻轻的笑。温柔十分,自怜十分。这笑容让人心碎,又让人觉得温暖。他向玉纤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玉纤阿知道,她的公子,终是被逼到了这一步。

    他一脚踩在地狱中,半个肩回头,眷恋不舍地向她看过来,等着她拉他出去。

    她会拉他的。

    范翕依然是她爱的范翕,这一点,不会错的。

    ☆、第122章 1

    范翕离开了成府,又回了自己的府邸一趟, 出来后便直奔王宫。

    成渝一直跟在范翕身边。

    他观察着公子, 觉得公子与以前已经很不一样了——

    以前公子维持着一个人畜无害的气质, 谁见他都觉得他温润如玉。而今公子骨子里的疏离和冷冽,已经懒得花费心思去掩藏。公子暗沉沉的, 这样子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成渝有点担心范翕的状况, 原本想辞行, 现在却决定再看一看。

    范翕回府后换了一身玄袍, 黑缎红领,金玉腰带。这身装扮与范翕平时惯用的浊世佳公子的清逸风完全不同。

    旁的男子穿黑衣穿出一身器宇轩昂的气势, 范翕却眉目秀美, 没有那般气势, 但他身上,被黑衣衬出了冷冽肃杀气。

    扑面而来的孤寂, 与汹涌肆虐的杀气。再加上他苍白的脸色, 瘦削的身形。

    范翕一身清霜, 骑马行在御道上, 装束与气质相反又相投的矛盾感混在一起, 让他在众人的眼中,看着既危险,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范翕进入王宫大殿时,偷偷看他的宫女, 比往日还要多了很多。

    就连卫天子见到范翕, 都愣了一派。

    而范翕入殿, 周身那寒气就陡得一收。他能屈能伸,在卫天子发愣时,已经面色惨白地急向前跌了两步,似被脚下绊了一下,他摔在了地上。而范翕干脆就这个姿势伏跪在地,声音微颤:“求陛下做主!”

    卫天子怔愣后,神色一凛:“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时候范翕面见他,还需要行跪拜大礼?范翕行跪拜大礼,说明事情不简单。

    卫天子站了起来。

    范翕语气急促,似忍着极大的羞辱和怒意一般:“陛下做主,臣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臣实在消受不起那于幸兰,臣欲与她退亲。陛下要臣监视齐国一事臣也做不了了。臣一时一刻,都无法与于幸兰相处了。请陛下恩准我与她退亲!”

    卫天子大惊。

    范翕抬了目。

    他此人实在做戏做得好。抬起脸时,因一身黑衣凛冽,反衬出了他脸色的憔悴煞白。长眸微肿,睫毛颤抖,隐含泪意。而一道极长的划痕仍渗着血迹,划破了他整整半张脸颊。还因这道血痕,范翕俊美的面颊,此时微肿。

    范翕看着疲惫瘦削,肩背微微发抖,状况看着实在不太好。

    盖因一身玄袍,衬得他此时比往日看着还要清薄虚弱。

    卫天子惊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说你的病已经好些了么?你怎么看着还是这样……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人敢伤你脸?”

    范翕脸色苍白,惨笑:“除了于幸兰,还有何人敢伤我脸?陛下,臣身上不只脸受伤,臣身上也尽是她所打的鞭痕。如此女子,臣实在无福消受。陛下也知臣身体不好,尚未成亲就被她打得如此,若是成了婚,岂不是一条命都要死在她手中?

    “是以臣欲与于幸兰退亲。臣已无父无母,退亲之事,只能求陛下做主。”

    卫天下望着范翕,却慢慢冷静下来。

    他慢吞吞问:“那不知她为何鞭打你?”

    范翕早有说法:“盖是她捕风捉影,见臣与一侍女姜女往来过密。她欲杀姜女,被臣阻拦,她便怀恨在心。姜女被臣送走,她却以为臣欲藏姜女做外室,与臣大吵。臣与她解释两句,她便大打出手。”

    卫天子扶着下巴沉默。

    这样的事,于幸兰是做得出来的。

    范翕讲的有理有据,态度真诚。

    这段谎言中,唯一的漏洞,是卫天子找于幸兰质问,于幸兰会说出真正的缘故是玉纤阿。所以范翕之前去于府退亲的时候,是趁成宜嘉在的时候。他将成宜嘉拉了进来,成家为了保护玉纤阿,就绝不会让于幸兰对外人说出玉纤阿的一丁点儿事。

    范翕跪在殿前,等着卫天子的沉思,他垂下的长睫掩目,目中黑漆漆的。

    是,他在做戏。

    但他去于府退亲,挑选的那个时间不仅是为了说服玉纤阿,还是为了把成家拉进来。

    成了一条船上的人,成家才会帮忙掩饰啊。

    范翕从来就不单纯。他做任何事,都不是无用功,而是有目的的。有时这目的,还不只一个。

    --

    而成府中,一夜过去,成容风已经弄清楚昨日于府发生的乱子。

    早晨用膳的时候,姐姐成宜嘉更是来了一封信,要他控制住于府,或者干脆登门威胁,让于幸兰不要乱说。范翕是于幸兰的未婚夫,就算退亲,也千万不要和玉纤阿牵扯上关系。

    成容风自是要解决这事。

    只是用膳时,成容风也喃声疑问:“怎么会时机选的这么好?公子翕莫非在利用我们成家,利用我们对付于家,帮他达成他退亲的目的?”

    可是成家巴不得范翕不要退亲,好好去娶于幸兰!

    然而玉纤阿被牵扯进来,成容风为了玉纤阿的名声,不得不去压制于家。而一旦压制于幸兰,在于幸兰眼中,成家就和范翕是同一阵线的了。或者因为玉纤阿的原因,于幸兰早觉得成家是向着范翕的……好一个公子翕。

    都病得快死了,还这么多算计。

    成容风更加不愿妹妹和此人扯上关系了。

    而成容风边用早膳边想着这些事,忽然听到母亲要见玉纤阿。他怕出意外,也怕母亲的喜爱玩笑吓着玉纤阿,于是连忙匆匆结束用膳,跟去看情况。

    玉纤阿被侍女领到了一处靠里的幽静院落,此院清幽,植满了青竹荷花。此时冬日看着景荒,想来夏日时这处院子会非常雅静而美。领路的侍女回头看玉纤阿,见玉女面容沉静,丝毫不因要见夫人而露怯意。侍女心中不觉佩服。

    侍女进屋去回话,玉纤阿站在外等候,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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