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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的布罗肯光”?

    应允承想到他本来是打算在这个春节把李决介绍给家里人的,虽然那天晚上他听出来了李决有意逃避,但他并不打算等待更好的时机了,时机都是人创造的。他猜爷爷应该会很喜欢李决吧,和平年代还能把青春献给国家的职业不多,李决在做的是其中之一。如果爷爷知道李决是他的男朋友会生气吗?

    现在他无从求证了,爷爷永远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喜欢上了同性。

    窗外天已经黑透了,应允承头一次这样期盼降落而怕降落。

    李决是六点整准时到的家,客厅没开灯,他以为是应允承特意的安排。他叫应允承的名字的时候是带着点笑意又无可奈何的。但直到打开每个房间的灯仍然没能得到回应的时候,他才相信应允承是真的不在。

    直到七点李决仍然没有等到应允承,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李决渐渐从之前的失落变成着急。他试过电话、短信、即时聊天工具、邮箱,但这都是应允承本人的联络方式。他好几次想要拨张帆的号码,却还是忍住了。他还想到应一一,可惜当时见面时也没有留下联络方式。

    他和应允承彼此之间分享一切,但并没有什么恰当的理由去向第三个人打听对方。

    李决最后甚至打开电视把频道换到了本地新闻,新闻里稀松平常地报道菜价因寒冷气温上涨,并没有什么突发意外事件。

    李决走到这一个月来被应允承独占的阳台上,应允承最近不准他靠近阳台,他这时候才看到阳台上的新布局,之前因为少了目镜而没组装成的望远镜终于搭好了,后面挨着三脚架上挂着长焦镜头的单反相机。

    这只是李决生日礼物的一部分。存储卡里是应允承这一个月来借助高倍望远镜拍下来的宇宙片段,有星轨、星野也有行星,拍得最多的是月亮。如果加上今天,正正好三十天。应允承原本将这一套照片命名成“李决的宇宙”。

    旁边的画架上搭着一块厚布,那是生日礼物里的主角。李决很幼稚地,就当做是生日许愿了,握紧双手对着画架默念希望应允承快接电话。

    然后他把那厚布拉开,画板上是一副还剩收尾工作的画,李决一眼就认出来,画的是红矮星的想象图。

    TRAPPIST-1,他受徐晋洋之托,夏天的时候随手安排暑期生应允承旁观的课题:一颗距离地球近四十光年的超冷红矮星。

    第28章

    李决买的最早一班飞机,飞机落地了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多荒谬又冲动的事情。

    前一天晚上应允承在电话里跟他说了爷爷的事情,他声音低落,甚至分不出心情对李决讲一声生日快乐。通话结束李决又再拨电话给徐晋洋,提出想在春节假期前多休三天假。徐晋洋可能是最近真的对他失望了,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干脆爽快地批了他的假期。

    站在到达大厅的时候李决意识到他对西北之外的应允承一无所知,比如眼下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李决只能顺着人流往外走,路过一个又一个举着接机牌子或捧着鲜花的人。他想起来之前去北京开会回来的时候,应允承也在深夜的到达大厅等他。

    而现在应允承不在人群中,李决于是又恢复一贯的步履匆匆。

    他在游客导览处预订了市区的酒店,他拿出手机好几次想要打给应允承,但又等忍住了。

    李决十分慎重,他只提前预订了今晚的酒店,如果应允承今天没有联系他,那他会订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到研究所,当做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李决等待被应允承选择与需要。

    预订的酒店临江,但李决也没什么观赏风景的心思,他办好入住到达酒店房间就立刻拿出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徐晋洋上周突然给他派了两个课题,同事们都觉得天下红雨——谁都知道徐晋洋偏爱李决,从来给他的都是好项目,李决甚至一度成为同事们判断项目是否值得参与的风向标,但这次徐晋洋分给李决的,是最没有营养的政治任务课题。

    李决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他知道徐晋洋有气要出,并且徐晋洋也许希望通过以这种方式换来他的妥协。而他再一次令徐晋洋失望:他在两天前提交了委派项目政审信息表。

    南方的冬天总是湿冷。李决开了空调,但手碰到床上的被子总还是怀疑像是没拧干。他以前好像没有意识到南北湿度差异可以如此明显地被感知,也难怪应允承第一次去沙漠的时候严重到流鼻血。

    李决一直一直记得应允承嘴唇上沾着番茄汁的样子,作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而又对应允承有欲/望的同性恋,他甚至曾经靠着回想这个画面完成过一次自渎。

    应允承的电话是在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打来的。实验室有数据需要他提供,他打给李决是想让李决在家里帮他找找U盘。李决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声音里有几分犹豫的告诉他:“我现在不在家。”

    随后他尽量简洁地解释了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以及明天就打算飞回去的想法,应允承在电话那边一直没说话。

    这一阵沉默里李决再一次认真反省自己的唐突,在这个时间节点这样贸贸然跑过来,好像真的是给应允承添麻烦了,可惜他是真的不太会谈恋爱。

    他又等了一会儿,应允承说:“你在酒店等我,我到你那边需要四十分钟,你等着我。”

    应允承其实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他穿黑色的大衣,比李决上一次见他时看起来疲惫很多,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很明显。李决有点不习惯在这样的场合以及这样特殊的时点和应允承见面,比如他开门看到应允承的第一眼就很想和应允承接吻,但心里知道这是不恰当的。

    他招呼应允承在窗边的长沙发上坐下,又去小桌上拿水壶给应允承倒水,走过去递杯子给应允承的时候,进来之后还没有讲过话的应允承一把抱住他的腰。

    他把头埋在李决柔软的针织衫里蹭了蹭,李决很轻声地讲:“我还端着水,乖,你让我先把杯子放下。”

    李决把水杯放回茶几,走回沙发前的时候又被应允承抱住。应允承贴在他毛衣上瓮声瓮气地讲:“我不是故意要错过你生日的,爸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本来要出发去取蛋糕……”

    “我知道,我知道”,李决迭声打断他,他拿捏措辞,“节哀”似乎太有距离感,“别难过”又不过是一句空话,他安抚式地摸一摸应允承的后脑勺,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讲:“你辛苦了。”

    应允承把昨晚电话里短暂跟李决讲过的事情经过更具体地复述了一遍,末了又把话题带回李决的生日,他语气里充满遗憾,“本来该是一个让你特别特别开心的生日的,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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