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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出一口气,厉声喝道:“听清楚了吗?”

    众人奋力喊道:“听清楚了。”

    十几人齐声的呼啸将整个厅堂震了震。徐子墨迎面接着巨大声浪掀起的震撼,却纹丝不动。这一仗,他等了六年了。他们同样等了六年。六年一仗一仗,越积越高的黑与红交织的耻辱、伤痛、不甘、仇恨、都要用血和刀来了解。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大家,一切小心。”

    “即刻出发。”

    又是嘹亮的齐声应承:“是,元帅。”

    那是史上留名的一战。两天三夜的恶战,伤敌一万余人,俘虏近三千人。突厥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逃窜,溃不成军。而他们也赶在突厥军队屠城前,攻入了桐城,重新夺回了这座城市。

    其中有一个小插曲。

    在桐城的难民中,他们找到了尚黄——那个被徐子墨徐子赤救过一次,又在胡老三手底下拜师的少年。他被发现时,颇为狼狈,作为在桐城做生意的周朝人。他被当成了最直接的人质,险些没救回来。而他的父母亲人,商帮手下,也在战争中被突厥尽毁了。

    这个少年倔强的要求从军。

    胡老三将他留在自己麾下。

    这当然只是个小插曲。

    一场胜仗打完后,更重要的是庆功。正如徐子墨所说,他们被突厥打得无还手之力太久了。这一场胜利几乎让整个北疆沸腾了起来。无数的百姓走出家门,到大街上欢呼庆祝,甚至为军队送上自家做的糕点、腌的牛羊肉、酒水等等。

    北疆军也扬眉吐气了。

    这几日,徐子墨所见的北疆军,就连伤员,拄着拐杖走得一瘸一拐的,背脊也挺得笔直,神气扬扬。担任主攻的战士们简直被当成头等大功臣,被百姓们感恩戴德,被同僚们羡慕嫉妒,同时还凭着军功,拿到了不小的晋升和奖赏。

    相对于从前的畏惧,现在的北疆军都跃跃欲试,期盼着下一次的出征了。

    军队里旧日风气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嗜血好战的铁血之风。

    这当然是好事。

    想到这个的徐子墨不禁又抿了口酒。

    这是他们攻入桐城的第二天夜晚。

    战争初胜,在这所百废待兴的城市中,百姓们来不及先整顿房舍,休养生息,便一家一家地来到城中央的广场上,烧起了红彤彤的篝火,手拉手围成了圈,跳起了新年时才会跳起的舞蹈,唱起了庆歌,一个个手拉手,围着一堆堆巨大的火红篝火,唱着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徐子墨坐在角落里边喝酒边看,喝得畅快。

    徐子白坐在他身边。

    自来到北疆,徐子墨忙于军务,几乎没有闲暇时间,也许久未见徐子白,只能隔三差五在他派去保护徐子白的人口中得知徐子白的消息。

    徐子白自到了北疆,一直在军中做军医。因医术高明,备受军士们尊敬,在军中也有了不小的威信。这一次的出征,徐子白也过来了,还是主攻部队……徐子墨听见这个,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里,几乎立刻就要去找徐子白,直到听见徐子白安然无恙的消息。哦,这一次徐子白因为功劳出众,还可能会小小地升一级。

    这是徐子白亲口告诉他的。

    在他去找徐子白,并在篝火边发现他的时候。

    嗯。

    也就是现在。

    徐子墨一来这里就被发现了。早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围着跳了好几圈舞,怀里被扔了无数只鲜花,荷包,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热情地请他跳舞,斗酒,唱歌,五彩斑斓的裙子飞成一片。

    他应接不暇,连连喝了好几杯,再三推辞,才趁乱跑了出来。

    接着,在角落里找到了徐子白,听到了这个消息。

    徐子墨直接用酒葫芦又喝了一口酒。这已经是第二壶了。他的酒量其实并不好,在军队里和老兵痞们斗了多年也没练起来。此刻,一整壶酒下肚,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醉了,说话也直接许多:“那么,子白,要升官了,你开心吗?”

    无人应答。

    徐子墨扭头看了过去,才发现,借着远处火红的篝火的光,徐子白在盯着他看。他叫了声:“子白?”

    徐子白垂下了眼眸。

    “子白?”徐子墨不解地又叫了一声。他确实是喝多了,被凉风一吹,便有了五分醉意,脑袋也转的慢了些,“怎么了?”。

    “还有酒吗?”徐子白朝他一伸手,“我也要喝。”

    徐子墨将酒壶递给他。

    徐子白直接夺了过来,一口接一口,咕噜咕噜地灌着。

    徐子墨看着他喝。其实他已经醉了,脑袋转的慢,看着子白这样,觉得他这一刻格外好看,竟呵呵地笑了起来。直到听到子白呛了酒,咳嗽起来,才反应过来,夺了他的酒葫芦:“看我这记性,你身子弱,不能喝酒。”

    “二哥,我真的太蠢了。是不是……”徐子白也没再要酒葫芦,只是望着底下,低声呢喃着。说着说着,他竟笑了起来,却是怆然地笑,“原来你在战场上是这个样子的。我却想要让你做那种事……我……我真的太蠢了,到了这时候,才发现你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徐子墨木着脑袋:“……子白?”

    他在哭?

    徐子白垂着头。

    他们已经远离篝火堆了,只有远远的火光,将人身上映上点淡橙黄色,但不足以照亮徐子白瘦削的侧脸。徐子墨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低沉的,沙哑的,带着点啜泣:“他一定是支持你的,对吗?”

    夏日夜间的冷风兜头一吹。徐子墨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虽然言语含糊,徐子墨却直接猜出子白说的是谁了。他,仅仅一个无意义代指的词。他懂得,他知道自己也一定懂得。在一个特定的场合,用这种默契却委婉的用词,将一切的难堪、委屈,层层迷雾下的往事含糊带过。

    他沉默许久后道:“他带我来了呼伦。“

    “果然……”徐子白惨然一笑。

    徐子墨在他身上闻到了酒气。他摇了摇酒葫芦,八分满的葫芦只剩三成了。徐子白酒量更小。他果然也醉了……他又听见徐子白说,带着点酒后的任性和不自觉的哀求:“那么,我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

    徐子墨没作声。

    事实上他不知道说什么。

    “酒……”徐子白又伸手,催促道:“给我酒……”

    果然是醉了。

    徐子墨揽着他的肩膀,起身要送他回帐篷里:“你身子弱,不能这样喝酒。”

    “酒,我就要喝酒……”徐子白拼命推着徐子墨。他力气太小了。徐子墨一时犹豫是否该顺着他的力道假装放开。因为徐子白又哭又闹地嚷嚷着:“你别管我。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我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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