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他远比沧玉更敏锐,更如赤水水了解他一般,相当了解自己的这位启蒙老师,因此那些意犹未尽的言下之意,几乎堂而皇之地蹦出赤水水的脑子,叫玄解一览无余。

    赤水水撇开眼,心想:还是少让赤罗跟白殊来沧玉家玩吧,移情别恋不要紧,闹出血案就不太好看了。

    其实一时间,赤水水倒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忌惮沧玉,还是在害怕玄解,只是他的警觉在发信号,隐约觉得最好别牵扯进这两个讨厌鬼的麻烦当中,至于妖王的宴会,那就由着他们俩去解决算了。

    写信多好,写信有助于思考,有助于练字,还有助于锻炼身体。

    茶汤由热转冷,滋味变得越发苦涩起来,赤水水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你这香茶我受过了,麻烦事我领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吧,要是实在闲着没事,不妨帮我个忙,问问风神云君,那要命的棠敷到底还回不回青丘来,妖王请宴可还特地请了他。”

    “不必麻烦,你要真是好奇,可以去人间道士的老巢里问个清楚,我想他就在那里。”沧玉平平淡淡道,又把棠敷与酆凭虚还有天旭剑的事详细讲了一遍。说来当初分开组队的时候,棠敷分明说好了一旦稳定下来就会传个音讯回来,结果现在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他这头狐狸对时间有什么误解,还是两个人被“大义灭亲”了现在还在逃跑。

    没道理,要是被“大义灭亲”了,棠敷早该请求支援了。

    赤水水点了点头,没有做声了,又闲谈了会,才准备起身离去。

    倩娘在旁冷眼看着,她并不在乎狐族发生什么事,也懒得听赤水水东拉西扯那一大堆,只是关心沧玉跟玄解。

    如果说玄解的确被沧玉养成了一把利刃的话,那拿来开刃的血肉,除了沧玉,倩娘确实再想不到其他人了,更甚至掌控着玄解的人也绝不该是其他人。感情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好的坏的本来应当清楚分明,就如倩娘不高兴当初沧玉放宽了让玄解学习的底线,就如倩娘讶异于赤水水教导玄解的那些本事,一旦掺入了沧玉的感情,就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她处于乱麻之中,觉得自己应该关心,却不知道怎么关心才好。

    有关于两个场外妖的心情,沧玉是半点都不清楚,即便清楚,恐怕也不会在意,这是他与玄解之间的事,又掺杂了许多利益纠纷,已亏欠了天庭的人情,如今上司妖王都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说不上是要脑袋的麻烦事,可仔细追究起来,只怕也要活生生被剥去一层皮,自然不敢慢待,哪还顾得上这点近乎八婆的闲言碎语,烦恼忧愁。

    将盆盆碗碗清理了一番,赤水水逃跑晚了一步,被强留下一同洗碗,他们四个大妖挽了袖子,一池水舀起冲洗,四双手转接,刷洗冲擦,一时间倒快得很。

    至于鱼架与兔骨蛇皮连同那些腥臭的内脏都埋在火堆里一同焚烧了,倩娘挖了个小坑,说正好当花肥养料,倒是一点都不浪费。赤水水白吃了顿,嘴上仍不甘心,嘟嘟囔囔道早放了那两个小子走,不然六双手洗起来更快,洗碗这事儿又不是手多就快,说不准还要乱,到底不过十来个碗碟,哪有那么大排场。

    沧玉擦干净了手里的碟子,将它放在桌子上,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盘面,心道:这些碗碟经了两只天狐一只灌灌还有烛照的手,可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玄解擦了擦手,按照倩娘的指挥将洗干净的碗碟放到了他们应在的地方去,倩娘这才把赤水水毫不客气地关在门外,连同自己也一道出去了。

    “你干嘛跟着我出来。”赤水水惊讶无比,“该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

    倩娘翻了个白眼,冷冰冰道:“我呸!”

    这时候沧玉喊她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春季的躁动没给他们俩带来烦恼,倒让灌灌鸟小心翼翼了这几日,恐怕这样的尴尬还要再继续下去。既然倩娘已经走出去了,总不能再去把她抓回来,两只妖吵嘴的声音纵然走出去数十步都还听得清楚无比,人家这么乐在其中,就由着去吧。

    沧玉轻声叹了口气,折回到屋子里去看书,书卷久无打理,难免落了些尘埃,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了,曾残留纸页的墨香早就散去了,那些污黑的墨迹龙飞凤舞,流淌成无数符号与线条映入眼中。

    他轻轻拍打了下书,这些书上可没教权谋诡计,再看也是无用。

    “你不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玄解躬身点了一盏灯,床头柔和的明珠石于睡梦时照明还好,拿来看书就显得不太亮堂了,纵然妖族没有伤眼睛这个说法,不过反正不缺这点灯油,更何况又没准备就寝,就坐在了桌子边等着沧玉回话。

    沧玉悄悄把脸从书后探出去观瞧,心道:这是一个人摆出三堂会审的架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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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十章

    按照实际上的年龄, 沧玉最多虚长玄解二十来岁, 他二十岁时无端与这天狐捆在一起, 那时的模样并没有比玄解好到哪里去, 甚至还不如玄解。

    假扮沧玉这么大的事,他都坚强地挺过来了, 如今妖王发来请帖,跟生死还扯不上关系, 没道理玄解挺不过来。

    沧玉在心里掂量了下事情的轻重, 觉得跟玄解说了也无伤大雅, 因此没做忸怩之态,便将赤水水与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玄解,连同自己的猜忌与忧虑一并和盘托出。玄解听了没有什么大反应, 只是点了点头, 反倒问起不相干的事情来:“那个大会是做什么的?”

    “大抵……是让彼此找寻喜欢的对象。”沧玉没料到玄解会问,因而眨了眨眼,反应上就慢了半拍, 细细斟酌道, “不过你要去看个热闹, 吃点酒肉, 也不是不可以,总之就是欢庆的宴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玄解轻声道:“我还记得她的模样。”

    他说的是青山村的事,白棉与水清清,那两个姑娘一个死的突然, 另一个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魔,而容丹投入茫茫暗影之中去追寻自己的未来,在场冷眼旁观的只有他们三个。辞丹凤对一切都不太在乎,对救过她的容丹是这样,对那两个姑娘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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