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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大智哥是谁?”

    盘儿总觉得太子的声音有点怪怪的,但看他的表情又挺正常,她也来不及多想,就答道:“他是苏家邻居薛家的大儿子薛大智,因为两家走得近,从小到大就像我哥哥一样,反正比我二哥更像一个哥哥。”

    哥哥?太子无声地咀嚼了下,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盘儿一眼。

    方才他去文房四宝店看看笔墨,盘儿看见有卖灯笼和春联的,说买两个红灯笼回去挂着。他从文房四宝店出来,就看见盘儿身前多了两个男人。

    反正方才太子看薛大智看盘儿的眼神,可不像是个哥哥。

    青梅竹马?

    因为出了这茬事,几人没再多逛就回去了。

    盘儿有点头疼苏家人会不会来找她的事,幸亏之前她临机一动说太子是做账房的,在富户家里做账房,这倒也能说得过去的。

    苏家人她还不确定会不会来找,但她知道薛大智一定会来,当初她被卖掉时,薛大智去乡下了,至那以后两人就再未见面,哪怕是一个从小关心她的邻家哥哥,也会关心一下她日子到底过得怎样。

    尤其今天被苏海那么一打岔,有些话也没说完。

    薛大智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敦厚、老实也有毅力,也就是所谓的有点一根筋,他肯定会想尽千方百计弄清楚‘她被卖了’之后日子过得好不好。

    “苏盘儿”不懂,前世的懿安皇太后也是后来才明白,她和大智哥之间除了青梅竹马,还有点郎有情妾有意的意思。只是那时候她还太小,也没来得及明悟,就被迫分离了,等时间久了,就什么都淡了。

    可方才盘儿没忽略薛大智看她的眼神。

    真是头疼!这事要是让太子知道了……

    “在想什么?”

    冷不丁旁边就冒出来这样一个问话,盘儿下意识转头,看见了太子的脸。

    “没,没想什么,我在想等下让人去把买的那几个灯笼挂起来,”说着,她就站了起来,“爷,我去看看,早点挂上看着也喜庆。”

    盘儿整个人就只差写着几个大字‘我很心虚’,以至于太子看着她的背影良久。

    等盘儿出去后,她也意识到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她心虚什么啊,这样一来不更是惹人怀疑。

    可反应过来也晚了,盘儿还得想一套说辞怎么劝服太子,让他到时候陪着她演一场戏,也好把大智哥和苏家人给应付了。

    为了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心虚,盘儿接下来显得干劲儿十足。

    外面的灯笼让那些护卫拿去挂,里面的灯笼她就把张来顺和香蒲叫来帮忙,她在下面指挥。

    香蒲扶着梯子,张来顺颤颤巍巍地爬到梯子上。

    他有多久没干这种活儿了?心里直叫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了。可下面有苏奉仪看着,屋里还坐着太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奉仪主子,您看好了没?”

    其实方才张来顺已经把灯笼挂上了,可盘儿说差一点。

    就因为这句话,两人掰扯了半天,才把意思弄明白。

    原来扬州这边有忌讳在腊月里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尤其是贴春联挂灯笼时,歪了不能说歪了低了也不能说低了,要说往上。反正就是要往吉利上说,实在有些话不好代替,就往含糊里说。

    所以张来顺方才把灯笼给挂歪了,盘儿没说歪了,说差一点。可张来顺不懂差一点啊,到底是差哪一点?

    “行,很好。”

    听到这句话,张来顺松了口气,腿打着颤从梯子上爬下来。

    盘儿进了屋里,笑盈盈地对太子说:“爷,方才妾身准备买春联和福字来着,但想着您的字写那么好,让别人占了门楣多不像样子,要不您给写几副?”她其实也有点讨好的意思,前世建平帝最喜欢写了福字往下赏了,也就是所谓的赐福。

    “写春联和福字需要红纸。”

    “红纸妾身买了。”

    她叫青黛去把红纸拿来,又亲亲热热拉着太子去了书房。到了书房,她殷勤的很,又是铺纸又是研墨,还把笔也给准备好了,就等着太子下笔。

    因为这座宅子有四个大门,正门,左右角门和后门,再加上正院的大门,也就是至少要写五副大的。还有厨房仓房,这是民间过年必不可少要贴春联的地方,寓意着招财进宝和五谷丰登,所以还得两副小的。

    福字那就更不用说,越多越好。

    至此,盘儿也觉得这么写下来有点太多了,她怎么能劳动太子来干这种事?可已经骑虎难下了,只能硬着头皮。

    于是福字她没敢说数量,就说随便写几个。

    盘儿负责裁纸,太子就负责写。

    等她在青黛的帮助下,把纸张裁好了,也被累得不轻。看太子肆意挥洒毛病的模样,颇有些不是滋味。可她什么也不敢说,谁叫她心虚,还有求于人。

    太子写了十几张福字,这倒让盘儿松了口气。等太子停笔,伸手要帕子擦手,她忙识趣地把提前准备好的递了过去。

    简直跟平时张来顺福禄他们侍候太子没什么两样。然后东西拿到手后,还得装着观赏一下,说几句好听的赞美话。不过太子写得也确实是好,盘儿虽然不喜欢练字,但也看过不少名家名作,知道太子的笔墨能算得上是上层。

    她并不知道等她和太子离开扬州后,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观赏门外的那几副春联,不过到底是用纸写的,经不起风吹日晒,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就褪色了,被那有心人捧回去,只差没装裱起来供奉着。

    等忙完这一切,也都中午了。

    用午饭的时候,盘儿还是极尽殷勤,差点没把太子当祖宗侍候。太子本是心中不愉,倒被她这样儿给逗乐了,之后盘儿摆出要跟他说话的样子,他还装作疑惑看了她一眼。

    “妾身想跟您说点事,就是上午不是碰见妾身二哥了,妾身怕到时候他找过来,就谎称殿下是做账房的……”

    听盘儿磕磕绊绊说完,太子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找过来,是时让我陪你演场戏?”

    盘儿连连点头。

    “是演给大智哥看,还是你二哥看?”

    她没提防他会这么问一句,愣住了。

    第49章

    盘儿有点慌, 下意识去看太子的眼睛。

    可这时张来顺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上了漆封的密函。

    太子望过去, 张来顺忙把密函递了上来。

    平时太子拆这种上了漆封的密函, 都是用玉刀, 现在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太子随手撕开信,打开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突然他站了起来,又对盘儿说:“我要去高邮一趟, 你待在这, 我会留几个人下来保护你。”

    “现在去高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盘儿下意识问道。话出口,她才反应自己犯了忌讳。

    谁知太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别担心,是南巡队伍在高邮那儿出了点事,我过去一趟。”

    盘儿连忙点头, 太子连衣裳都没顾得换,便让张来顺去找蒋奕, 点齐护卫走了。

    太子走了后,盘儿也蔫了。

    平时总是兴匆匆的, 拉着太子去这儿逛逛去那儿看看,这几天她却连大门都不往外迈一步,府里日常需要的菜都是香蒲和青黛出去买的。

    她在想那天的事, 想他是不是吃醋了?

    她不是很确定,但根本没给她一个确定的机会,太子就走了。盘儿又对沮丧,感叹自己的运气不好,不可否认那一刻当太子问出那句话,她心里忐忑之余却也有一丝掩不住的惊喜。

    如果他真是吃醋了,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已经有一点她了?自打盘儿突然重回年轻,她总是去回避自己和建平帝在一起的那几十年,不去想那时候他如何如何,而是就把他当做一个全新的年轻的没有那几十年经历的建平帝去对待。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心悦,甚至是前世,两人是经历了很多年的风风雨雨,是她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才渐渐走进他的心里,直到被他捧在手心里。

    这种心悦太卑微了,卑微到盘儿从不去细想究竟,她也总告诉自己,没有两情相悦,不过是他宠她,她受着而已。

    可自从她重活,她发现很多事情变了,同时变了的还有他。

    她这才发现,原来‘建平帝’也不是永远的高高在上,也不是帝王心思难测,他也有脆弱、迷惘甚至孤独孩子气的一面。

    他的每一面都让她惊喜,都让她感觉两人的距离在渐渐缩小,可到底缩小到什么样的距离?她到底还需要走多远才能到尽头,她并不知道。

    而这次的事让她看到了契机,只可惜被破坏了。

    想完了这一切,盘儿又开始担忧太子的安危。

    南巡队伍在路上出事,那就只能是遇袭,高邮有江苏最大的淡水湖之一高邮湖,乃是由几个湖组成,那里水路稠密,错综复杂,难道是谁趁机动手了?

    这一切没人能回答她,她只能静静等待。

    而就在这个时候,不出盘儿的所料,大智和苏海上门了。

    听了有人来禀报,她忙去换了身衣裳,又去了提前准备好的一处临着后门的小跨院里等着。

    不多时,香蒲把两个人领了进来。

    “盘儿,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还有丫鬟侍候?”苏海人还没走进来,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他所说的丫鬟便是指香蒲。

    “我哪有什么丫鬟,这是府里的丫鬟,住在人家府里得守人家的规矩,若不是大智哥来了,我才不会让人领你进来,你快别瞎胡说了,小心让人听见。”盘儿站在屋里说。

    “瞧你说的什么话,冲你哥甩脸是不是?不是我说你这丫头,从小就会跟我顶牛。”

    这倒是实话,盘儿小时候最是可爱不过,人人见着都喜欢,就是和苏海不合。

    “行了苏海,说好的今天是来看盘儿的,你就别跟她斗嘴了。”大智在旁边劝道。

    盘儿也没让他们,自己在圆桌前坐下了。

    这屋子小,不过三间房,所以中间的堂屋也没放待客用的椅子,而是搁了一张圆桌并几个圆凳子。

    “坐吧,没什么好茶,你们将就着喝。”盘儿从茶盘里拿出几个敞口的茶杯,从茶壶里倒出几杯茶。

    一般用这种茶具的,就说明茶叶不好,犯不上单独泡。可对于苏海和大智来说,他们根本分不清茶的好坏,不过喝着解个渴罢了。

    苏海一面端着杯子喝茶,一面眼睛就围着屋子转。转来转去得出个结论,盘儿的日子过得也没比家里强。

    不过能住在这宅子里头,男人又是做账房的,恐怕深受上面的器重,应该不会缺银子才对。

    他在这边嘀咕,那边大智已经和盘儿说上话了。

    大智追着就是一通问,问她怎么嫁人了,问她过得怎么样,问得盘儿是一阵头晕脑胀。

    “大智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盘儿编了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大概就是她被那富户老爷买去后,就跟着他回乡了,谁知那人半路上突发急病死了,她跟着对方的仆人回到家乡,没想到家中主母不容,将她撵了出来,就在她最窘迫难堪的时候,碰见了现在这个丈夫。

    对方非但没嫌弃她的出身,反而以诚相待,于是她就嫁给了此人。之后就是来扬州谋生了,对方靠着读过几年书,在这户人家府上做了个账房,两人才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靠读几年书就能做账房?恐怕这小子跟这户人家还有几分亲戚关系吧?”苏海平时在码头,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自然也懂得这些内里究竟。

    “我这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个,不过老爷对我们挺不错的。”盘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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