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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面面相觑,宗琮叹了口气道“朕本来不想召齐王府和楚王府的人回京,看样子只能从这两个府里挑了。”

    就如同越王所想的那样,和亲虽然简单,但和亲公主和大周,正确来讲是和朝廷是不是一条心,就很关键了。

    这次的和亲不同于他时,和亲公主乃是两国之间的枢纽,安南那边局势本就复杂,若是和亲公主对和亲之事心存怨怼,再闹出什么事来,等于埋下了隐患,以后的事更多。

    可现在燕、越两个王府都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是从齐王府和楚王府选了。

    期间,宗琮也对燕越两个王府有些微词,主要还是集中在燕王府那处,早不定亲晚不定亲,偏偏一说这事就定亲了。

    至于越王府,盘儿和宗琮也看得出这夫妻二人多多少少有做戏的嫌疑,但婉姀毕竟年纪还小,为人父母心疼女儿也无可厚非。

    按下不提,就在宗琮打算下旨召楚王府和齐王府适龄女儿入京之时,又发生了一件事。

    徐贤妃亲自去了乾清宫,说大公主愿意前往安南和亲,替父皇分忧解难。

    消息一经传出,宫里所有人都哗然。

    有的想这贤妃莫是脑子进水了,旁人唯恐避之不及,她反倒是上杆子了。可无人敢多置一词,毕竟这是有关朝廷社稷的大事。

    盘儿也很吃惊,因为之前婉婤还跟她说,婉娴为了和亲之事很是担忧,知道自己不用和亲后很高兴,怎么现在就突然愿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和亲跟和亲是不一样的,有那种战败了和亲的,或者怕人家打过来和亲的,这个有点类似联姻的意味。

    第172章

    觉得有所疑虑的不止盘儿一人, 还有宗琮。

    他并没有当即就答复徐贤妃,而是第二天把婉娴召了过来。

    婉娴最近瘦得很厉害,衣裳都空了。

    这样能是自愿去和亲的?宗琮很是不悦,觉得贤妃是故意在玩小聪明, 心中对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点。

    甚至超过了曾经对陈皇后。无他, 陈皇后再是幺蛾子多, 对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是极为疼爱的。

    难道宗琮就不知道陈皇后前阵子故意拿捏徐贤妃的事?

    只是婉姝受了委屈, 陈皇后也是替女儿出气,不管如何, 徐贤妃不该去在孩子身上动注意,是该受到教训, 所以他漠视了。

    动孩子已经超过宗琮心里的底线,所以他此时是真真正正对徐贤妃感到一种厌恶感, 这种厌恶感是不掺杂其他情绪的,就是厌恶。

    “父皇从没有想让你去和亲的意思, 所以朕也不需要你来分忧解难。”

    前面的父皇,是用父亲的身份来表述,后面的朕则是代表着帝王, 不管是于公于私来说, 宗琮都没有想牺牲女儿去做什么的想法。

    婉娴自然也听懂了。

    她突然明白了,以前自己偷偷的在心里揣测父皇是不是不疼爱自己,真的很可笑。有时候父母对子女的疼爱,不是用一句‘乖女儿’, 不是用亲近来表示,有的人平时很疼爱自己,却可以在利益相关时,毫不犹豫地轻易舍弃自己。

    恰恰是她以为的只疼爱婉婤的父皇,其实对她的疼爱一点都不少。

    若说来之前,婉娴心中还憋了许多郁气,她会下这种决定,全是因为被最亲近的人当傻子似的欺瞒哄骗,是赌气下的结果,可现在她突然释然了。

    她擦干净眼泪,对着宗琮露出一个很得体的笑,挺直了脊背“女儿身为大周的公主,享受着百姓的奉养,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如今大周需要一位公主去建立与安南国的邦交,去缓和甚至促成彼此之间和睦的关系,女儿生为大周的公主,责无旁贷必须站出来,而且女儿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宗琮眼含震惊,没想到婉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说白了,这就是当下男子们都有的心态。

    女儿是拿来疼的,学业如何无妨,只要读书识字即可,等出嫁的时候准备大笔嫁妆,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在婆家受人欺负,这就是疼女儿了。

    与对儿子不同,儿子以后要成家立业,要传宗接代,甚至要继承家业。

    就好比宗琮,他平时考宗钺等人的学问,都会让他们去多思考,甚至鼓励他们往家国大业百姓民生去想,他没有想到婉娴竟会有这种大局观,甚至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什么是属于皇族应有的责任。

    这些问题,可能许多成年男子都想不到,就算想得到却做不到,可婉娴一个弱女子却懂了。

    “你能这么想,父皇很欣慰。”

    “但安南距离京城何止千里之遥,那里的环境气候都与京城不同。不管如何,朕作为一个父亲,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那个地方受苦。”

    婉娴笑得更灿烂了,虽然眼中含着泪,但这个笑容极美。

    “女儿明白父皇的一片爱女之心,但也请父皇理解女儿的想法。如今几位皇叔府上没有适龄女儿,楚王和齐王两个府上与父皇不睦,女儿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有您和大周站在女儿身后,又有谁敢欺负女儿?”

    “可……”

    “还请父皇成全女儿!”婉娴提起裙摆,跪了下来。

    婉娴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很吃惊。

    包括盘儿听到宗琮转述给她的话,也诧异本来以为的弱女子,其实一点都不弱,内心也是很强大的。

    既然有着这么强大的内心,盘儿突然觉得婉娴去和亲也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日子是人过出来的。

    但很显然像她这么想的人很少,包括宗琮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可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既然定下来了,自然要和安南国那边通气。

    赵婴王子却突然提出一个请求,说想当面见见婉娴公主,问一下她是否是真心实意想嫁给自己,没有任何勉强。

    这个要求乍一听去很怪异,但也不算太过格。

    可能赵婴王子也顾虑着婉娴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这同样也反应赵婴王子很重视这次的联姻,所以宗琮想了想后同意了。

    公主见外男自然规矩繁琐。

    两人见面的地点定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中,四周无遮无拦,亭外站了不少宫女和太监,这样一来亭子里发生了什么也能及时发现。

    “我很诧异竟会是你嫁给我,我本以为陛下会随便选个你们大周的宗室女来敷衍我,没想到竟是您这位大周陛下的长女。”

    “两国之间的邦交当以诚相待,我父皇是个君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婉娴半垂着眼帘,道。

    赵婴深深地看了她白净的脸蛋一眼,又道“我不是王后所生,用你们大周的话,并不是父王的嫡子。但请相信我,只要你是真心想嫁于我,我一定会给予你同等的荣耀,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在安南是何等地位,你必同之。”

    安南因为一直是大周属国,当地人多多少少都会说大周的官话,只是到底是番邦,所以口音有些奇怪。尤其这般咬文嚼字,就更显得奇怪了,所以婉娴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过去,就被他眼中的郑重给看愣了。

    其实认真来说,赵婴并不丑,只是肤色比大周寻常人要黑一些,尤其初来大周,也不会穿戴的搭配,自然显得十分怪异。

    大抵是打算离开大周了,今天他穿了身很具有安南特色的玄色劲装。玄色为底,衣襟袖口配以绚丽的颜色,头上戴着缠帽,左耳戴了一只金色圆圈状的耳饰。

    他脸庞黝黑,但棱角分明,虽然称不上俊美,但绝对与丑没什么关系,反而很有一种异族的魅力。

    “婉娴公主,我在安南等你。”

    说完,赵婴就转身大步离去,婉娴发了会儿愣,才失笑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安南国的使节离开了,似乎给紫禁城并没有带来任何变化。

    可婉娴的变化却极大,她开始不再闷在院子里,开始重回女学读书,甚至找到了婉婤,让婉婤教她骑术和武功。

    “大姐,你不是会骑马了吗?”

    婉娴的脸有点红,却笑得很坦诚“在南苑学的就是个花架子,回来后我腿都磨破了,我想跟你多学学,听人说安南多山地丛林,那边出入肯定不能坐马车或者轿子,所以我想还是把骑术学会的好。

    “至于武功,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太弱了,既然说那边苦,我肯定要把自己练得壮实些,这样才能好好的在那边待下去。”

    “可是练武很辛苦的。”婉婤有些犹豫道。

    当年没人把她想练武放在心上,再加上她是公主,即使是父皇找来的师傅,也不敢对她下狠手。即是如此,在刚开始学的时候,她也吃了很多苦。

    “没关系,我不怕苦。”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婉娴就开始和婉婤每天都去练马场。

    上午去女学,下午练马场或者演武场,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婉娴本来白净的皮肤就晒黑了不少。

    却显得康健了许多,人也变得有朝气多了。

    宗琮知道这一切后,终于放下心来。

    也许媛媛说的没错,婉娴去和亲并不是一件坏事,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又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可徐贤妃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她只觉得婉娴现在没那么乖顺了,有一种脱出掌控的感觉。

    她感觉女儿还是在跟自己闹脾气,让她很气急败坏。

    基于婉娴已经有阵子没来延禧宫了,徐贤妃亲自去了公主院,在院子里见到刚从练马场回来的婉娴。

    婉娴穿着骑装,手里拿着马鞭,脸被晒得红扑扑的,满头大汗。

    进门就叫宫女给自己备水沐浴,没想到抬眼竟看到母妃站在屋里。

    “母妃。”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母妃?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有一点皇家公主的仪态?你去找谁不好,偏偏跟着婉婤搅合在一起,她以后嫁不出去,难道你也想嫁不出去?”

    婉娴收回脸上的怔忪,表情有些冷淡“母妃恐怕忘了,明年我就要嫁去安南了,又怎么会嫁不出去。”

    徐贤妃也是一时失言,被女儿顶撞了一句,又见她这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说来说去,你还是怨母妃,可我和徐家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当时那种情况,越王妃真是闹到宫里来了,这种时候难道真让你父皇去召远在封地的楚王府和齐王府的人进京?你是你父皇的长女,这种时候就应该知晓大义……”

    “所以女儿就自请去和亲了,母妃您说的大义女儿全都明白,女儿也照着您说的做了,难道这样还不行?”

    “可……”徐贤妃语塞,她转身在椅子里坐下,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声音低落下来,“可你这个样子,还不是在怨母妃。”

    婉娴抿了抿嘴角,垂下眼帘道“女儿并没有怨母妃,女儿只是觉得安南气候环境和大周都不同,女儿身子太弱,想练的壮实些,也免得半途死在路上,毕竟翻一翻史书,历朝历代这样的公主不是没有。”

    “瞧瞧,瞧瞧你这么说,不是在挖母妃的心。”贤妃哭得更厉害了。

    婉娴只觉得可笑,从未有过的可笑,她也觉得很累,打从心底的疲累。

    “女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既然母妃打算让女儿去和亲,难道就没有这种认知,只是觉得就当嫁出去就算了?”

    还别说,贤妃还真是这么想,当初侯氏所言她不是没有犹豫,可婉娴总是要出嫁的,嫁给谁不是嫁呢,皇后横插一手,就算不和亲,还不知道会嫁个什么样的人。与其如此,不如嫁得更有利些。

    “所以母妃,女儿现在做的又有什么错?只是尽量想让自己以后好点罢了。您是我的母妃,这是谁也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您的意思女儿也尊重了,只是以后母妃还是不要再管着女儿了,毕竟女儿也大了,马上就是要出嫁的人,有这点心思,您不如多花在弟弟身上。”

    “说来说去,你这是怨我偏疼你弟弟了,母妃以前不是与你说过,你弟弟到底不是母妃亲生的,稍微有些差池,母妃就是不尽责,而且他比你小,以后你和母妃都要指着你弟弟……”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真话,只是要剔除一个我。婉娴默默想着,突然道“所以母妃就把女儿送去和亲了?”

    徐贤妃愣住了。

    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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