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音乐沙龙在下午五点半结束, 卡莱多返回二楼,等待着粉丝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离开。几个大男孩扒在窗户玻璃上, 给回家的粉丝招手, 凌一还拉开窗户, 对着他们喊,“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仿佛他们并不是偶像,是普通朋友,请大家来做客唱歌, 谈心闲聊。

    天黑了他们才顺利离开。程羌履行诺言, 带着六个小崽子去一家价格不菲的日式烧肉店吃烤肉。

    “哇今天羌哥下血本了。”

    “太好了我今天要吃超级多和牛!”

    去到早早就定好位置的包间里坐下, 一个长桌子,七个榻榻米,江淼、路远、贺子炎坐在一排,裴听颂、方觉夏、凌一坐他们对面,小文坐在最里面那头,程羌拿了个垫子往靠外面这头一坐, “这个王座就留给我了。你们点吧,本来老板也要来的,临时要给你们师兄开会,估计得晚点儿。我们就先内部自己庆祝庆祝。”

    “羌哥我会给你省钱的。”说完凌一拿着菜单,就跟几百年没吃肉一样疯狂点单,看得程羌眼睛都瞪大了。

    “点点儿酒吧。”路远嚷嚷着,“我好久没喝酒了,有点馋。”

    “点点点,今天开心,都喝点。”

    菜慢慢送上来,程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让他们六个都满上,“来来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聚餐了,先喝一杯。”

    方觉夏的酒量裴听颂实在担心,所以没给他倒度数高的,只给他倒了一杯草莓酒,看着度数并不高,应该没事。他也知道自己不太信,所以也没喝高度数的酒。

    “这个好好喝。”干杯过后,方觉夏拿着小杯子扭头跟裴听颂说。

    裴听颂给他夹了一个煎饺,“少喝点,一会儿吃不下东西了。”

    程羌感慨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们这半年呢,真的是经历了很多。不过慢慢地也就越来越好了,所以说,努力是一定会有结果的。”

    “对!”小文最捧场。

    路远又说:“我们不光努力吧。”

    贺子炎笑道:“我们还帅啊!”

    “哈哈哈哈哈不要脸。”凌一一边笑一边吃肉。

    程羌把话题拽回来,“今天我们这个庆功宴,虽然很小,就咱们自家的人。但是好事儿很多,第一个就是我们《st summer》,本月销量第一!鼓掌!”

    大家放下筷子,跟着一起鼓掌。

    方觉夏还有点慢半拍,“第一了吗?”

    裴听颂笑起来,“你还断着网呢。”

    “还有第二件好事,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恭喜卡莱多被bma提名!我看了一下名单,有四项提名,已经破了男团的历史了!”

    “哇!”这个消息显然比刚刚那个还要让卡莱多开心,虽然只是提名而已,但这对一个偶像男团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大的肯定。

    尤其对这群热爱音乐的男孩们来说。

    “天哪,那我们年底是不是可以参加颁奖了?”

    “好激动,我现在就要开始写获奖感言。”

    “你小子给我记住啊,第一个要感谢经纪人。”程羌指着自己说。

    江淼给程羌又倒了一杯酒,像是故意提醒他一样,把话题往回拽,“羌哥,第三件呢?”

    “第三件就是——”程羌对着门外拍了拍手,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端坐在榻榻米上,结果七个人陪他一起等,气氛忽然尴尬。

    “欸?”程羌站起来拉开门,“你们怎么没有听到我的信号啊?”

    “哦哦哦不好意思。”服务生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十分精致的蛋糕。

    “第三件好事就是我们觉夏要过生日啦。”程羌又坐下来,“虽然说还没有转钟,但是明天晚上呢凌一和路远有别的行程,我也得跟过去,明晚凑不齐,咱们就今天一起过了。”

    他一说完,凌一就拍手带着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裴听颂从服务生的手上拿过生日帽,这好戴在方觉夏的头上,像小皇冠一样。

    方觉夏完全没有想到。最近的时间一直都在忙着新专,忙着宣传和各种活动,他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原来所有人都记得。

    “提前祝觉夏生日快乐!”

    凌一赶紧趁机会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已经放在你床头柜上啦!”

    路远也点头,“我也是,提前给你都准备好了。”

    “谢谢。”方觉夏一向沉静的面孔带了些愉悦的表情,他不太擅长表达,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粉色的草莓酒,给大家敬酒,不断地说着谢谢。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从私人生活聊到娱乐圈八卦,吃瓜吃得不亦乐乎,一会儿是哪两个明星在剧组因戏生情,一会儿又是大公司的权利斗争。

    江淼是个操心的命,拿着小夹子给所有人烤肉,吃得差不多了,又新点了一波。后来他们开始划拳,玩行酒令。

    肉都吃完了,程羌喝得有点上头,脸涨得通红,开始了虽迟但到的鸡汤时间,每个人都被他关心了一个遍,最后他拿着晃晃荡荡的酒杯就去撞方觉夏的杯子,像个老父亲一样对他说:“觉夏啊,你以后要记得,有什么事要多依赖我们知道吗?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多难受啊。”

    草莓酒一杯杯累积下来,方觉夏也有点晕乎乎的。他一点头,脑子就更晕,“嗯……”

    “对啊觉夏。”贺子炎说,“虽然我们也不是特别靠谱吧……”

    凌一抢先:“谁说的,我可靠谱了。”

    江淼微笑看着他,“但是我们是你的队友。所以如果你有很难的时候,可以依赖我们每一个人。”

    裴听颂非常赞同,歪头倒在方觉夏的肩膀上,“没错。”

    方觉夏被他这么一靠,整个人都歪倒过去,手里还捧着半杯草莓酒,全洒在了凌一身上。

    “哎哎哎!”

    贺子炎伸长脖子,“他好像喝醉了……”

    路远皱眉,“这也太快了。”

    裴听颂赶忙把方觉夏拽起来,一看桌子,那瓶草莓酒他几乎喝了三分之二,“不是,你怎么喝得这么猛啊。”

    方觉夏已经出现了傻笑症状,“烤肉,有点咸……这个,甜的。”

    完了。

    裴听颂一下子就回到上次酒店里商思睿攒局喝酒的那一天了,现在一想虎口都隐隐作痛。

    方觉夏一喝酒就变成小孩子,什么都说什么都敢做,他得想个办法把他带走,免得说出什么让他明天起来就后悔的话。

    “羌哥,你电话。”江淼抓了一把程羌的胳膊。

    “哦,哦电话,”程羌坐正了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是陈正云,就高高兴兴接了,“老板,我们还在呢,吃得差不多了。”

    “啊你定了,行,行,我这就带他们过去。”

    挂了电话,程羌又吃了一颗醋酿花生米,“那什么,老板那边刚刚才结束,给你们包了一个ktv豪华包厢,你们师兄也去了,大家一起玩,今晚就不回宿舍了。”

    “耶!我要和三三玩!”

    “这次终于有我的份了!”

    方觉夏迷迷糊糊的,听着ktv,有点激动,“唱歌吗?要唱歌吗?”他舌头都有点打结,说话含糊得像个孩子,“我、我会唱歌。”

    “知道你会唱歌。”裴听颂扶着他,“你头晕吗?难不难受。”

    方觉夏想说不晕,可他摇了头,又觉得好晕,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晕不晕了,就哼哼了两声。

    哼是什么意思啊。裴听颂哭笑不得。

    “走吧我们。”

    收拾了一下,他们叫了车准备下楼,裴听颂一路搀着方觉夏,就跟扶着一个没长脚的小白蛇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歪歪扭扭,颤颤巍巍。

    “羌哥,他醉得太厉害了,过去了也够呛,没准儿一会儿还难受。”

    程羌喝得也有点大,摸了摸新理的圆寸,“是吗?啊,那、那……”

    裴听颂揽着方觉夏,让他靠在他身上,“我带他回去吧。”

    江淼问他:“那你也不去了?”

    “我正好也有点不舒服。”裴听颂随口扯了个理由。谁知这理由被喝醉了的方觉夏听见,“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嗝。”

    他喝了酒就变得奶声奶气的,毫不顾忌地贴在裴听颂的身上,抱着他的胳膊,跟个黏人的小猫似的。

    “你消停会儿吧祖宗。”裴听颂拽了拽他,感觉柜门摇摇欲坠。

    “你好凶。”方觉夏突然生气,红着脸表情委屈,“你不喜欢……”

    裴听颂立刻捂住他的嘴,“我错了,我错了。”

    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裴听颂为他的破烂柜门捏把汗。

    站在一边的凌一都有点惊到了,“原来觉夏喝醉了会变成这样啊……”

    路远嘁了一声,“你喝醉酒还亲人呢,好到哪去了。”

    提前叫好的车姗姗来迟,程羌大着舌头跟裴听颂交代了几句就坐进去,裴听颂半抱着方觉夏点头,怀里那个傻乎乎的家伙还伸长胳膊跟他们乖乖地说拜拜。没一会儿他们的车也来了,裴听颂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方觉夏拽上去,一路上他都在叽里咕噜,又是想吐,又是要抱。

    幸好出租车司机是一个中年大叔,根本不认识也没怀疑过他们的身份。

    照顾一个喝醉的人实在辛苦,裴听颂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把他拖回家。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方觉夏坐在玄关的小凳子上,嚷嚷着头晕,裴听颂半蹲着,给他脱了帆布鞋放好。每次方觉夏喝醉酒,他们的身份就好像对调了一样,裴听颂成了哥哥,方觉夏变成了幼稚的弟弟。

    他偶尔也很享受这种对换。

    “困了,我想睡觉了。”方觉夏揉了揉眼睛。

    “现在就睡觉啊?”

    “我要睡!”

    “好好好。”裴听颂拗不过他,知道这家伙喝醉了的脾气,索性打横将他抱起,抱着他进了房间,放在他那张永远干干净净铺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床上。

    “睡觉,我们觉夏要睡觉咯。”一边哄着,他就给方觉夏把被子铺好,“我去给你把毛巾弄湿了擦把脸。”

    “你别走。”方觉夏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手抓住他的手臂,力气一下变很大,“不要走,我喜欢你,你陪陪我。”

    裴听颂愣在床边。

    方觉夏的脸发红,手也很烫,笑得很傻,也很漂亮,“我想要……想要……”

    裴听颂弯着身子,伸手抚摸他额头,“要什么?”

    “你!”他的眼睛被床头的灯照得很亮,星星一样,还乖乖掀开了被子,把裴听颂拽上来,“你和我一起睡觉,好吗?”

    都已经提出这样的邀请了,裴听颂觉得自己再不答应,简直就是柳下惠了。

    “那……如果我要弄脏你的床,”他躺下去,和方觉夏面对面,揉了揉他的脸,“你会介意吗?”

    方觉夏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孩子气地打了个小嗝,理直气壮,逻辑清奇。

    “你都把我弄脏了,我、我也没有怪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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