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呆又乖巧地看着自己,凤弈顿了顿,转头抚着心口咳嗽了两声,转头对唐菀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最近有些受寒,恐过了病气给你。”他是最强壮的武将,不过是天冷就会受寒了么?唐菀一下子紧张起来,唯恐凤弈这是提前跟自己圆了房,没有养好身体,叫身体败坏,忙赶着过年之前在家的这许多天,整日里敦促着厨房给凤弈连翻滋补。

    凤弈本就默默地忍耐着身体的躁动,如今一碗碗滋养的补品喝下去,身体热得要炸裂。

    这一天,他躲在小佛堂面无表情地把鼻血擦干净,觉得这样还是不行。

    不能忍着。

    可是不忍……他如今正是盛年,与唐菀夫妻恩爱,只怕唐菀又会很快有孕。

    给唐菀喝什么避子汤,凤弈想都没想过。

    是药三分毒,他不会拿唐菀的身体开玩笑。

    可是别的法子……

    凤弈顿了顿,微微皱眉。

    是了。

    太子大婚一年了,东宫尚且没有孕事。

    太子是怎么做到的?

    第119章

    可凤弈也讨厌拿这样夫妻的事去问别人。

    就算是太子,他也不想叫他知道自己与唐菀之间的事。

    他也不想知道太子的。

    凤弈便想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他总不能总是这样与唐菀分开睡。

    不然,没准儿更要失宠了。

    这样想,凤弈觉得时间更加紧迫、

    好在如今已经是要过年了,唐菀忙忙碌碌的,又是往宫里去,又是给各家年礼,还要去串门,总之忙得脚打后脑勺,倒也没有时间想得这么多,凤弈好不容易喘过来一口气,又觉得为难。

    他这样忍耐着一直到了过年的时候,宫里有家宴,他自然得带着唐菀与三个小家伙儿进宫。唐菀一进宫,正和太后说话的广陵侯夫人眼睛微微一亮,露出几分笑意。太后见她对唐菀这样喜爱,不由也笑着叫唐菀到了面前。

    唐菀上前给太后和皇后请安,见皇后的脸色还好,心里放心了,便把自己的胖闺女往皇后的跟前一塞。

    小家伙儿吧嗒着小嘴儿滚进了皇后的怀里。

    皇后对和静郡主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转身从一旁一个笑容满面的宫女手里拿出了一件十分精致漂亮,绣着粉嫩嫩的荷花的小衣裳来,慈爱地摸着和静郡主的小脸儿笑眯眯地说道,“等你好些天了。”

    她就把小衣裳在小东西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重新放到一旁,对目瞪口呆的唐菀说道,“最近宫里给和静做了好些衣裳,等你出宫的时候都带回去。女孩子,总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可跟臭小子不一样。”她觉得女孩子就应该穿得美美的,唐菀倒是也认同。

    只是看着自家胖闺女那一团胖团的样子,她又觉得……怪不得最近皇后都不给她做衣裳了。

    原来皇后早就变了心。

    唐菀第一次感受到了失宠的感觉。

    “母后张罗好些天了。如今有了和静,咱们俩是没有立锥之地了。我就想着幸亏你只生了这么一个闺女,若是来日,太子妃也生几个,那这宫里哪里还有咱们站脚的份儿。”大公主跟唐菀咬耳朵说道,“咱们就是那色衰爱弛的。”

    她小声说着,唐菀忍着笑容听着,见皇后跟太子妃一同逗弄几个小家伙去了,心情很是不错,也并没有因为最近京都乌烟瘴气的有什么不开心,她心里放心了,笑眯眯地坐在太后与广陵侯太夫人的身边说话。

    她一副孝顺乖巧的样子,广陵侯太夫人过年之前已经和她吃过一次团圆饭了,也不觉得想念她,便叫她自己跟大公主说话,自己便跟太后诉苦说道,“阿穆的性子您知道,也不知他的姻缘在哪里。”

    唐逸成了亲,听说文妤也要与承恩公府的公子定亲,如今唯独只剩下一个李穆,广陵侯太夫人愁得慌。

    她这一年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到处在京都勋贵人家走动,也见了不少性子好,人品也不错的姑娘家,只是但凡回来跟李穆提一两句,李穆都只会说一句“背地里谈论人家姑娘,对姑娘家的清誉不好”,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完,李穆总是能在把嫡母堵得哑口无言以后施施然地走掉。

    广陵侯太夫人心里郁闷得很。

    她这样与太后提及李穆的婚事,也是想着,太后若是能管管李穆就好了。

    只是太后也是管不住李穆的。

    “儿孙姻缘由天定。由着他去吧。”太后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见李穆阴沉着脸坐在太子的身边,一副阴郁无比的样子,太后揉了揉眼角。

    每天为孙子孙女的婚事发愁,她真是没享几天福啊。

    “我只是想着,叫个好姑娘多陪着他,他的日子能比只看着我这只喜欢板着脸的母亲松快。”广陵侯太夫人说了这一句,正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罗嫔眼睛一亮。

    她觉得皇帝对自己还是有情分的,毕竟自己建议皇帝今年召见广陵侯太夫人母子进宫,皇帝也都听她的答应了下来,对她并不是已经绝情。她早就忘记去年皇家家宴的时候李穆母子就是在宫里过的,不过这也不重要……听到广陵侯太夫人发愁李穆的婚事,她顿时找到了话题,眼睛一亮急忙点头说道,“可不是。阿穆打小就受苦,正应该有个极好极好的姑娘来爱惜他,照顾他,与他相伴呢。”

    她今天打扮得十分华美,此刻贸然说话,广陵侯太夫人根本就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见广陵侯太夫人并不与自己说话,罗嫔的脸上露出几分怒意,然而想到自己对李穆用心良苦,也顾不得对广陵侯太夫人的恼火,陪笑着对太后说道,“娘很别怪我多事。阿穆打小就是被我养大的,我做养母的也是关心则乱了。”

    她见太后垂眸看过来,急忙说道,“说起阿穆的婚事,我心里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与阿穆也并不是毫无关系,以后在一块儿了,也能更熟悉亲近。”

    她说话的时候,宫殿里突然寂静了下来,唐菀想不明白为什么罗嫔总是“下次还敢”这样的态度,不过见皇后正逗弄和静郡主,她抿了抿嘴角。虽然知道本不该与罗嫔闹什么冲突,可是她是谁啊。

    她是广陵侯太夫人的干闺女,是李穆的干妹妹,这时候不说话,难道她是死人不成?

    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凤弈。

    她还有儿子闺女。

    她怕谁啊。

    唐菀觉得心里有勇气了,便在一旁拧着眉梢儿小小声地说道,“可是……哥哥的养母明明是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成了罗嫔娘娘了?”

    “你说什么?”罗嫔诧异地转头。

    皇后无声地笑了笑,看向唐菀的目光带着几分柔和。

    唐菀却理直气壮起来。

    她看着罗嫔,看着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的脸还一副诧异的样子,便认真地说道,“哥哥又不是罗嫔娘娘您生的,您怎么可以成为哥哥的养母呢?”

    “可他当初是跟着陛下与我……”罗嫔恼火地说道。

    “这就更不对了。哥哥不是皇子,当初跟着陛下长大,可就算是那样,也只有认皇后娘娘做养母的道理。与罗嫔娘娘您何干呢?罗嫔娘娘,您不也只是一个……”唐菀的话没有说完,可是罗嫔却一下子听懂了。

    看着唐菀那清澈善良的目光,想想她刚刚的话,罗嫔气得浑身发抖,觉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唐菀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她不过是个小妾,怎么好意思在正室元嫡皇后尚在的时候,就把一个养在皇家的孩子视作自己的养子?

    就算是人家养子的的确确是被皇家养大,可也只有认嫡后的,再没有她这么一个嫔妾的份儿。

    这仿佛一闷棍砸在了罗嫔本来春风得意,又带着几分慈爱的脸上。在安静的宫殿里,罗嫔只觉得唐菀那带着几分关切的目光就像是刀子,把自己的脸皮一寸一寸地割下来。

    她只是个嫔妾,没有资格做别人的养母。

    是这个意思么?

    罗嫔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唐菀。

    李穆不是她生的,她当然没有办法反驳唐菀的话,不然,岂不是在皇帝的面前和皇后作对?

    只是不管怎样,罗嫔却急忙含着眼泪求助地看向沉默不语的皇帝。

    皇帝顿了顿,并没有看向罗嫔,平静地说道,“阿菀说的没错。”

    这一句话刺中了罗嫔的心,仿佛被皇帝否定了她的全部。

    “陛下!”

    “大过年的,你鬼叫什么。阿菀说得没错,阿穆……的确是皇家养子,只是却是皇后的养子,不是你的。你也没有资格插手阿穆的事。”太后见罗嫔气势汹汹地去看唐菀,便沉着脸说道,“不过是个嫔妃,你莫非还敢训斥一位纠正你错处的郡王妃?如今你的胆子越发地大了。”

    她都知道罗嫔会给李穆说什么亲事,果不其然,罗嫔受到这样大的羞辱,只是想到自己的想法,到底忍了,跟皇后与没吭声的广陵侯太夫人赔罪,之后拧着帕子低声说道,“我也只是关心则乱。阿穆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娘家有个侄女儿,生得闭月羞花,性子也极好的,与阿穆也不算是毫无瓜葛,因此才想着……”

    “是养外室以后又把那美人给了弟弟的唐大公子的妹妹么?”大公主突然问道。

    罗嫔突然说不下去了。

    亲女儿拆台,她不知所措。

    “宣平,你表哥是表哥,表妹是表妹,他们两个不……”

    唐大公子就是被大公主给坑了,坏了事,令罗家一蹶不振。

    如今罗家靠着几个不成器的公子是起不来了,只能想着用女孩儿联姻权贵世族。

    李穆是广陵侯,是如今太子信任的人,与罗家联姻,罗家起码在太子登基之后也会继续显赫下去。

    罗嫔十分想把罗家的女孩儿说给李穆,一则是为了罗家,另一则,有一个罗家女做妻子,整日吹枕边风,李穆也会和她更亲近。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多说两句,就接二连三地遭到了唐菀与大公主的打击。

    “一家子养大的,人品性情有什么不一样的。更何况,就算是给阿兄说婚事,也轮不着母亲你。”

    大公主便淡淡地说道。

    她如今对罗嫔十分失望。

    拿罗家女去算计李穆的婚事……这叫大公主觉得都对不住李穆。

    罗家那样的人家,配得上李穆么?

    罗嫔只为了自己就要把罗家女塞到广陵侯府去……她好歹看着李穆长大,难道就没有半分慈爱与对李穆的真心?只是她才这么一说,广陵侯太夫人已经平静地说道,“我绝不答应。”

    见罗嫔诧异地看过来,广陵侯太夫人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只觉得有些可笑。这么愚蠢的一个女人,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可是却迷住了她丈夫的一颗心,叫她彻头彻尾地做了十几年的傻瓜。

    看着罗嫔这么蠢,广陵侯太夫人意兴阑珊。

    死了的那个男人,也不过如此。

    不过是只看着女人的一张脸而已。

    虽然对那个死了的混账东西并无留恋,可广陵侯太夫人对于自己这十多年傻瓜的生活还有罗嫔此刻看着自己的那一副十分矜持又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意味儿的眼神却十分厌恶。

    她不在意那个男人了,可是却不能忍受罗嫔此刻一副优越感十足,战胜了自己,把自己当做手下败将一样去鄙夷。她便看着罗嫔淡淡地说道,“我的阿穆,妻子可以平凡,也可以寻常,却不能娶一个道德有问题的人家出来的姑娘。娘娘你此刻如跳梁小丑丑态百出却不自知,只怕你相中的姑娘与你一般性情。我不能糟蹋了我的儿子。”她虽然不苟言笑,可从不会说这么刻薄的话,唐菀呆呆地看着广陵侯太夫人,又觉得她这样不要忍气吞声是对的。

    罗嫔看见广陵侯太夫人都不心虚,那广陵侯太夫人为何要忍气吞声。

    “你放肆!”罗嫔见一个寡妇竟然敢这么嘲讽自己,顿时大怒。

    广陵侯太夫人拍案而起,大步上前就给了罗嫔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下子,不仅罗嫔捂着火辣辣的脸傻了,唐菀都傻了。

    这……没有预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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