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傅赫青通过耳麦吩咐着四方斋的人,将货放下后撤退。

    一共五批货,分别五辆货车,然而还有一批货没有到。

    他询问逄经赋:“老大,现在就走吗。”

    “还有多久。”

    傅赫青打开平板电脑,查看定位。

    “两百二十公里,还需要叁个小时。”

    “去高速路口等着。”

    “是。”

    刘横溢扶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田烟,见她在玩手机。

    他一时不知,谈论的事情该不该让她听见,正当他犹豫时,镜子里又出现了另一双警觉的眼。

    “说。”逄经赋直接看穿了他的心思。

    刘横溢回过神,视线回到前方。

    “范……那个男人,您觉得该相信吗?”

    田烟滑动着手机的手指一顿,看似盯着屏幕,实则耳朵早已竖起。

    “谈不上信任,他要的东西我恰巧都有而已,各得其所。”

    傅赫青问:“老大,既然他有这么大的野心,为何咱们不直接做他的供应商。”

    “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能耐,装得城府再深也上不了台面。”

    “我把货卖给他,可没想过掺和一脚他的家事,这家伙妄想把我拉下水,若是再有第二次合作,直接拒了就是。”

    “是。”

    范寺卿的警惕心再强,可逄经赋向来都是一人独行其是。

    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信任,最容易崩盘,逄经赋不屑于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给自己找这么多的麻烦。

    车子还没开到高速口,傅赫青接了个电话。

    听那边的人说完,他脸色大变,转过头道:“老大,货被劫了!是银光堂余下的残党叛徒,还有ICPO!”

    逄经赋脸色狞起,声音骤冷。

    “银光堂的卧底怎么知道这次的交易。”

    傅赫青握紧了手机,看向刘横溢同样惊愕的表情。

    这次的交易是完全保密,若ICPO知道了这批货物的动向,那同样地,交易对象会被一块起底,若调查到,麻烦可就大了。

    车内空气骤然被抽干,田烟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逄经赋深褐的眸子锁定在她的脸上,蹙起的眉心有几分隐忍的不耐,不知道情绪是在对谁发散,他吩咐道前面的两人。

    “组织四方斋去货物被劫的地点,找八歧门的人过来,将四方斋部署的所有网络中断,给我掘地叁尺挖出来到底是谁泄的密!”

    “是。”

    “停车!”逄经赋命令,刘横溢一脚刹停。

    身后跟着的岩轰开着越野车,也被迫急忙踩下刹车,身体猛地往前一挫,又被安全带紧缚着弹了回去。

    刘海落到眼前,红色的发丝挡住眼睛,岩轰伸手拨开,看到田烟从车上下来,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傅赫青的声音。

    “岩轰,你负责把田小姐送回去。”

    岩轰连忙按下耳麦回应:“好。”

    田烟打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前面的添越踩着油门窜了出去,车尾灯没过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转弯处。

    他回头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田烟同样一脸疑惑地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听到他们说货物被劫了。”

    “什么!”

    “好像是四方斋出现了卧底。”

    “什么!”他惊叫。

    田烟仰着头思考:“又说要找八歧门的人……”

    “啥!”岩轰惊愕张大了嘴,嘴里能塞下一颗核桃。

    田烟问他:“八歧门是什么呀?”

    “那是专门设立的通信安全部门,成员之间的手机能互相关联锁定,在手机上干了什么事儿都能被翻个底朝天。”

    岩轰说着一边点开手机,刚滑开屏幕,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大锁将屏幕固定住,怎么滑都点不动。

    手机被锁了,证明八歧门的人已经在展开调查。

    岩轰脸色煞白。

    他今天中午还偷看了一部片子……

    田烟心里笑着这红毛小子真好骗,没用两句话就全交代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新手机,还能正常使用,看来这台手机里没有被植入木马。

    “你们团队这么严格,就没想过再买个备用手机嘛。”

    “我们这些为老板效力的,当然不会做那种违反规定的事,谁要是买了备用手机,不就明摆着是卧底吗。”

    田烟挑眉。

    “也对。”

    岩轰将田烟送回了家。

    坐了五个小时的车,田烟腰酸背痛。

    坪城刚下过雨,夜晚的空气中,弥漫着砖角里泥土和植物的清香,城中村老旧的房子变得潮湿,街头的树木被雨水洗净,水珠顺着叶子不断往下淌着。

    田烟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些小吃,打开客厅里的空调,换上毛绒睡衣,她想喝粥暖一下身体,于是蜷缩在沙发里点起了外卖。

    下单十分钟后,门被敲响了。

    田烟跑过去开门,顺着眼前出现的宽阔胸膛往上看。

    她被那张鼻青脸肿的五官给吓了一跳。

    齐胜吏的鼻子肿胀异常,呈现出紫黑色的淤血斑点,几乎无法辨认原本的形状。

    右眼被红肿的皮肤紧紧挤压,眯成了一条线,难以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嘴唇上有明显的淤血,说话含糊不清。

    “赋先生让我来守着您。”

    田烟吓得有些结巴,出于礼貌,她说:“你要不要……进来……我待会有个外卖,我怕你吓到别人。”

    她饿一天了,到嘴的饭不能丢了。

    齐胜吏犹豫了一会,见她被长裤长袖的黄色毛绒睡衣,包裹得严实,除了脖子上的掐痕有些扎眼。

    他道:“失礼了。”

    齐胜吏低着头,发顶与门框擦过。

    “你先坐。”

    田烟关上门,给他找药。

    她将碘伏和棉签递给他,还贴心拿来一个小镜子。

    “你伤口一直没处理吗?消一下毒会比较好。”

    “习惯了。”齐胜吏坐在沙发,点头致谢:“多谢。”

    田烟问:“你们打拳击的都这么不要命吗。”

    齐胜吏看着她,一只眼皮怪异地半垂着,他语气严肃:“你怎么知道我是打拳的。”

    “耳朵。”

    齐胜吏摸着耳垂,是变形的饺子耳。

    “应该是经常摔跤导致耳朵外翻,软骨撕裂充血后变成这样的,而且你的身材,我也想不到别的。”

    齐胜吏点头。

    田烟将桌子上的小吃推给他,扬起纯真的笑容。

    “我能问你些事吗。”

    逄经赋既然派他来这里,证明他心里还是对她有所怀疑,今天发生了货物被劫持的事,他却没有把她抓起来询问,他对她的信任是飘忽不定的。

    而压倒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掌握在齐胜吏的手里。

    他看着她,坐在沙发里的庞大身体,伛偻着身子前倾,手臂搭在大腿,双手互相握紧。

    青筋裸露,爆发性的力量充斥在他具有压迫感的身躯上。

    齐胜吏声音低沉:“我没有把你去红叶集团停车场的事,告诉给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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