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言情 > 生随死殉
    和宗正寺两个衙门的角力。

    ——李念慈只有一个御前行走的腰牌,并没有明确的口谕和圣旨。

    像这样见不得光的差事,原本就是可以做却不可以留下任何把柄,皇帝就算吩咐了他去办,也不可能真的写一道圣旨给他,留给后世嘲讽。

    李念慈惊出一身冷汗,屈膝谢道:“卑职失策了,多谢公爷关照。”

    思行王脸上被烫伤一个亮晶晶的大水泡,他顶上纱冠显然也被摔下来过,勉强戴好,看上去不大体面。看见张姿与李念慈在一边说话,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居然是沭阳公!

    沭阳公是太后心腹,思行王今天去砸的就是太后的痛处,他自然心虚。

    “你们这是做什么?本王是三等王爵,身在八议之列,除了钦命大理寺衙门,只有老宗正才能问本王罪过。沭阳公,你快把本王放了,否则……”

    他仓惶搬出儿子来挡箭,“三皇子殿下也有话对你说。”

    李念慈也不知道张姿这是什么道理,问道:“公爷,既然把他们拦下来了,为何押回思行王府?他们在吴祭酒府上奸辱女眷、打杀朝廷命官,合该送到衙门问罪……”

    “哪个衙门?”张姿问。

    李念慈觉得应该是大理寺衙门。可张姿这么反问一句,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时候差不多了,动手吧。”张姿道。

    李念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沭阳公府的私兵则听令行事,将所有王府家奴踢跪在地上,等候行刑。

    李念慈根本没想过要在思行王府上私刑杀人,更没想过要无论罪行深浅一律就地格杀,他没有立刻命令,他带来的中军衙门士兵就站在原地,不曾与沭阳公府私兵配合。

    只稍微耽搁一点儿时间,被押住的思行王府家奴就醒悟了过来:这是要把我们都砍了啊?!

    要和沭阳公府私兵厮打,这群看着体格健壮的王府家奴差得远了,所以才被打服了老老实实地押了回来。如今知道要被处决,这群人就忍不住要拼命了。有一个翻身反抗,其余人等立刻就扭了起来,瞬间就是一场混战——沭阳公府的私兵在人数上处于劣势。

    李念慈再不迟疑,做手势格杀:“拿下!”

    中军衙门训练有素的步兵与沭阳公府私兵联手,很快就将这场混战镇压了下去。

    满地横尸断肢,鲜血宛如溪流,思行王在血泊中脸色苍白,身下传来一阵恶臭。

    李念慈脸色也有些发白,在圣京的王府里砍了这么多王府家奴侍卫,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只能看着张姿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张姿却不着急离开,静静地守着不动。

    一站就是近两个时辰,冬日天短,冰冷淌血的王府前堂漆黑而冰冷。

    李念慈只是低估了皇权厮杀的凶猛程度,并非心慈手软。

    跟着张姿站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想明白了。沭阳公这是在等宫中的消息。

    等皇三子谢沃的消息。

    京城的冬夜冷得滴水成冰,中军兵衙的士兵又饥又寒,却目不斜视地列队站立,手按腰刀。沭阳公府的私兵也悄无声息地站在寒夜中,军纪同样严厉无比。

    行伍出身的将兵都熬得住,娇生惯养的思行王却熬不住了。

    他砰地摔了下去。

    门外守着的中军士兵匆忙来报:“禀校尉,三殿下亲临。”

    李念慈下意识地望向张姿,黑暗中,看不清张姿的面目表情,只能瞥见他静得宛如深井的眸光深深闪烁,直朝着自己腰间看来。

    李念慈冲着自己腰间摸了一下,那是一柄刀,原本属于张姿的刀。

    “你若不会用,还给我。”张姿说。

    太后所赐平乱斩逆之刀。

    李念慈一只手按在刀柄之上,稳稳地握住了。

    ※

    若衣飞石在宫中,他一定会拦住不知轻重厉害的皇三子谢沃。

    可惜,他不在。

    长信宫暖阁午宴之后,太后多喝了两杯歇晌去了,谢茂与衣飞石一齐回了太极殿。

    “阿娘对你说了什么?朕劝了你十年尚且劝不来,阿娘跟你说一遍,你就想明白了?”谢茂很高兴。衣飞石竟然主动请命替他收拾阻止立嗣女的宗室,岂不就是支持他这个计划了?

    衣飞石也很意外。

    不管皇帝是否选择立嗣女,他身为皇帝臣子,替皇帝效命都是本分。

    原来在皇帝心目中,他竟然会因私废公,竟然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皇帝的人?这让衣飞石很不自在地回想自省这些年的态度,难道我真的对陛下很不驯服?很不恭敬么?

    “臣是陛下之臣。”衣飞石必须剖白心迹,“陛下但有吩咐,臣无不从命。”

    谢茂笑笑没拆穿他。

    衣飞石心中是有衡量和底线的,倘若谢茂成了昏君祸乱天下,衣飞石就绝不可能充当马前卒。

    其余诸如涉及家族、亲友之事,衣飞石也有私心。倘若公心在上,衣飞石就会大义灭亲。若谢茂突发奇想无理取闹,他也会很固执地护短,不肯对谢茂一意奉承。

    “陛下不信臣。”衣飞石看得懂那个笑容的意思。

    “信,朕岂会不相信爱卿?”

    恰好司礼监来送折子,谢茂用热毛巾捂了脸,松快片刻,恰好拿到了陈梦湘代笔的折子。

    陈琦是首辅。

    他递上来的折子,必须放在最上面,让皇帝第一个翻阅。

    这是默认的潜规则。

    谢茂很久没看见陈琦的折子了,陈琦是个极聪明的人,既然皇帝属意黎洵接任下一任首辅之位,黎洵也已经在事实上代行首辅之职,他这个应该病休的老首辅就该安分一些,不要随便发言,当着后起之秀指点江山,招人嫌不是?

    他以为陈琦是上折子请罪。

    陈琦是个人精儿,心中多少纲常伦理都得在皇权跟前伏首,他从不跟皇帝对着干。

    这时候陈琦上折自认家门不幸、教子无方,表示服气太后的判案,甚至大度些多划分些家产给吴氏,这都是很可能的。谢茂挑选的首辅有这份眼力心胸,不会蠢到鸡蛋碰石头。

    哪晓得这折子不是陈琦递上来的。

    才看了第一句,谢茂就知道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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