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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道之借着酒意,俯身便去吻她,秀秀醒来,皱着眉推搡他:

    “……走开。”

    崔道之动作放轻,按住她的手在头顶,轻吻她露出来的白皙。

    听见她嗓中不受控制发出的柔媚之音,忍不住笑起来。

    秀秀恼了,抬脚去踢他,被他捉住小腿,握在手里。

    眼见无法,秀秀呼吸微促,急道: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酒味,难闻。”

    崔道之抬头,松开手,再度吻上她的嘴唇,惹得秀秀不住拍他。

    半晌之后,崔道之从榻上起来,转身去屏风后沐浴。

    秀秀已经睡着,被他这样吵醒,心中本就窝了气,又见他不去准备好的浴池沐浴,反而还留在这里,便使劲拿袖子擦了下嘴巴,对屏风后的人影道:

    “大将军金尊玉贵,该回自己的屋子去,我这下人住的屋子着实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原本已经在响的水声忽然停下,崔道之只披了一件外衣便出来,秀秀呼吸一滞,忙下意识往后退。

    “躲什么?方才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伶牙俐齿的么?既然你这么闲,走,爷带你一起去洗。”

    秀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她下意识觉得不好,推他道:

    “放开……”

    崔道之今日吃了酒,颇有些放纵自己的味道,与秀秀一起进到浴桶里,摸着她的脸道:

    “衣裳湿了,我帮你脱掉。”

    秀秀躲着他,却被他拖回去,浴桶里的水不断往外涌,哗啦啦的水声听得外头守门的丫头脸红不已。

    秀秀手趴着浴桶边沿,回头骂身后的男人:

    “混蛋,你有完没完!”

    她原本想着既然只能跟在崔道之身边,那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要同他做这事,她便装死尸随他便是,然而真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她脾气一直很好,能将她气得骂人的,这世间也就崔道之一个了。

    崔道之被她骂了,脸色虽然微沉了下,但心中却并不生气,箍住她的下巴吻:

    “前儿骂我畜生,今儿骂我混蛋,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打算明儿骂我什么?嗯?”

    秀秀只觉得他无可救药,闭上眼不吭声。

    崔道之吻她的眼。

    那些人敢欺负她,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个正式的身份。

    他轻啄秀秀的唇,道:“明儿我就叫人去户部去一趟,往后你就再不是奴籍了,可好?”

    这话一出,秀秀猝然睁眼看向他。

    第73章 崔道之头一次体会到辗转……

    秀秀一双眼睛就那样直直看着崔道之, 屏风上的芙蕖纹样被烛火映照在她脸上,若隐若现。

    崔道之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沾了水的唇瓣上摩挲:

    “怎么, 高兴坏了?”

    她这幅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惊吓。

    秀秀拍掉他的手,将头扭过去。

    奴籍……

    听到这两个字她心中便涌现起一股彻骨的冷意,曾经她为了摆脱这个身份,做出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

    她是一只将要饿死的鸟, 而它则是关着她的那只笼子, 无论她怎么躲, 怎么逃,纵使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无济于事。

    她被它永远地困住了。

    可是如今她身边这个男人, 这个将她关在笼子里的男人, 却用一种十分随意的、施舍般的语气对她说,她往后可以不再是奴籍,她可以不再一辈子当低人一等的奴婢。

    多么可笑啊。

    她的命运也不过取决于他的一句话而已。

    他高高在上, 而她命如草芥。

    秀秀忽然捂着脸, 一时间又哭又笑。

    崔道之本以为她听了会高兴, 却不想她忽然这幅模样, 浑身的燥意顿时退了五六分, 捞起她的腰肢贴在自己身上:

    “到底怎么了?”

    他此时被吊得不上不下, 脊背紧绷,难受得紧,可又不好继续,只得抚着她的背, 哑声询问。

    过了半晌,秀秀终于将手放下,抬头,眼睛里满是嘲讽:

    “方才大将军说要解了我的奴籍?”

    “嗯。”崔道之额角不断有水珠顺着下颚流下来,并未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手抚上她肩头,把她落下的发丝捋了捋,重新缠到簪子上去,正打算去吻她,却听她忽然道:

    “要谢恩么?”

    崔道之动作一顿,抬眼,升腾的水雾遮在两人中间,叫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什么?”

    秀秀望着他,将他落在自己背后的手放在胸前,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说,大将军要我谢恩么,是穿好衣裳跪在地上谢,还是用这种法子谢?”

    崔道之只觉得心口一股沸腾的怒火乍然升起,直往脑门上窜。

    她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想解了她的奴籍是因为——

    崔道之脸色发沉,脑袋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压根不信他,所以在听到这件事时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向她索取什么,他在她心中,是这样的无耻。

    他垂眸,脸色微冷,手下的那不是什么温香软玉,而是她甩在他脸上的鞭子。

    崔道之突然报复一般加重手劲,见到她微蹙了眉,咬牙道:

    “好好的不行么,你就偏要同我这样说话气我,你是觉得我但凡待你好点都是为了同你云雨?我告诉你,我待你好坏,我都能同你如此,我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我喜欢,我想同你亲近,懂吗?”

    秀秀微张了唇,崔道之猝然将手收走,起身,捞过屏风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满身是水地出了浴桶。

    等听见开门声响,秀秀才低头映着烛光去瞧身上的痕迹,只见胸前和锁骨上尽是细密的齿痕,因他离去时生了气,胸前还留下了十分显眼的手印。

    秀秀忽然想起那日鬼压床醒来后身上忽然出现的那些痕迹,当即恍然大悟。

    看来那日当真是他,那时她因觉得离谱,不敢相信,如今想来……

    秀秀抬手往身上撩水,好一会儿才从浴桶里出来,她因身上衣裳全湿,只得穿着湿衣裳到榻边,虽然如今是夏日里,正是热的时候,但湿哒哒的衣裳穿在身上到底不好受。

    秀秀正打算脱掉衣裳晾起来,却听门忽然被人敲了敲。

    她以为是崔道之去而复返,没搭理,却听对方道:

    “姑娘睡了么?”

    是个女声。

    秀秀面色稍霁,开口询问何事,只听她道:“奴婢给姑娘送衣裳。”

    秀秀叫她进来,婢女推门而入,将一件寝衣放置在桌上,对秀秀行过礼后,便即刻退了出去。

    门外不远处,崔道之已经收拾妥当,穿一身黑色寝衣站在廊下,婢女过去行礼:

    “大将军,已经送去了。”

    崔道之抿唇,脸色还有些微沉,闻言,并不吭声,就在婢女要退下之时,方才沉声开口:

    “她睡了么?”

    婢女恭敬答道:“奴婢出来时还未睡,这会儿子想必已经睡了。”

    她倒是睡得着。

    崔道之垂了眼,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半晌过后,才开口嘱咐道:

    “下去吧,好好伺候。”

    末了,又添上一句:“她怕黑,别熄灯。”

    婢女一愣,躬身应了声是。

    婢女看了崔道之一眼,这位爷从那姑娘房里出来时,脸色是相当不好看,瞧着像是被气得不轻,她还以为这位被他带在身边的姬妾怕是会就此失宠。

    谁承想,他刚进屋换了一身衣裳的功夫,便变了一张脸,怒气消失了大半,然后嘱咐她去给那姑娘送衣裳。

    她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他们对待姬妾甚至是正房夫人都不怎么上心,比对猫儿狗儿强不了多少,像自家女人缺衣裳替换这样的小事,没人会注意。

    偏这位以狠辣著称的大将军……

    那姑娘能得他如此对待,想必很是得他喜欢。

    -

    翌日一大早,崔道之一行人便起身回城,他骑在马上,同大皇子一路交谈,并未坐回马车里去。

    没了他在一旁,秀秀乐得清闲,歪在马车里睡觉。

    崔道之一路数次回头看,都未曾发现她掀帘看他,不由得抿了唇。

    大皇子不免觉得奇怪:“大将军在瞧什么?”

    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崔道之抬眼,“没什么,殿下请接着说。”

    大皇子于是道:“昨儿苏标将军的事,我已问过他了,实属酒后失德,并非有意得罪大将军,还望大将军瞧在我的面儿上,这件事便作罢,我回头定然向父皇进言,好好治一治他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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