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先生,你这‘明哲保身’的言灵为何不给我?”

    沈棠险些要吐血。

    这段言灵她不久前背过。

    凝气成罡,护卫周身!

    通俗来讲就是给自己套了个盾。

    祈善只给自己套也没问题,但这厮居然还悄然退至她身后,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一二岁宅女面对灭人满门的凶徒!

    实在是令人发指!

    祈善淡定道:“在下体弱,不善战。”

    沈棠:“……”

    她突然想起来自个儿昨晚看完言灵卷轴对祈善的评价——以攻为守、草丛蹲人头的LYB——如今看来,这个评价不全面,还得再加一条,这厮反手卖队友也是相当顺手。

    “你再不善战也是行过冠礼的青年啊!!!”

    躲她身后?

    这是大丈夫所为?

    说罢,她一脚踹向中年男人的胸口。

    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飞出去半丈的男人,祈善道:“行过冠礼的青年踢人也踢不了这么远。”

    沈棠:“……”

    中年男人倒地捂着胸口,脸上满是骇然,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棠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能有这么大力气。右手运力一拍地面,一个挺身跃起,爆喝道:“你们不要命,那就别怪洒家无情!”

    右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泛着红光的柴刀。

    冲沈棠兜头劈来!

    咚!

    男人这把柴刀有武胆加持,削铁如泥,一个照面就将沈棠手中的柴刀劈成两段。他见势心喜,再用蛮力握刀横劈,瞄准沈棠脖子,唇角笑弧越发上扬,似乎已经看到沈棠人头飞起的惨状。

    谁知她矮身后仰,避开接连劈来的红色柴刀,脚下步伐一错,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中年男人没什么章法招式,有的就是一身蛮力和那把削铁如泥的泛红柴刀。

    一刀接着一刀地劈。

    只要被砍中一刀,非死即残。

    看着地上劈出的一道道裂痕,沈棠神情微凝。

    祈善适时道:“二等上造。”

    还是只有一身蛮力的二等上造。

    沈棠抓住机会近身,屈指蓄力击向手腕。

    中年男人吃痛叫了声,手中柴刀被迫脱手,她就抓住机会给他脐下三寸处狠狠补了一脚。这一脚不仅踢得男人鸡飞蛋打,也看得祈善下意识倒吸冷气。

    以袖遮脸,不忍直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痛。

    中年男人也不例外。

    他惨叫弯腰却正中沈棠的下怀,被抓住耳朵发髻,顺着力道往下撞上她屈膝上顶的膝盖。

    咚!

    祈善下意识去摸鼻骨位置。

    他看着都替男人疼。

    就在此刻,余光捕捉到纸窗外有影子晃动,他不假思索念道——

    “风雨同舟,危亡共拯!”

    几乎是“拯”字落下的瞬间,一道灰芒以不可匹敌的气势破开窗门,袭向沈棠大脑,而与灰芒同时抵达的还有她周身骤然亮起的文字罡气。

    二者相抵,气浪轰的一声炸开。

    沈棠早已避开,看着没入地面数寸的枪刃,抬头看向窗外——暗中还有敌人!

    祈善道:“同伙,应是三等簪枭。”

    他丰富经验,仅凭刚才那一枪的力道便大致判断出同伙的实力。

    可下一句却是——

    “沈小郎君应该能应付得来。”

    沈棠:“……”

    这话的潜台词,他还想边缘OB。

    与没有章法的中年男人不一样,这会儿来的这个明显是个练家子。他飞跳着杀进来,手掌一吸,插入地面的长枪飞到他手中。

    目标却不是沈棠,而是虚晃一招直逼祈善。

    来人一身黑衣,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肌肉横练,光是站着就给人极大的气势压迫,将原先还算宽敞的屋舍衬得窄小且逼人。

    祈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急不忙默念单字言灵,脚下文光涌动,身形微晃已退开丈余。黑衣人还想追击,沈棠提着“慈母剑”杀到。

    哐当!

    枪剑交锋。

    祈善闪至较为安全的开阔处,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危在吾身,即施于人,故——吾危则人危,人欲不危,需施援手解吾之困。”

    言灵落下,文光却在沈棠脚下亮起。

    听清楚言灵的沈棠:“……???”

    一边挡下敌人狂风骤雨般的枪刺,一边恼怒大叫道:“祈元良!你做个人吧!”

    祈善是真的狗!

    那段言灵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翻译过来却是这样的——我要是有危险了,就将危险转嫁给别人,我危险了别人就危险了,所以那人想要安全就不得不帮我解决危险。

    相当于强制性分摊危险。

    “沈小郎君,一切以大局为重。”祈善闻言,居然厚着脸皮笑着道,“正所谓——‘文心不除,武胆不灭’。此人是练家子,不会不知这道理。在下孱弱,这条命可托付给沈小郎君了……”

    沈棠:“……”

    祈元良大兄弟,你还记得昨晚说的那句“你猜我这把佩剑是装饰还是趁手兵器”吗?

    这才一夜就端起文弱书生人设了?

    轰!

    屋舍房顶被剑身挑飞的灰芒冲开大洞。

    这人力气出奇得大,至少比那个三等簪枭官差大得多,沈棠后撤数步才卸去重力,看着微微发麻的虎口,脸色微沉:“祈元良,你确定他是三等簪枭?”

    祈善正想说“是”,却借着未熄的油灯看到男人厚唇微启,喃喃了什么。紧跟着浑身气势一变,瞬间舞出数百枪影,枪身犹若灵蛇一般卷上沈棠的长剑。

    他仔细辨认口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这是……

    祈善瞬间明悟。

    “小心,这厮是四等不更!”

    几乎是话音落下,一道带着点儿虚幻的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沈棠视线死角,与纠缠沈棠的黑衣男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枪风袭来,沈棠似身后长了眼,抓住垂挂的布帘垂直飞跃上残破悬梁,避开直袭心窝子的一枪。

    “卧槽,居然还会分【身】!”

    她刚站稳,耳边传来祈善的声音。

    他道:“星罗棋布!”

    嗡——

    横纵交错的文字自他脚下延伸开来,乍一看去,似一面巨大棋盘。棋盘出现,黑衣男人脚下一沉,膝盖细颤,仿佛肩头有巨石压迫、双腿陷入无形泥沼。他大喝一声,周身武气大绽,灰芒与文光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沈棠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怎么帮忙。

    这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祈善看出她的担心,冷肃道:“你只管打,其他交给我,捉活的!”

    公士、上造的门槛极低,是个武夫就能达到,三等簪枭是分水岭。四等不更开始就能借兵法言灵,搁在军中大小也能是个百夫长。

    若愿意投身豪强当人部曲,更是吃喝不愁,怎么会落草为寇,靠抢劫杀人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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