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闻之一怔,随即抚琴的乐师也开始随之改变,伴着萧声的爆发,她的琴音变得浑厚而沉着,杀机四伏。刚刚那些跳舞的舞姬,舞蹈也在此刻变得铿锵有力起来,整个舞曲给人一种焕然一新,得天独厚的感觉。季念倾凝神静听,却觉得那萧声之中似乎有一种凄凄皑皑的悲凉之意,仿佛在给众人描绘一副黄沙漫天,杀场征战的景象。她垂眸含笑,看来这裴朗似已经下定的决心,终有鸿鹄之志,却因不争之心而熄灭。

    萧声渐渐的从高亢嘹亮恢复到了寻常的平静,宛如一场大战之后死伤无数的悲切,让所有人的心再此揪紧,但很快众人便恢复了神智,面上纷纷为这一场精美的演奏而感到惊喜,抚琴的乐师原本还有些羞怯的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在萧声渐停之后,她的琴音也在此时缓缓的停了一下。终是一曲毕,掌声如雷一般的轰动,众人纷纷为两人的合奏叫好,甚至在做有的贵族千金已经向裴朗投去了倾慕的神情。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若不是裴朗的萧声相辅,这琴音实在是太过于单调,很是寻常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季念倾很是不解,这样一个琴技平平的人,怎么能担当如此重要宴会的琴师呢?

    众人心中都很是清明,既然是来参加柳府的寿宴,那便也需要再此对柳府请来的琴师大赞一番。

    琴师听到了众人的夸赞,心中自是十分喜悦,欣赏了绝美的歌曲,听完了这样一曲恢弘浩荡的琴音,柳峰站了起来,道:“实在是让各位见笑了,这是在下的庶女,闺名美瑶。”

    众人面上一阵讶异,就连季念倾都很是惊奇,这位庶女可真真是被柳峰藏得很好,竟然事前就连这个所为庶女的一丝消息都不曾泄露,季念倾浅笑‘何必呢,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云景湛挑眉看向季念倾,两人对视一眼后,季念倾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便巧笑倩兮的起身,微微含了含额,随后朝着柳府宴会后的花园走去。云景湛并没有阻拦,而是吩咐几名鹰玄军的侍卫跟着,当然这几名鹰玄军的侍卫是女子,早早的就已经换了煜亲王府侍女的衣服。

    原本寒露是想跟着来的,毕竟她的伤还算是轻的,已经痊愈,可季念倾却有些担忧,所以还是命她在府中多休息几日,今日身后的人都是云景湛新进让铁衣在鹰玄军选出来的一等暗卫,虽说还不习惯,但也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柳府后花园之中牡丹开的极好,每一朵都娇嫩欲滴,香气沁人心脾,一路走来,渐渐的便于前面赴宴的人群脱离开来。自从经历那场聚变之后,季念倾的性子也有改变,以前的她活泼好动,性子开朗,天真无邪。可现在的她却变得不喜热闹,为人沉稳内敛,似凉薄,似无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宛如千年冰川之雪,冷的可怕。

    走在百花丛中,季念倾的美足矣让这花园之中的所有花都黯然失色,她本想着给那些背后谋划的人一些机会,可那些人没等到,等来的确是裴朗。

    季念倾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很是诧异,若说裴朗今日参加柳府的寿宴是为了刚刚与柳府达成同盟而出席,那他现在来到自己的面前,想必就是他的本意,看来他试探的人中的一人而已。

    裴朗站的与季念倾有一些距离,似在故意避嫌,又似在无意闪避着她的眼神,今日的他还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锦衣华服衬托着原本容貌就有些清冷的他更加出众,好似他这周身的贵气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季念倾看着眼前的花,仿佛没有瞧见他一样,眼神依旧冷若冰霜,即使在如此娇艳的鲜花面前,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裴朗就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不多时声音响起,却似极为放松一般:“那日你没有受伤吗?”

    季念倾手下扶着的花一顿,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裴朗,他站在群花之中,仿佛是那里的一片绿叶,可以衬托盛放的牡丹。

    但在裴朗看来,季念倾好似没有瞧他,可随后却听她道:“受伤?裴公子多虑了,我该说是您裴公子盼着我受伤呢,还是关心我是否受伤呢?”

    裴朗不曾想过季念倾会如此的直接,他眸下深沉,轻轻的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伤的如何。”

    季念倾的面上不曾有一丝的惊讶,更是没有反感的情绪,很是不在意他的话一般,淡淡的道:“那我就多谢裴公子的关心了,可是...”

    裴朗没有等季念倾说完,他的唇间就勾起了一种嘲讽的笑意,也不知是笑季念倾,还是笑自己,他道“也对,有些事不是我能询问的。”

    他信手捏来了身旁的一朵粉的发紫的牡丹花,手起掐落之间没有半分惜花重花之意,而是好像把玩一般,将花在手中,看似不在意的道“今日我本不打算来这柳府的寿宴,只不过想来看看....”

    “看看我是否受伤?”季念倾还击“还是想知道煜王府的虚实?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还是要劝你不必多此一举,你我之间本无瓜葛,也不会有什么瓜葛,如今裴氏已于柳氏达成同盟,煜亲王府你们共同要对付的目标,而我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如今你却来如此惺惺作态是为了什么呢?”

    裴朗一怔,她实在没有想到季念倾会这般的说辞,他想过她会避重就轻,想过她会一带而过,却独独没有想过她会毫不避讳的将事情全部脱出,即便这是对煜亲王府来说有莫大的威胁,但她好似根本就不惧怕,甚至没有一点退缩。裴朗看着她,竟然有些出神了...

    裴朗实在没有想到季念倾会是这样的坦诚,他甚至有一瞬间的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的话,只能转开了话题“那日大慈寺中本想提醒与你,但你却·····”

    “裴公子”季念倾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事情既已过去,就不要在提及了,我不喜欢就是从提。”可心中却道‘我只是喜欢记仇,而且有睚眦必报。’。

    裴朗的目光好似流水一般在她的身上流过,他眼下眸子,瞬间再次睁开之时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清冷,相反多了一些温柔:“宁雪颜,你若刚开始没有嫁给云景湛该多好,我一定拼尽全力娶你为妻。”见季念倾只是轻笑不语,他笑了笑,继续道:“我对女子一向都是随遇而安,原以为及冠之后我便会顺从父亲、母亲的安排接受世家的女子,可直到我遇见你,你的一颦一笑,你的冰雪聪明,你的冷静睿智都让我觉得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人,虽然知道你已经被陛下赐婚给了煜王,但我还是觉得你与我才是最般配的人,我们的目标一致,我相信你也应该明白我是比云景湛更加适合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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