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不驯之敌
    金雪深:“知道了。”

    他表面故作云淡风轻,实则酸得咬牙切齿。

    金雪深对救了他命的傅老大,永远怀有对父亲一样的敬仰。

    至于宁灼,在金雪深的心目里,就是那个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极不尊敬父亲,偏偏还收获了那不开眼父亲全部疼爱的反骨大哥。

    ……尽管宁灼比他年纪还小。

    因此金雪深很讲养生,雄心勃勃地要争宠,起码要活过这位大哥。

    不论寒暑,他每次吃饭都会准时来餐厅报到。

    他来,于是非就会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就成了个定律。

    金雪深气冲冲又乖巧地去宁灼的房间转了一圈,扑了个空,又绕了回来,在食堂储藏室门口遇见了于是非。

    他手里正捧着一个摆盘漂亮的小碟子,举起来给金雪深看:“有铁盘热饼干。蘸的巧克力。”

    金雪深气得饿了,就近捡了个位置坐下,气鼓鼓地塞了自己一嘴饼干。

    于是非递给他牛奶:“生着气吃饭,对消化不好。”

    金雪深:“我乐意。”

    于是非:“你见到宁灼了吗?”

    金雪深刚刚灭下去的火又腾地一下死灰复燃:“怎么都问我?他饿死之前会知道来吃饭的!”

    于是非:“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宁灼我们老大在哪里。”

    金雪深把牛肉粥又拿出来,吃他这中西合璧的早饭:“他们怎么了?又狼狈为奸去了?”

    于是非想了想,认真答道:“可能是狼狈和奸。”

    金雪深一下被逗笑了:“没看出来,你还挺有幽默感。”

    于是非正襟危坐地看着他,看得金雪深头皮一紧:“……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于是非:“他们两个和奸的事,和我们两家前途息息相关,所以我想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

    金雪深手里的勺子当的一声磕到了饭盒底部。

    他强笑道:“你疯了吧?开玩笑也得分人啊。”

    于是非继续面不改色道:“而且这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宁灼的身体健康。他大病初愈,我们老大选在这时候做,的确有一些唐突。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适当地劝阻他们。”

    金雪深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终于听不下去了,涨红了一张脸,一把按住了于是非的头,和他摆出头碰头的亲昵姿势,语气极快地反问他:“你的意思是,他们睡了,宁灼还是下面那个?!”

    于是非蹭了蹭金雪深额头的皮肤,觉得很舒服:“嗯。”

    金雪深真急了:“我们宁……呸,宁灼他身体不行,姓单的是野狗是畜生啊,这时候睡他?”

    于是非:“我也觉得这样不妥,但有的时候,生理需求是一种……”

    金雪深懒得听他引经据典:“证据呢?你看见他们……那样了啊?”

    于是非:“没有。但我认为是这样的。”

    金雪深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一仰,拿勺子远距离点了点他:“……乱点鸳鸯谱。他跟单飞白睡?我跟你睡,宁灼都不会跟单飞白睡的。”

    于是非:“好的。”

    金雪深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嘴一快,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自己扯进来了。

    听于是非居然厚着脸皮做出了回应,他轰的一下红了头脸,把脸埋在热气滚烫的牛肉粥里,含糊道:“滚啊,别占我便宜。”

    外面具体在说什么,落在宁灼耳朵里,已经是一片嘈嘈切切的乱音。

    单飞白作为机会主义者,擅于抓住一切机会。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间断的纠缠和暗示下,让宁灼同意他再给自己解决一次的。

    单飞白重新得回了他的脊椎,乖巧地跪倒在地上,用短暂恢复行动能力的手卷起宁灼的衬衫衣摆,一路上行,将柔软的衣料直卷到最上方,叫宁灼咬住。

    宁灼起初不肯。

    单飞白小声道:“宁哥,你总不会想让我们的人进来看到我们这样子吧?”

    无奈下,宁灼咬住了自己的衣襟,任他动作。

    可单飞白一直攒着一腔子使坏的心,在宁灼即将结束时,用舌尖不叫他出来,气得宁灼抓他的头发,抬腿去踩他的肩膀,嘴角雪白的衬衣漾出了一圈温热的水渍,单飞白才笑着罢休。

    外间哪怕一点靠近的脚步声,都让二人在静默中血脉贲张,仿佛是在高楼之间走钢丝,天然带出了一股偷情式的刺激。

    把宁灼伺候舒服后,单飞白终究是图穷匕见了。

    用铁链在宁灼颈上绕了两圈,他终于又可以尽情拥抱宁灼了。

    宁灼被他弄得心情不错,察觉到他的动手动脚,又气又好笑之余,也并不介怀:“姓单的,你来我这里无限续杯呢?”

    单飞白乐了,把脸埋在宁灼怀里:“那让不让我续杯啊。”

    宁灼闭上了眼睛:“下不为例。不然阉了你。”

    单飞白胆大包天地吮了一下他的嘴唇,克制的汗水落到了宁灼的额角,打出一点晶莹的水花:“好啊。那我就捏一个宁哥满意的形状。”

    ……

    而就在同一时刻,“白盾”总部大楼,传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曾经是林檎小跟班的警官小徐,风一样撞入了林檎的办公室:“林哥,我们捞……捞起来了……捞起来了一个……”

    “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爆炸后,碎片漂得近海到处都是,小徐去带队打捞,美其名曰是“找线索”,实际上就是“白盾”高层想拖时间,好显得“白盾”不是毫无作为。

    他名为打捞队,实际是清洁队。

    林檎正在整理前两天从跟踪宁灼的雇佣兵嘴里敲来的信息,闻言,他并不急着问,给小徐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下,才问他道:“是什么事情?”

    而将水一饮而尽后,匀过这一口气的小徐说出的话,让林檎不由霍然站起了身来:

    “本部武。……我们把本部武捞上来了!”

    林檎沉声道:“怎么会找到他的?”

    小徐抹了抹嘴巴:“我们不是被交代去捞东西吗,正好在近海附近捞到了一大块水泥,我觉得这水泥不大对劲,八成是哪家帮派内部恩怨,给人浇水泥了。可发现都发现了,总不能原样扔海里吧,总要好好地烧了不是?结果凿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本部武。”

    “他全身上下,能换掉的地方都被劣质义肢和器官给替换了,脸都是铜皮……我没见过这么狠的手段,觉得不像是一般的帮派仇杀,拉回来验了dna才知道这是本部武,下针的时候差点找不到一块好皮……”

    林檎起身:“走,去法医室。”

    小徐连连摆手,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没……不是法医室,他还活着呢。”

    第100章 (四)两情

    本部武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了。

    如果他之前的长相还能算是稍具人形, 现在的形貌已经和一台快要报废的生锈机器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神经和肌肉像是下城区杂乱的天线一样交错着裸露在外,两只眼珠有一只已经报废,另一只根据测试结果, 也没有光感了, 很快就会彻底瞎掉。

    他的喉咙被切开, 换上了机械声带。

    全身上下,还唯一属于本部武的东西, 只有永不停歇的痛觉。

    小徐不敢直视本部武如今的惨况,撇过脸,对林檎小声解说:“水泥还算新鲜, 应该是昨天晚上才把他灌上水泥扔到海里, 幸亏……他换了人工肺, 有自动制氧功能, 再过上十几个小时,他就真要憋死在里面了。”

    “幸亏”两个字,小徐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亏心。

    本部武这样的状况, 任谁都会觉得他死了才更好。

    林檎望着本部武,满腹心事地“嗯”了一声。

    “哥伦布”纪念音乐厅的爆炸,让平时懈怠的下城区“白盾”都打点起了全副精神, 严查严巡,甚至深入了从不涉足的黑市, 想要调查出炸药的来源。

    恐怕一直扣押折磨的本部武的幕后黑手也受不了这样刮骨一样的细查,打算把本部武处理掉,却又不肯给他一个一把火烧掉的痛快待遇, 非要用这样零碎的手段, 把他活活憋死在水泥里不可。

    林檎问小徐:“他被折磨,不止一两个月了吧。”

    “是。”小徐将鉴定报告递给他, “上面说,要完成这一套完整的替换手术,前前后后起码需要两个月时间……”

    林檎想,那就是本部武从监狱里刚出来的时候了。

    他出狱后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是改头换面去过好日子,而是马上被人囚禁起来,痛加折磨,昨日方止。

    在二人交谈之际,本部武终于醒了。

    随着他一起苏醒的,还有尖锐如跗骨之蛆的痛觉。

    他张了张嘴——或许那只是勉强能称作嘴——发出第一声非人的呜咽:“让我死了吧……”

    他绝望地摆动着头颅,摩擦出机械的细响。

    嘶哑断续的机械音听起来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错了,让我死了吧……”

    林檎将手掌覆盖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里面人工心脏的跳动。

    本部武的身躯脆弱得有如风中残烛。

    那人工心脏的质量次等到只要林檎稍稍一按,就能立刻让它停转,终结他的痛苦。

    但林檎不能。

    他低声询问:“你是被谁害成这样的?”

    本部武的耳朵传感器还没有坏,但他已经被吓破了胆。

    自从本部武变成个半瞎子后,那个女人时时会派一些人来,伪装成“白盾”,假装是来救他的。

    一开始,本部武还会上当,会带着满腔希望痛哭流涕,以为这场地狱之旅终结了。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只涂了蔻丹的冰冷的手掌的轻轻抚摸。

    紧接着,就是那女人如魔鬼一样的低语:“本部先生,你还想着出去,这样不好啊。”

    被林檎这一问触及了内心深处的恐惧,本部武顿时大声哀嚎起来,让在场众人集体吓了一大跳。

    发出那一声惨烈的狮子吼后,他马上回归了哀弱无助的绵羊,细细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死了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要耍我了……”

    眼看着一时问不出什么,林檎也不再逼迫他,带着小徐走出了特护病房,低声嘱咐:“把本部武的家人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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