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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假设你这次拿不到数学联赛的名额呢?”

    顾飒明觉得现在祁念说出来的话不再是那种硬邦邦的难听,而是轻声细语显得十分阴阳怪气的难听。只是每当他对上对方那双看不出破绽的眼睛时,又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他伸手从椅子背后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说:“你很喜欢做假设性问题吗?祁念,假设你不能再出来上学了呢?”

    祁念闻言陡然僵住,嘴唇抿紧,脸色似乎都发白得更厉害了。

    车内只听得见车辆行驶的轻微声响,半响,祁念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说?”

    得不到顾飒明的回答,他抬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这么说?”

    祁念仿佛被这一句话蒙了心,从鼻子吸入的冷气一路刮着他的心肝脾肺,瞬间如同坠入了寒冬。

    他眼睛发红,吃力地还在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顾飒明看着祁念变得不太正常的神情,顿时心里窜上一阵不安:“你怎么了?”

    祁念头一次表现出如此激动失控的模样,如同不自量力但又猛烈挣扎的困兽,凶狠得想要把他吃了一般。但再往下那张一张一翕拼命在汲取着空气的嘴,和起伏不平的胸口,昭然若揭着事实的另一面。

    顾飒明升起一股强烈的疑虑,眼前祁念的样子却让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俯身过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死死抓住祁念的肩膀,回答他:“祁念?那是假设的,没有为什么那么说,因为只是假设,懂了吗?”

    真正握住,绷紧的身体下凸出的骨骼被硌在手里,顾飒明才发现祁念比他看起来得还要瘦,还要单薄,除了身高,甚至不如只在上初一的飒清身板结实。

    他一双手好像就能完全掌控住手里这个人。

    顾飒明不清楚祁念是否有什么心因性疾病,只能试着继续出声安抚:“祁念,你看着我,那只是假设不是真的。”

    “哥哥跟你保证。”

    祁念的肩膀被人扣紧,耳边响着那些话,他的眼里慢慢聚拢了一层雾气,却迟迟没有凝结,也没有散去,只能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焦躁的人。

    祁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或许只是种抵御剧烈恐慌的应激反应。

    那么顾飒明刚刚迫不得已哄着他的时候,一定也不明白之前那句话有多么残忍。

    他的人生只是一出全凭他人戏耍的黑白影像,他就是这本剧本里逃脱不得的,最不堪又最哗众取宠的小丑。他被世界遗弃了太久,哪怕浑身是刺,随便一点诱惑与好处就能让他摇摆不定,随便一句话也可以把他划拉个鲜血淋漓。

    作者有话说:

    舍不得虐的甜文爱好者走上了不得不虐的道路

    第十九章

    前头的司机听到了点动静,微偏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没事。”

    一轻、一沉的声音同时响起,有种微妙的尴尬在周围流窜。

    顾飒明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继续对司机说:“没事,开车吧。”

    两人就这么维持着姿势,祁念的头已经低了下去,不知道在看哪里,只剩眼角还透着几分楚楚可怜的水红。

    是祁念先往后挪了挪身子,于是顾飒明手上也瞬间松了力,跟他恢复了一个手臂的距离。

    祁念好像会本能地去害怕和抗拒情绪外露,此时的他坐在那里,看上去沉着得别扭。

    “你不想让我去上学吗?”祁念重新抬头,手指指甲紧紧抠着掌心。他观察着顾飒明脸上是否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顾飒明闻言将眉拧得更深:“没有的事。”

    祁念知道顾飒明有些生气了。

    确实是他的反应太大了,“假设”这两字还是他先提出来的。顾飒明现在也冷静了下来,可能会觉得他是在贼喊捉贼。

    但刚刚那句——“哥哥跟你保证。”

    不是不喜欢他叫哥哥的吗?

    应该是真怕自己出了事,才一时间“口不择言”吧。那样的自称和温柔,顾飒明在他那个弟弟面前,应该是早已滚瓜烂熟了。在紧急情况下对自己说出来,也不奇怪。

    可那样的自称和温柔,还是令他从梦魇中醒来,让他再度在清醒的痛苦中失措。

    祁念如今在班上的处境没什么变化,既不是没存在感,也不止是游离于集体外——一个备受关注又被孤立排斥的边缘人物。

    他身上那个透明的罩子也还在。

    除了第一天作业没交齐,之后何佳彦来找他收作业时,祁念一样都没落下过。反正每天晚上待在自己房间里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刘妈再也没进过他房间,或者说再也没见到她来过二楼。

    终于再也没有人叫他小少爷了。

    最开始那两天,他躺在床上几乎整夜都没睡,听空调运转的声音,听自己的心跳声。窗外偶尔还会传来一阵阵夏虫的鸣叫。

    虽然眼里酸涩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但祁念依旧觉得耳边的一切声响都是那么轻快。

    他好像是一个那么容易知足的人。

    今天早上大家都悠闲地坐在座位上干自己的事,月考后老师们就算布置了作业也都不会收。

    祁念一进教室便趴在桌子上,无神的双眼因为看起来太过疲累而显得更加沉闷。

    何佳彦转过身来,不自觉地小心翼翼道:“祁念,我想挪一下椅子,它跟你桌子边卡着了……可不可以麻烦你,那个......”

    祁念听到后坐起来,将自己的桌子翘了翘,让她把椅子边挪了出来。

    “谢谢啊。”何佳彦说。

    “不用谢。”祁念说完又趴下了。

    因为徐砾的原因,何佳彦对着祁念的时候也有点提心吊胆的,不过一天天作业收下来,祁念虽然没有让人想要交流的欲望,但她觉得祁念还挺好说话的。

    徐砾挎着书包走进来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啧啧,昨天又干嘛去了?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脸了?”他对祁念装没听见已经习惯了,继续噼里啪啦地说:“今天看着怎么比上个星期还萎?上星期还可以当成你是为了欢迎我……”

    “我想睡一会。”祁念看了他一眼。

    徐砾顿时噤声,吐了吐舌头,他将书包放下后,才说:“你睡吧,等会老师来了我叫你。”

    祁念阖上眼时,细软的睫毛耷拉下来,便是将他身上最尖锐的东西藏了起来。清晨升起的太阳还没转到窗边,柔弱的自然光打在他脸上,轻缓地一呼一吸把看着他的人的时间都拖慢了。

    真是个睡美人啊,比他平常打工地方的那些人好看多了,小漂亮没白叫,徐砾边撑着脑袋想着,边忍不住伸手去轻点了点祁念的耳朵和侧脸。

    哪怕第一眼就将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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