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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顾飒明就不是喜欢随便拿正事开无聊玩笑的人,他便比较上道地说:“啊,好……那、那我先走了?”

    顾飒明通知完了,算是默认,只留施泽还愣在原地,倒成了走在后头的。

    施泽抠了抠后脑勺,想起下楼时他问顾飒明体育课那会儿干嘛去了,害得他圆谎圆得漏洞百出,紧接着这大爷居然还旷了半节政治课,随随便便一个“有事”打发了他。

    施泽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对比强烈的背影,顾飒明书包没拿,“拿”了个活人下来......

    他就是抠破那颗机灵的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飒明不是说触霉头,连提都不愿意提他这个弟弟来着么?

    难道今天的数学成绩给他造成的刺激太大了?

    “咕——”

    施泽捂了捂肚皮,后知后觉地朝顾飒明背影比着中指,愤懑道:“弟弟弟弟!一个两个的,什么样的弟弟都比兄弟强,我他妈能不能当你弟弟啊?!”

    顾飒明把祁念带去了校外一家煲仔饭店,因为不在离得最近的主干道上,里面人不是很多。顾飒明找了个靠窗又靠角落的位置,这才松开了祁念的左手手腕。

    两人对桌坐下。

    “想吃什么,自己点。”顾飒明把菜单放在他眼前。

    这一路走散了他不少火气,刚刚是他太冲动了。

    祁念落座后就开始观察四周,稍显拘谨地伸出右手搭在桌子边。

    他马马虎虎扫过顾飒明递来的菜单上面的字,不知道怎么点,他又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便拿食指指着第一行的第一个:“这个。”

    顾飒明两眼一瞟:“麻辣鸡丁?换一个清淡的。”

    祁念心中“哦”了一声,默了默,便把指尖往下移动一行,小声开口:“这个。”

    顾飒明撩起眼皮定睛看了他两秒,不住觉得好笑,朝旁边喊道:“这边点餐。”

    第二十九章

    在等饭上桌的时间里,如坐针毡的感觉却把祁念钉在木质座椅上,不得舒坦。餐馆里开了不算足的冷气,至少没外面温度那么高了,依然降不下他躯体里的沸腾。

    这样单独跟顾飒明面对面地正常坐着,令祁念不可避免地不适应,脑子里想得很多很杂,逻辑混乱。

    他跟顾飒明从认识到相处的时间都短得可怜。这个从天而降的哥哥出现在他眼前,哪怕全然就是个陌生人,蛰伏游散多年的声音也告诉他:你该恨他。

    然后呢?该怎么恨?

    不清楚。但无疑,祁念是有这种情绪的,否则他在时光毫无意义流淌的这些年,早该被风化腐朽于洪荒里,如蝼蚁般死去。

    之前祁念主动找顾飒明讲话,对方多的时候只是听着,甚或对方到底听没听,祁念也不确定。

    但他用着“我要恨他”的理由,乐此不疲地做着游戏,只盼望着顾飒明能多理他几次。

    像个不会受伤的,没有感情的人。

    可从昨天在车上起,直至此刻顾飒明坐在了他的对面,更让他错乱的是,对方开始对他有所回应,这回应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期待与想象的范围。

    很不真实,怕是陷阱。

    ——回应与不回应,进展太慢或太快,迂回或曲折,一呼一吸间,全是折磨。

    此时的顾飒明似乎又懒得理他了,侧头对着窗外,而隔着这层不太干净的玻璃,窗外除了停着的一辆普通的黑色小轿车,就是来来往往的路人。

    “徐砾他应该,不知道今天这件事。”祁念试探着跟顾飒明解释,他从来也不怕尴尬,不怕被冷落。

    他又小心地补充:“我不是在为他说话。”

    顾飒明没冷落他,头转得很快:“你不是跟着黄榛走的,那倒是解释解释,黄榛为什么会盯上你?他认识你吗?今天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

    “爱跟谁玩跟谁玩,这是你的自由,徐砾也可能确实无辜。但是祁念,如果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管。”他吐字清晰,讲得冷静。

    祁念顿时噤若寒蝉,一句一句拆解着话里的意思后,只很迟缓地垂下视线。

    他脸上透着困窘难为的神情,搭在桌上的手不知该抽回,还是别扭地继续放在上面。

    顾飒明盯着祁念扇形的睫毛忽颤忽颤,眼皮上透出血管的浅浅纹路,难掩被看得紧张,惴惴不安的事实。

    顾飒明也不知道自己那股邪火从何而来。

    但他再也不想体验一番今天后半截体育课时的心情。

    顾飒明眼前蓦地浮现出今天在杂物间找到祁念时的样子,每一个细节仍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他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以血缘为纽带身上天然肩负着作为哥哥的责任,不免责怪,他早提醒过祁念,离徐砾远一点。

    “对不起。”祁念重新抬头看他,轻声说。

    顾飒明拿了两双一次性筷子的手顿了顿,又听他说:“你答应了不告诉妈妈的。”

    祁念说得很单纯,是真的只想跟顾飒明再确认一遍。

    顾飒明把一副筷子放在祁念面前的小碟子上,挑了挑眉,跟他对视:“我能问问原因吗?如果说了会怎么样?”

    祁念躲在桌子下的左手抠了抠校裤的裤缝中线,面上故作冷静地回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怕她担心?”顾飒明回想着说出来,深邃锐利的眼睛里写着“不信”两个字。

    “祁念,”他思忖着,停顿犹豫了良久道,“今天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明白吗?”哪怕有前车之鉴,顾飒明还是尽力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交朋友要谨慎,不要明知是个火坑还要往里跳。而并不意味着你受到伤害,是你的错。”

    祁念感觉有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那感觉挤压着向下摁到心口,向上窜到停滞呼吸的鼻间。

    祁念阖了阖眼,又睁开,干涩地“嗯”了一声。

    尽管这些其实是不需要顾飒明解释,他也再清楚不过的事情,祁念还是无处可逃、避无可避地被触到,受宠若惊到连这一切的根源源起于何处,都姑且选择性地抛在脑后,与心里那个言恨的自己装着傻。

    祁念除了“嗯”一声,无话可说,若有,那注定就是他不愿意讲,对方也不爱听,听了又会冷脸的话。

    祁念不想这样,他已经坐在这张椅子上跌跌宕宕了这么久,得跟顾飒明吃完这顿饭才行。

    恰好两人点的餐已经做好,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分别给两人上好饭、放好勺子,提醒道:“小心烫噢。”

    黑色砂锅里的米饭冒着腾腾热气,浇盖在上面的番茄炒蛋色泽鲜亮,汤汁染上饭粒,渗透下去后与滚热的砂锅壁碰撞,滋滋作响。

    祁念如临大敌般对着眼前烫手又诱人的食物。

    他拿起碗里的勺子,在看到小碟子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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