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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问了他也一直迷惑不解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对李天阳,或者说他与李天阳之间,难道没有这些吗?也有的,可能多,可能少,只要愿意,他可以往上面添加想要的形容词,可是事实上,就算拥有这些要素,仍然没有用。

    如果他们都是在情感关系中缺失某个重要部分的人,那么,那个部分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徐文耀听完他断断续续的叙述,松开他,没有对面抱着,却仍然单手环着王铮的腰背,一边轻轻抚摩他的背脊,一边柔声说,“但我觉得,你被那一位姓于的给绕进去了。”

    “绕进去了?”

    “对,遵循他的逻辑,用他想问题的路子来看自己的,他都拎不清的事,对你来说,当然更加无解。”徐文耀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方正,边角熨烫整齐的手帕,递过去,带笑说,“擦擦,脸都成小花猫了。”

    王铮骤然红了脸,接过手帕擦了擦,呐呐地说:“我,我平时不至于这样……”

    “平时不至于这样,你还想哪样?”徐文耀带笑骂说,“你以为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很高知?”

    王铮羞愧地垂下头。

    “行了,这有什么?于萱在我跟前出丑的多了,你这些跟她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再说,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在你跟前失态呢?这人啊,总有自己掌控不了的情绪,喜怒不言于色,那是对着外人,是吧?”

    “我还是修炼得不够,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自己已经……”王铮叹了口气,垂头轻声说,“徐哥,你心里也觉得对我挺失望的吧?”

    “是挺失望的,但不是因为你被人三言两语激到失态,而是你不肯面对这种失态,”徐文耀单手搂住他,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人的精神状况不是一个虚构物,没有一个可以遵循的理性原则,不然当年弗洛伊德的理论出来时,不会在西方掀起一种革命性的思想转变。虽然他老人家今天备受批评,但是他确实第一个用科学研究的方法表明了,我们赋予自己行为意义的理性原则,在精神层面,在潜意识里是不管用的。所以王铮,你不能说我已经快三十了,我就得管住自己的精神活动,让它该怎样就怎样,这不现实,也是把人简单化的一种理解,你学的是纯理论,在这点上,你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王铮点点头,有些赧颜说:“但社会文化对我们各个年龄阶段该有的状态总有一套说辞,比如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之类,我们生活在其中,很难不受影响。”

    “那么你觉得自己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徐文耀问。

    王铮一愣,随即老实地回答:“不能。”

    “那不就是了,孔孟之道隔了两千年,那个时代没有精神分析学,可不意味着,人就被一种思想限制住,是铁板一块,只会按照这个规则生活,是不是?远的不说,我举个例子,文革时候,中学生斗人斗上瘾,专门揪各行各业的领导权威,社会上一片混乱,也没人敢阻拦他们,一时间武斗风起,死了不少精英人才。我们家一家子都是军人,还是小有功勋那种,我爷爷当时作为军区领导人,就被红卫兵盯上了。一群小崽子带着袖章拿着毛主席语录冲进大院要抓我爷爷去游街,你猜怎么着?”

    王铮好奇地睁大眼睛,摇了摇头。

    “一整个警卫连的人都出来了,个个荷枪实弹,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都吓住了,我爷爷就坐庭院里,不动声色地装枪,他早年参加革命杀的人可多,气势骇人,震住全场,没人敢上前抓他。后来军区政委们出来了,搬出周总理的指示文件等,半劝半吓,把那帮人给轰走了。”徐文耀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说,“那些警卫员们后来跟我们家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我小时候问过他们怕不怕,那种情况下,一开枪就是反革命的大罪。有个叔叔笑着说,怕当然怕,但在自己地盘上把首长让一群毛孩子抓了,那还要不要脸了?我又问,毛主席都说造反有理,你们不是在反对毛主席吗?他笑了笑说,毛主席他老人家离得太远了,管不着我们这边。”

    “小铮,在那样一个时代,他们一块的战友都没人觉着他是错的,人有时候,不是说按着别人的规矩来,别人的规矩是一套说辞,你完全也可以自己弄一套自己的规矩,比如说,三十几岁了照样不压抑自己的情绪,容许自己有伤口,也有软弱的时候,当然哭鼻子之类的,在徐哥面前就好,别人那,还是别表现出来,会被人笑话的。”

    王铮红了脸,头低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徐文耀哈哈大笑,单手搂紧了他,摸着他的头发说:“刚刚那个事,我一个局外人看着啊,其实就一来找抽的,你没让人言语挤兑了去吧?小傻子?”

    王铮咬着下唇,摇摇头说:“我有顶回去。”

    “这就对了,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以为咱们好欺负,”徐文耀赞许地说,“下回甭跟他废话,下勾拳揍丫的,不会打架啊,没事,改天我教你。”

    王铮也笑了,说:“你怎么还教人打架?还公司老总呢,难不成生意上谈不拢也拿拳头说事?”

    “要搁我这就不是动手那么简单了,我主要是怕你被他的歪理绕晕,听着啊,两人相处没有什么缺不缺,要说缺,世上就没完满的东西。咱们问心无愧就好,你说,你在跟那什么阳处朋友的时候有尽心尽力对他好吗?”

    王铮想了想,说:“基本上算有。”

    “那没什么好遗憾的,你能做的,就是这么多,咱不能要求自己做弄不了的事,有那个金刚钻,才敢揽瓷器活,两人相处,就是这样,你给了他十分,他如果想跟你好,自然会十分地还回来,但有些人非但还不了十分,还觉着你给的不合他的意,给多了,或者给得太频繁了,这就不是你能控制的。”徐文耀笑着柔声说,“而且你这缺心眼的,想也知道吃了亏,事情都过去了,哪还轮得到你来自我检讨?”

    王铮笑了,徐文耀的话讲一种复杂的情感关系理解得简单而直接,但有时候却不失为一种走出困境的办法,他看着徐文耀,问:“那你呢?如果你谈恋爱,你会给几分?”

    “满分十分?”

    “对。”

    徐文耀的笑瞬间消失了,他转过头,看着王铮,收紧手臂的力量,慢慢靠近他,哑声说:“也许,得看人……”他伸出手,摩挲了王铮的下巴,手竟然有点抖,但目光复杂,似乎在挣扎,有难以决断的事情,有不确定,但也有炙热的渴望,最后他叹息一声,松开王铮的下巴,站起来说:“走吧,你的汤再不送,于萱喝到就不热了。”

    王铮愣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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