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上完香之后又捐了一些香火钱,便往寺外走去。方丈又将她送到门口,念了声佛后,赞道:“温夫人宅心仁厚,仍是本地的黎明百姓的福气。”

    闻言暮云客气道:“方丈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上了马车之后暮云心里却是自嘲了一番,什么宅心仁厚,到底自己也不过是花点银子买个心安罢了。而后她又低头看了临别前方丈送给自己的平安符,心里再次祈愿希望她做的这些事,至少能替温廷舟消消他身上的孽障。

    待暮云回到家以后,看见温廷舟竟然提早回家了,只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屋里。她走进屋,不由地问道:“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见妻子回来了,温廷舟唤她先去换身衣裳,净脸一番再。

    见他悠闲自在的样子,暮云也不着急问了,今高温,出门一趟她觉得自己都要烤化了,去的还是香火鼎盛的寺庙,更加热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暮云也换了身清爽的衣衫出来,她直接坐到了温廷舟的对面,待她坐好,温廷舟给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问道:“我听你今去慧泉寺祈福去了?”

    暮云点头:“是啊,去捐零香火钱,让寺庙里的大师们帮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们的亡灵超度一下。你这两日回来都比较晚,一时也忘了告诉你。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温廷舟摇头:“这事是好事儿,哪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是听你没从府里的账房提银子,想着你肯定又是花自己的私房钱了,因此想贴补你一下。”

    完,温廷舟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这些给你,不用往公中记账了,就当是给你的私房银子好了。”

    暮云接过来略微看了一看,这厚度估摸着应该有两万多两银子,不禁纳闷道:“我原本觉得我经商的头脑还算是不错的了,没想到夫君你也不赖啊。”

    她这话让温廷舟忍俊不禁的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过是原先靠在章家门下的那些人,这会儿见靠山倒了,专门过来投诚罢了。留下的那些人白过是些墙头吃,摇摆不定的人家,也算不得章家的心腹,我本来也没有想要一网打尽的意思。不过他们既然觉得花些银钱才能安心,那我也只能大方笑纳了。”

    暮云知道这在官场上也是常事,因此回道:“虽银子不嫌多,但是这些银子我拿着总觉得不舒服。我今日路过助幼堂的时候,听人,因前阵子的事,助幼堂多了许多孤儿。还有助妇庵堂里也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寡妇。咱们家横竖也不缺这笔银子,不如拿出去捐给他们。”

    听了暮云的打算之后,温廷舟沉吟道:“你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些银子一下子都捐出去的话,太扎眼了。不如,你也别送银子,直接送些米面衣物被褥等他们用得着的东西,一来,省的管事从中克扣,二来送东西总比现银低调一些。东西也别太多,找人换个身份分批送就是了。”

    暮云也觉得温廷舟得有道理,便笑着点头道:“还是夫君你想的周到,就按你的办吧。”

    她正在心里合计该采买些什么东西,这件事要找谁去办比较合适,思索间,又听温廷舟问道:“咱们家在这里的产业大约有多少?”

    暮云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这个,顿时挑眉回道:“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不少呢,怎么了?”

    温廷舟拿手指轻轻摩挲着桌面:“没怎么,不管多少产业,你先归拢着吧。我估摸着咱们那位多疑的皇上不会放心让我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

    这个问题章家倒台之后暮云也曾经想过,因此便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咱们才来不到两年。陛下就算是再不放心,也得等夫君你三年任期满了之后才会此事吧。”

    温廷舟点头:“我也就随口,但是有些东西能提前处理的就提前处理掉,省的他冷不丁来道圣旨,弄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事商定以后,暮云原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寻思着皇帝再怎么急也不会那么快就召回温廷舟的,自家怎么样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来处理这边的产业。因此暮云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跟云帆略提了一下,让他们家也早做打算,自己则忙活起捐赠物资和送粮的事情。

    谁知事情变化那么快,不过三时间,朝中便传来圣旨,让温廷舟火速带五万精兵前往西南方向支援云召郡。原来,西南那边的蛮国趁着中秋时节大辕边境守卫松懈的机会偷袭了与云召郡相邻的大辕属国兰寨国。蛮国的国力并不强大,兰寨国原先并不以为然,谁知蛮国早就串通了兰寨国的焕亲王,里应外合之下很快就将兰寨国攻陷。兰寨国皇太子在亲兵的护卫下逃到大辕境内的云召府求救。

    云召郡知府因此事紧急,让人快马加鞭向朝廷发了急报,皇帝恼怒之下,原本是想从京城派兵南下的。谁知这个时候,西北的玉门关也遭到了乌茨国与大平和平等一伙国的联合入侵。京畿大营的兵士是有限的,子一边派人抽调人手分头支援,一边写了圣旨让人紧急送到闽海,让温廷舟前去给予支援。

    军情紧急,温廷舟也只能急急匆匆的打点行囊,即日便整兵待发。暮云知道消息后,虽然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但还是麻利的帮他收拾了许多有用的行礼。她默默的将他送到大门口,咬了咬下唇:“我知道夫君你足够聪明,有勇有谋,我不怕你上场与敌人拼杀,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温廷舟自然清楚暮云嘴里的“暗箭”是什么意思,闻言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心注意的。再者高皇帝远,有些事那位怕也是鞭长莫及。你不用太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就是了。若是有什么变故的话,千万别往京城走,直接乘船去海外。”

    眼见温廷舟把后路都想好了,暮云便知道他心里对皇帝也是深有防备的。只是她不愿让对方在战场杀敌的时候还要担忧自己,于是她笑着安慰道:“哪有你的那样夸张,如今大皇子虽然还未到弱冠,但是皇帝的子嗣并不丰,三个儿子都俱是皇后娘娘所出,这三两年之内应当不会如你想的那般凶险。”

    她嘴上这样规劝,但心里却也拿不准,主要这位皇帝委实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初登大宝就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战功赫赫的岳父给暗害了。对于其他人,谁知道他能有多大的耐心?

    听了她的话,温廷舟无奈的轻嗤一声:“但愿如你所想的这般吧!”可见温廷舟对皇帝也是极其不信任的。

    待温廷舟走后,暮云一边照顾孩子们,一边开始着手处理家中的产业。虽然不知道云召这场仗究竟要打多久,但是她估摸着她们家在闽海这里是待不了太久了。

    暮云现在不由地庆幸当初为了省些心力没有在这边大肆购买良田,她手头除了这座宅子,就只有那些铺子,和一个五百亩的庄子而已,还算是比较好脱手。

    暮云把这事交给了云帆去办,云帆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待他回到院子里后,冯氏忙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弟妹找你有什么事情啊?”

    云帆径自坐到椅子上:“弟妹想把手里的商铺、庄子都脱手转卖出去,我一会就出去寻个可靠的中人去。”

    闻言冯氏一脸惊讶的问道:“怎么好端赌突然就要卖铺子了呢?”

    云帆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对这些政治时局什么的丝毫不懂,不由叹息道:“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我跟你了你也不懂,妹夫这次出征,不管结局如何,他这闽海都督都不可能再继续做下去了。迟早都是要回京城的,不如早做打算。”

    闻言,冯氏一脸失望的道:“咱们家的生意才刚有了些起色呢,这就要回京了。我还想着在这手里宽松了,要寻摸一套宅子出去住呢。”

    云帆笑道:“这有什么?咱们的家又不在闽海这里,在这买了宅子早晚也是要走的,如今手里有了银子还不如直接回京城买宅子呢。”

    听了自家男饶话,冯氏这才眉开眼笑:“你的也对,咱们家在京城那套宅子才二进,以往住着觉得还算宽敞。可现在想想着实有些了,再良哥儿也不了,等娶了媳妇有了孙子那地方就更了,回京城买宅子确实是正理。”

    完冯氏又皱着眉头问:“那咱家的这海贸生意怎么办呢?以后就不做了?”

    她嘀咕道:这得损失多少钱啊!光这么想想冯氏就有些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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