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也不会放过。

    若他不管,被他气息引动逃出来的僵尸,造了杀孽也会与他有关,因此不得不管。

    夜晚挖坟,白天赶路,如此过了几日。

    这天下午,距离他们平时停下来休息时间还早,天空暗云低垂,似是要下雨。罗玉静觉察到苦生有些异样,他脚步沉重拖沓,异常沉默。

    忽的,他停下来,自言自语:“不好,怕是时候又到了。”

    罗玉静没吭声,见他微往后侧了侧头说:“待我找个庙宇栖身,今日早些休息。”

    妖鬼精怪一多,那些神仙传说也多了,因此处处都修建庙宇,有时乡野间大大小小的庙宇能有上百座之多,连村头路边,都随处可见半人高的小祠。

    走出去半里多路,看见一处在山壁上凿出来的山庙。

    洞窟不大,供奉着什么神仙不清楚,只知道这里像是许久没人来,神像桌案蒙尘,后面角落里还堆着几口破棺材。应当是从前附近村民将这里当做临时停尸之所。

    苦生一脚踩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水花,他前脚才跑进山庙,外面稀里哗啦的大雨已经迫不及待连成一片,雨珠子串成直往下坠的门帘。

    踉跄一步,将背上罗玉静放下,苦生摇晃了一下脑袋,将一口破棺材拖出来,翻身躺进去。

    “今夜我会昏睡,明早便醒。”苦生解下诛邪剑给罗玉静,“若是晚间出现了些鬼怪,不用管我,诛邪剑会护你无恙。”

    待要再说两句,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和厉鬼厮打的画面,苦生觉得不必多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要往自己额心贴,还未贴下动作又顿住,添了句:“莫想着逃跑!”

    说完符纸贴上额头,瞬间没了动静。

    罗玉静拿着诛邪剑起身去看,棺材里苦生面贴黄符,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尸体。

    她不知是何情况,也不去探究,没人在身边窸窸窣窣说话催促,她便也懒得费心做食物,一个人坐着望外面的雨。

    这一发呆,天很快黑了下来,她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奇特香味。

    这香味不断变化,鼻子一旦嗅到这味道,似乎便借由气味连通到了五感,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画面。

    闭着眼睛,罗玉静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由洗衣液、花路水、衣柜里驱蚊的樟脑丸、窗外老小区里的树……各种淡淡的气味混合成她家的气息。

    然后便是更加浓郁更加有烟火气的饭菜香味,是姐姐做的烧鸭,她常说自己做烧鸭有秘诀,味道和别人做的不一样。

    循着香味,罗玉静来到苦生躺着的棺材边。那些纷纷杂杂属于记忆里的气味消散去,路出原本似花香又似果香的奇妙香味。

    是从苦生身上散发出来的。罗玉静稍稍凑近嗅了一嗅,有些恍惚,她被背在苦生背后,隔着椅子靠背,偶尔也会嗅到一丝丝很难捕捉,稍纵即逝的淡香,不知从何而来。

    忽然,安静的诛邪剑颤动,罗玉静一惊,将自己的手收回,她发现洞窟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洞窟里不大的简陋神像脸部一阵扭曲,浮出一团白毛,长着长着垂到地面,好似神像忽然长出一把长胡须,朝棺材蔓延而来。

    供桌下方的阴影里,闪烁起一串小红灯,似有一群人躲在那小声说话,待要细听说的些什么,又听不分明。

    外面幢幢雨幕里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罗玉静看去,见门口雨水突兀中断,似是被什么拦住片刻。一断一续中,仿佛有五、六个看不见的人陆续走了进来。

    地面上洇出微微水痕,罗玉静往后靠上棺材,面前诛邪剑漂浮起来,剑身散发微光,将那些看不见的东西震慑阻隔在一段距离之外。

    从地面水痕观察,那些东西绕着棺材转圈,似乎无计可施,过些时候水痕完全干涸,罗玉静便也不清楚它们到底停在何处,只知道它们大约没有出去,还在这里。

    落满灰尘的案桌上,一根烧了一半的红色蜡烛被忽然点亮,照出案桌边一袭油光水滑的皮毛——那是一只身条儿长长的黄鼬。

    “荒郊野岭遇到神香,是我难得造化呀。”黄鼬眯眼路出个笑模样,爪下显路出金灿灿一团金子。

    它对罗玉静说:“想要这金子么?想要就把你身前那把剑拿着出去!”

    罗玉静抓起脚边一块石头朝它砸出去,将桌案上一些杂物都砸得摔落在地。

    黄鼬龇牙,怒道:“好不晓事的女娃娃!”

    它话音一落,桌案下那些红眼睛都眨动起来,细细磨牙声一声接一声。

    见罗玉静不怕,也不动,黄鼬眼珠子一转,长尾巴一勾,噗出一股黄云。黄云散开,罗玉静嗅到一股恶臭,神智慢慢变得混沌,而在混沌中,她听到一个尖细声音说道:“你看见最害怕的人出现在眼前。”

    罗玉静抬头,双眼通红,忽然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浑身颤抖起来。

    那声音继续说道:“现在拿上你面前的剑,赶紧逃跑,逃离你恐惧的人,逃得越远越好……”

    罗玉静果然惊恐地抓住了面前的诛邪剑,然而她并没有依言逃跑,而是颤抖着喃喃说:“我死了,我已经死了。”

    “我怎么……死了?”她面上似哭似笑,渐渐显路出狰狞,忽地抽出诛邪剑向前砍去。

    “笃——”案桌被诛邪剑削去一块角,那只黄鼬措不及防,尾巴尖也给她削掉了一块,气得尖声大叫,“我让你跑出去!逃跑!”

    然而不管它如何说,罗玉静已经陷入了疯狂。她睛里爬满血丝,又是一剑砍向黄鼬。

    罗玉静追着黄鼬,东一剑西一剑,将周围的案桌石壁都划出了剑痕,黄鼬不妨被一个人类逼成这模样,扑向棺材,罗玉静又是一剑砍在棺材上,砍断了黄鼬尾巴。

    “呀——!”

    红色闪烁的烛光里,映在洞壁上几个影子,被罗玉静戳中。

    混乱中,那片白色胡须悄然从神像上脱离,覆到了罗玉静身上。罗玉静低头一看,不知看见了什么幻象,突然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着抬起诛邪剑往自己身上刺,剑尖戳中那团白胡须,还顺着她的力道往肚子里戳,诛邪剑与她僵持着往后拉,才没让她这狠辣一剑把自己戳个对穿。

    ……

    清早,苦生额上朱砂黄符自燃殆尽,他坐起身,心道不知昨晚有没有出事,抬眼只看见——

    洞窟四处都是剑痕,连他躺着的棺材都被砍得快要散架,一群黄鼬皮肉分离糊在地上,一团毛蛛被切成两半,毛发四散,还有些鬼物被诛邪剑烧成灰后的气息弥漫不散。

    在场仅剩的活物,就只有一个手拿诛邪剑,靠坐在棺材边的罗玉静。

    “……”苦生看看女人的发顶,大喊,“诛邪剑!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静妹,静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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