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生一惊:“你竟想用我骨头做手串!”

    罗玉静抬手把干布扔他脸上:“你傻了吗?我是说我给你做个手串!”

    苦生觉得麻烦,拒绝道:“不必,戴着麻烦。”

    罗玉静一愣:“……朽木!烂木头!”

    苦生:“可恶, 好端端为何又骂我!”

    .

    苦生又去寻安魂木制香时,罗玉静在一旁磨木头珠子,做了两串手串。

    罗玉静捏着他的手给他套上了一串木珠手串:“你要是拿下来我就每天催你洗澡。”

    苦生看一眼她自己手腕上被袖子半遮半掩的手串, 也不知是被她的“威胁”吓住,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没再吭声, 任由那木珠串挂在自己手腕上, 逐渐染上身上的香味。

    又到冬日,赶路时下了大雪,苦生不要伞, 自己落了一身雪。罗玉静替他将雪拂去,不许他再淋雪。

    “是你说贵重木头不能水擦,那就更不能落雪了。”罗玉静说。

    “这不一样。”苦生还待再说,罗玉静又是一句,“如果你一定要把雪堆满身,就代表你完全可以洗澡,以后我洗澡你也要洗。”

    苦生记得,自己刚将她带走的时候,常威胁她,可如今,二人却是不知不觉调换了位置一般。

    不许他披雪淋雨的人,为他添置了蓑衣斗笠。不论是冬雪春雨,都要将他藏在蓑衣与雨伞下,不让他被雨雪侵蚀。

    为他擦拭的手,比覆盖满身的雪更温暖柔软些。

    .

    如此,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又过了三年。

    罗玉静仍旧穿一身素衣,然而比三年前更显得凌厉,那“白大仙”的名头也更响亮。去的地方多了,增添许多诛邪的经验,罗玉静的符与剑能诛灭的邪祟更加厉害。

    为此,苦生不得不紧紧盯着她,免得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了。

    鉴于在苦生身边耳濡目染,罗玉静某些方面真如苦生教出来的一般,对上任何邪祟她都无所畏惧,一身是胆拔剑便上。

    ——苦生便是这个德性。

    无数次追邪祟追到井边,看到罗玉静一马当先去到井下,苦生疾奔到井边,撑着井口往下喊:“给我上来!”

    三年前,苦生还只能在距离井口三米外转圈,三年后,他已经能走到井口。一切都是因为如今日这样的事发生的次数太多了!

    饶是苦生对井着实厌恶,可一次又一次看到罗玉静往下跳,他如今都分不清是忌惮井更多,还是忌惮二话不说跳井的罗玉静更多。

    两年前的某一日,罗玉静追杀一只妖怪去到井下。那妖怪狡猾,在井下与她缠斗,苦生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再嗅到血腥气从井下传来,怕她出事,只得往井边走。

    虽说不等他克服对井的厌恶,还没走到井边,罗玉静就出来了,但那一次之后,这样的事就接二连三。

    最凶险的还要数一年多前,罗玉静发现人家井下有一只水鬼,下去诛杀,谁知底下除了水鬼还有妖盘踞,她陷在底下出不来……便是那一次,苦生克服阴影走到了水井边。

    脚刚踩上井口,罗玉静冒出一个流血的脑袋,对他说:“你过来做什么,在一边等着就行了。”

    后来,这般的事又发生了两次,因此他现在可以一点犹豫都没有,直奔井口。

    眼见罗玉静又从井口探出身来,苦生用力捶井沿:“你怎又跳下去了?我之前如何与你说的!”

    罗玉静浑身**,今日这井里有水,她弄了一身湿,扒在井口和苦生说:“你说不能跳井,但今日这又不是厉鬼,一只小小的怨我能对付。”

    苦生:“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次了?”

    罗玉静:“这怎么数得清?”

    苦生怀疑道:“你莫不是故意的?”

    罗玉静张嘴,打了个喷嚏。

    这年冬日严寒,滴水成冰,在井里浑身湿透,又出来吹了冷风,衣衫在身上冻结成一团,罗玉静没抗住生了病,脸颊烧得通红。

    野庙透风不好休息,苦生只得带她去住客店。罗玉静烧得迷迷糊糊,嗅到熟悉的香味,不停往那边挤,再加上身上发热,下意识想找些凉凉的东西降温,如此一来坐在床边浑身散发冷香的苦生,几乎被她捞进怀里。

    苦生:“……”

    此时除了给她点安魂香,还能做什么呢。

    罗玉静不知不觉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领口,大约是觉得衣服粗糙不舒服,磨蹭两下,领口都给他蹭开了。苦生抬手将她的脑袋往外推推,手指上那些冰凉的指套被罗玉静一把抓住,抱在怀里用来降温。

    和这烧得神智不清的病人一阵纠缠,苦生终于放弃纠正她的姿势,靠在床边随她高兴,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不管是她迷糊中想把他的胳膊扭曲成奇怪姿势,扯到另一边垫着,还是觉得他胸口太硬不好躺,对着他的胸口一顿发气猛捶,苦生都没反抗。

    只在她抓住他手腕上木珠手串时扒拉开她的手,让她抓其他地方。

    他就像是一块被撕来扯去的床垫,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窗外光线由亮到暗,房内燃了许久的安魂香,氤氲烟气不散,怀里躺着的人终于稍稍安生一些,不再折腾了。只是她又开始说些胡话,苦生离得这么近,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忽然,她口齿不清吐出两个字:“怕井。”

    苦生细听,听到她说:“……还怕不怕井……”

    似是在问他。

    苦生摸了摸她的脸,发现她还在睡着,是在说梦话。

    他长叹一声,用手掌轻轻盖着她的脑袋,郁闷地说道:“我怕你。”

    真是怕了她了。

    活了一百年,才遇到最可怕的事。

    对于自己病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罗玉静全不记得……表面上全不记得。毕竟中途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固执地塞进人家衣服里,着实不是什么好说出口的事。

    待过了几日病好,她跟着苦生一起继续上路,又乖巧了好些天。一旦感到心虚,她总是突然会变得乖巧。

    又过去半月,临近年关,他们来到息城。

    早在息城城外,苦生便对着脚下紧锁眉头。罗玉静被他背着,双手勒着他的脖子,见状问他:“怎么了?”

    “此处有氏神,也有厉鬼气息。”苦生抬头望向远方息城的屋舍轮廓,“还未完全陨落的氏神辖地,如何会出现如此多的厉鬼气息?”

    罗玉静也记得,他说过有氏神所在的地方,地气都会被改变,不生邪祟,也没有厉鬼,所以除了寻安魂木,他一般不靠近氏神辖地。

    对苦生来说,不论如何,有厉鬼便是好事。

    两人朝息城而去,从此处屋舍街道来看,这里曾经应当是有过繁华的时期,不过如今沉寂不少。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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