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一直到天际泛白,燕璇才有了几分睡意,打了个哈欠正欲睡去,突然一阵凉风迎面吹来,燕璇瞬间睁开眼睛,果然,又来了一只鬼。

    “你不会也是花太岁介绍来的吧?”

    燕璇对于突然出现的鬼已经见怪不怪,看这鬼的打扮,是个书生郎,也不知他有什么心愿未了。

    “非也,我是亲眼看见你帮助祝竹秋救妹,才决定来找你帮忙的,却不知,你原来是个姑娘。”

    “你说说,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去问问我家娘子,问问她为何要背夫偷汉,我与她这么多年的情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将我杀害?”

    书生叫做言必简,人如其名,平日里沉默寡言,便是说话也言简意赅。

    妻子唤作林荷生,是他授业恩师的女儿,他们两人从小一起念书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婚后两人更是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言必简一直觉得自己十分幸福,一直到前几天。

    自打成婚后,言必简受一富户邀请,给其府上的公子小姐启蒙,富户家离他家有些远,他本是可以住在富户家的,但他念着妻子独自在家,不论多晚,他每日都要从富户家赶回来,清晨再出发过去。

    那天,富户家里的老太太过大寿,公子小姐们不必念书,他吃过酒席后,便提着给妻子带的两只烧鸡回来了,谁料一进院门,就听见妻子唉唉叫疼地声儿,他还以为妻子出事了,赶忙过去,却看见了妻子与人在榻上癫狂。

    他只以为是歹人入门,强行对妻子行不轨之事,遂操起一旁的木凳子朝歹人打了上去,怎料想在他与歹人搏斗之时,妻子突然拿起瓷水壶,猛地砸到了他脑袋上。

    言必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让燕璇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脑勺。

    “我想不通,我实在是想不通我究竟哪一点对不住她,让她竟敢偷人杀夫。”

    “奸夫你可认识?”

    “之前不认识,死后才知道,他是个江湖术士,道名叫做道垣子,家住在下花街,平日里给人算命卜卦为生,也不知他是怎么和我妻子勾搭上的。”

    燕璇看着言必简,他现在竟还称呼林荷生为妻子。

    “你只让我找林荷生问明白究竟,没说要报复,也没说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为什么?难道你不怪林荷生吗?”

    言必简沉默了一下,“我只想知道原因。”

    燕璇摇摇头,属实也想不明白,林荷生究竟为何会辜负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那老道难不成还能比言必简对她更好不成?

    “行,我找机会去帮你问问,你妻子现在在哪里?”

    “她操持完我的丧事后,就便被岳父接回了家。她家住在长流胡同,父亲林秀才在胡同里颇有名气,你在周遭一问便知。”

    等听完言必简的故事,天色已经大亮,燕璇打着哈欠,用被子蒙住脑袋,睡了过去。

    醒来便听说了一个消息,叶姨娘怀孕了,但胎儿似乎有些不妥,昨夜叁表哥连夜请了好几个大夫来府里诊治,一直到现在还没离开。

    奇怪了,难不成是鬼婴夺胎出事了?不然按她的估计,叶姨娘肯定会等到姨母大寿那天公布孕事,好来个喜上加喜才是,叶姨娘会提前暴露出来,想来胎儿真的出大问题了吧?

    燕璇正想着,突然有一个黑影穿门进来,不是上次偷偷吸她阳气的鬼婴又是哪个,还好言必简在,一把捉住了他。

    小鬼挣扎着,燕璇问他:“怎么回事?叶姨娘那儿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来我这儿,可是夺胎失败了?”

    鬼婴似没想到燕璇能够猜到,此时被言必简拿捏着,挣扎不开,最后只得叹道:“这都是命啊!”

    鬼婴坦白了,他前世唤作付博,曾是槐城的一个小官。

    在职期间他搜刮民脂民膏无数,临死之前害怕了,怕下地狱受苦,遂听信别人的话,把大半家财都换成了纸钱,用以黄泉路上贿赂鬼差,好逃脱阴间惩罚。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鬼差收了钱,果真高抬贵手饶了他,还给他开了后门,让他能够直接托生到靖国公府叁夫人的肚子里。

    靖国公府,开国元老,现在正受皇上器重,便是托生到其叁夫人肚子里,也是一生富贵无忧,他满意极了,可谁知道,这叁夫人肚子里怀的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一经发现就喝药打掉了。

    他不满这结果,去找鬼差另外投胎,鬼差却是翻脸不认人了,除非他继续拿钱出来,才能为他另外投胎。

    他钱都花了,哪还有钱呢,于是乎,他只有想法子夺胎,恰好这时候叶姨娘也怀孕了。

    他看出了叶姨娘的计划,心想到她肚儿里也不差,到时候扶正了也是一样,遂决定夺了叶姨娘肚子里的胎。

    但因叶姨娘肚子里的胎儿月份还小,还未稳定下来,强行夺胎恐会伤了母体,不利出生,他只好暂时先躲在叁夫人肚子里,等待时机再行夺胎之举。

    却不想千算万算,他还是算漏了一遭,叁夫人的奸情败露,和离走了,他只能从叁夫人的肚子里出来,心想着叶姨娘怀了也有两个月了,他小心些应该也没事,却忘了被他夺胎的鬼魂会反抗激烈,这才有了今儿这出事情,叶姨娘流产了,以后怕是怀不了孕了,他又找上燕璇,是想吸燕璇的阳气恢复恢复,另外夺胎。

    燕璇听完,连连摇头,“你这是活该,叶姨娘和她肚里的孩儿何其无辜。”

    “她才不无辜呢,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叶梁期的女儿。”

    “叶梁期?”燕璇没听说过此人,还是言必简提醒的她。

    “叶梁期是前任宰相,仗着权势向下卖官,后来被人揭露,阖家被斩。”

    鬼婴点点头,“正是,我当年的官就是从叶梁期那儿买的,因为年事已高,我提前告老还乡,才得以躲过那番彻查,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去,那叶引娘也是,最终没有逃过,唯你幸运一些。”

    “我?”燕璇不懂。

    “卖官一事会被揭露出来,源于当年槐州大旱,你父燕俞舟与底下一众官员贪污赈灾银两,以至灾民死伤无数,皇上大怒,派人彻查,才发现朝中还有卖官一事。”

    燕璇呆愣住了,难怪她从未听说过此事,应该是姨母让人刻意瞒着她的。

    “我与叶姨娘的因果,何尝不是你的因果,你父牵扯出叶梁期,叶姨娘和我的事情牵扯到你,只不过,你没存害人的心思,还帮鬼了结心愿,无形之中积攒了功德,才能避开此次祸端。”

    付博说完,算是彻底认命了,随后便化作一缕清风离开了,想是重新入地府投胎转世去了,这一回,该下地狱下地狱,该下油锅下油锅,是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燕璇叹了一口气,若论因果,想来她从小体弱多病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属于父债子还了吧,正是因为后来帮鬼积攒了功德,她才能慢慢恢复,不然也快受尽病痛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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