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

    不像父母的父母,不像家的家。

    有时候他会想要接近那辰,想知道到底他背后有一个怎样的家,有一对怎样的父母,会不会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曾经有过那么烦躁不安和无助的心情。

    是太寂寞了吗,想要个同类。

    安赫在毫无意义的思考和纠结中磨蹭了快一个小时才抓着一个年货包和一个红色的购物袋出了门。

    出了单元往车位走的时候,卷着炮仗屑的北风刮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楼下扎堆儿放炮的人不少都已经冻回去了,他瞅了瞅四周,没什么人,于是一路高抬腿地蹦到了自己车旁边。

    车上全是红色的小碎屑,得亏是把报警关掉了,要不这车得叫出咽喉炎来。

    路过小区门卫室的时候,保安冲他的苍蝇拍傻乐:“哈哈哈安老师过年好啊,这个时间出门?哈哈哈哈……”

    他把年货包递了过去:“过年好。”

    保安接过年货包感动得不行,一连串地谢谢不好意思谢谢不好意思。

    “商量个事儿,”安赫招招手,保安从窗口里探出半个身子,他指着自己的苍蝇拍,“咱能不再为这个乐了么?这都一年了。”

    “哈哈哈哈忍不住啊,”保安欢乐地笑得牙都路出来了,“都一年了你还是没有苍蝇拍就进不了门啊哈哈哈哈……”

    “……关窗吧,风大。”安赫无奈地把车开出小区。

    那辰住的小区比较高端,保安也笑,但笑得一脸严肃,想进去还得有业主同意。

    不过大概是那辰之前打过招呼,保安拿着张字条对着安赫的车牌看了半天,放行了,还很礼貌地给他指了到那辰家的路,安赫对于那辰能记下他车牌有些意外。

    把车往里开的时候他特别地全神贯注,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家这么高档的岗亭再给撞了。

    其实不用指路也能找到,转角的路牌标得很详细。

    小区里这会还能看到不少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在放烟花,明亮的路灯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老北风都吹不散的笑。

    安赫找到了那辰家的那栋楼,到楼下了才发现没有车位,正要打个电话问问那辰他家这个牛逼小区车位在哪的时候,单元的大门开了,跑出来一个人。

    安赫觉得凭这个身形他能认出来这是那辰,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辰的动作体态挺熟悉。

    但在看清那辰的时候他却愣了愣。

    “开门!”那辰已经跑到了副驾那边,在车窗上拍了拍,挺大声地喊,“我家车位在地下车库,我带你去。”

    安赫开了门,看着那辰跳上了车,车里的温度因为他带着寒气到来而下降了不少,安赫盯着他看了半天:“你这什么打扮?”

    “刚洗完澡的打扮,”那辰搓搓手,指着前面的路,“开过去左转。”

    安赫看看那辰身上的印满蜡笔小新的睡衣和他头上戴着的军绿色雷锋帽,又看看他脚上的两大团绒毛球,是拖鞋,那辰冲出来的时候安赫以为他带着两条狗,再看那辰脖子上还套着一圈东西,安赫指指:“这什么?”

    “围巾。”那辰扯了扯脖子上的东西,扯了几下以后又把胳膊伸了进去穿上了。

    安赫这时才看出来这是件毛衣。

    “你平时都这么……”安赫把车往前慢慢开过去,“可爱?”

    “嗯,”那辰一点儿都不谦虚地点点头,“还有更可爱的你要看么?”

    “……不用了,”安赫用余光扫了扫他,“你不冷么?”

    “不冷,只有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辰靠着椅背,手指在车窗上很有节奏感地敲了几下。

    安赫没出声,直觉告诉他这话可能又是那辰的妈妈说的,这种有点跟做梦似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

    把车停好了跟在头顶雷锋帽毛衣套在小新睡衣外边儿下面还蹦着两只狗的那辰身后往回跑的时候,安赫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多么天真。

    多么活泼。

    多么有童趣。

    多么傻逼。

    进了电梯之后,那辰靠在轿厢里指了指他手上拿着的购物袋:“是礼物吗。”

    “嗯,送你的。”安赫打开袋子,从里面拎出来一只毛绒兔子递了过去。

    “谢谢,”那辰挺开心地接了过去,看了一会就开始乐,很夸张地笑得人都哆嗦了,“你比我可爱多了安赫,送人这东西。”

    安赫笑了笑:“去超市买东西的赠品。”

    “这么没诚意。”那辰捏了捏兔子耳朵,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安赫本来也在笑,但那辰一直停不下来,他反倒笑不出来了,也许是他太敏感了?那辰的这一通笑,似乎并不开心。

    那辰家在18层,出了电梯开门的时候,他终于不再笑了,回过头捏着手里的兔子晃了晃,很严肃地看着安赫:“真的谢谢。”

    “不客气。”安赫也只能很严肃地回答。

    那辰打开了门:“欢迎光临小辰辰的家。”

    安赫跟着走了进去,暖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是套复式房,客厅很大,家具和摆设全是红木,中规中矩的气氛让安赫猛地有点说不上来的压抑,这让他想起了旧车场那个跟这里天差地别的“秘密基地”。

    只有客厅角落里的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能让人从这种过于严肃的氛围里感觉到一丝轻松,安赫盯着钢琴看了很久。

    “你家里人呢?”安赫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扭头问了一句。

    “没人,”那辰冲他伸出手,“就我一个人。”

    安赫脱下外套放到他手上,没有说话。

    “不是告诉过你我爸死了么,”那辰把他的外套拿进衣帽间挂好,“我过年都是一个人。”

    安赫想问那你妈呢,为什么不去亲戚家,但想想又没开口,再怎么说也是过年,这种明显不太愉快的话题还是不要说了。

    “你呢?大年三十儿这个点就睡了?”那辰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坐。”

    “嗯,困了就睡。”安赫坐下,九十度的沙发让他觉得自己挺直了腰坐着的时候特别像在等着人事部面试的新员工。

    “去楼上吧,客厅跟棺材似的。”那辰进厨房拿了壶果茶出来,往楼梯上走,说出棺材俩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就像是说出了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字。

    安赫起身跟着他上了楼,楼上走廊和几个关着门的房间一眼扫过去都是白色,白色的扶栏,白色的雕花门,白色的地板。

    那辰的房间也是白色居多,跟秘密基地那个满是白色绒毛的房间不同,这里的白色有点冷。

    “你很喜欢白色么?”安赫随口问了一句,坐在了卧室里的小沙发上。

    “不知道,”那辰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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