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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害,我害怕把他的盒子推搡掉地上,没再敢动。他看着我的脸,然后艰难的开口说:“别回头,相信我,继续走。”

    我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回头,不能害死白翌,他是为了我闯出的事情才来到这里的,就算再难也要让他活着回去。一人做事一人担,绝对不能连累他!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路上的脸已经不见了,依然是那个古道。白翌看了看我,他的眼神很温和。在这个没有温度的环境下,突然我有一种想要冲他微笑的冲动,手上的盒子依然十分的沉重,但是至少我不是一个人,还有白翌在,至少他还在我身边。

    我艰难的歪了歪嘴,想笑着点点头,可我知道我现在估计笑的比哭还难看。白翌没收回手,依然一只手扶着我,只靠另外一个手臂抱着他的盒子,我知道他想支撑住我。我想推开他的,可手已将完全的僵硬了,冰冷得就连手指也是僵直的,费力地挪了挪手臂,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那种血液循环的感觉了,我身体里仿佛已经没有了血液流动。手臂不听使唤,我舔了舔嘴唇,只能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向前。盒子依然越来越重,我们就这样互相扶持的走着,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但是不能回头,只有继续走。

    耳边的铃铛声音,仿佛是为了不让我们的意识散离,声音更加清脆而响亮,回荡在这古道之上。

    我们渐渐的看见了几点绿色的光亮,白翌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快到了,撑下去。”

    我点了点头,本来应该走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但是因为没有心跳,我连呼吸也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有意识的死人。

    光点越来越近了,我发现其实这是灯笼的烛光,但是却是绿色的,它们连成两串从一个牌坊上挂下来,周围没有风,那两串灯笼却兀自晃悠着。牌坊是用红漆刷过的,红得发黑,上面雕刻着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尽是些青面獠牙的鬼怪,而牌坊的正上方不偏不倚写着幽冥鬼市这四个朱红大字。

    前方视线依然很差,四周氲绕着青白色的雾气,但是能感觉到里面都是人,路也不是泥地了,而是青石板铺成的。周围的建筑看不清楚,只隐约辨得出是灰白的墙壁,徽派建筑风格十分的明显,但是柱子和窗户全部都是红黑色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明清时期的建筑。

    我知道,我们已经到了所谓的鬼市了。穿过牌坊的一瞬间,雾气突然淡了,只剩下极淡的青灰色丝缕带着水气在周围弥漫。耳边突然充斥着喧闹的声音,有吆喝,有说话,但是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声调平淡,连一丝起伏也没有。那种感觉很奇怪,四周的寂静虽然在瞬间一扫而空,可依然觉得安静得压抑。

    周围熙熙攘攘,就如同真正的集市。只是人们都穿着寿衣,拖着长长的兜帽斗篷,带着缎子做的寿帽。他们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没有表情,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哀乐。我就像在看一场怪诞的戏剧一样。

    白翌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只是走在道路的中间,左右找寻着那借寿婆。我跟着他,发现那些集市里卖的东西全部都是死人用的,比如说他们只卖寿衣,寿裤。就连床铺和枕头也全部都是死人用的那种,两边凸起,当中凹下的。而他们交换的货币就是我们活人叠出来的锡箔元宝,和黄色纸钱,但是明显锡箔比较昂贵,而纸钱显得面值比较低了。

    我感觉这里俨然像是丧葬一条街,但是却比活人时间的丧葬街道更加的鬼气森森,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鬼魂集市。

    蜡烛已经烧得过了半,我有些紧张地紧了紧手里的骨灰盒子,因为抓的太紧,黑布头被蹭得皱起了一截,我的照片正好露了出来。我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吓得腿都哆嗦了,这哪里还是我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一个人脸的轮廓,除了黑色的五个窟窿可以知道那是五官之外,其他一切都是白糊糊的,我的照片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看了看白翌,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说:“因为我们现在是死人,只有七魄。而这盒子里才是我们的三魂,如果你放下了它,那么三魂马上就会被这土地吸收,那么我们也就成了真正的死人,再也回不去了。”

    我马上把盒子又搂紧了几分,这个盒子就是我的命啊,难怪白翌再三强调一定要拿住盒子,否则就回不去了。这么说我的三魂就是照片里的样子了?想到这里我顿时打了个冷颤,干巴巴地咽了咽唾沫,心想就算这个盒子犹如灌铅一样重,我也不能放手……就算死也不能放手,放手了就真的得死了==

    周围依然不时地掠过僵硬的身影,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他们的脸白得吓人,就像是石膏做的一样,有些女人那大圆脸上只有脸的两侧和嘴唇是血红色的,其他的一切都白的要死,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们的眼珠是往上翻的,所有走在街上的人都只露出了眼白,把眼珠子硬生生的翻了上去。

    我顿时吓得不敢再看他们了,这些画着死人妆穿着寿衣的鬼魂,就直挺挺的从我身边走过,我脊梁骨就像背着一块冰一样寒。嘴唇止不住得哆嗦,我重重地咬了咬嘴唇,已期能制止这种有规律的颤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难道因为我是死人,所以没感觉?那么为什么依然可以感觉到骨灰盒的重量?不明白……

    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地跟着白翌走在这条喧闹却恐怖的街道上,在一张张怪诞诡异的脸孔中寻找着那个老太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传来了熟悉的木车轮滚动声音,我激动的看着白翌,白翌点了点头,意思是已经找到她了。

    车轮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蹒跚的人影子也出现在了薄雾中,渐渐的她向我们这里靠近了,我定神看了看老太,她依然是我前几天遇见她时的打扮,但是就是少了那块白色寿字手绢。我们走了过去,白翌从背包里把手绢掏了出来,递给老太。

    老太依然笑的像个老猿猴一样,乐呵呵地说:“没想到你们找到这里来了,白少爷,许久不见了。”

    我诧异地看着白翌,原来他认识这个鬼婆子。白翌看了看我,不动声色地说:“婆婆把手绢留给这小子,无非就是想要我带他来这里吧。”

    我一听,脑袋像是被炸了雷一般,什么?借寿婆要我来这个鬼市?老太接过手绢,又把它别到了自己的衣襟上笑着说:“我的确想要两位帮我个忙。”

    “我不会带他来第二次了。”白翌看了老太一眼,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略微收紧了几分。

    老太咯咯地笑着说:“不,不需要再来了,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我只是希望你们帮我去为一个老朋友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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